《贩卖过去的人》是一本由〔安哥拉〕若泽·爱德华多·阿瓜卢萨 José Eduardo A著作,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6.80元,页数:237,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贩卖过去的人》读后感(一):隐于现时的暗流
安哥拉在上世纪未才刚刚结束内战迎来宝贵的和平,若泽•爱德华多•阿瓜卢萨用精湛魔幻的笔法书写了一个关于在内战中受到伤害的人们如何追溯过往进行报复的故事,他用拟人化的手法去揭开这一沉重的历史现象,书中旨在探寻刚刚从动乱之中得以平静的安哥拉,尚在27年内战带来的伤害中喘息的人们应该如何面对过往与未来。阿瓜卢萨以壁虎的思考与复仇的故事,打开了一个新的视角,让读者、让安哥拉的人们对她的过往和现在都有一个深刻的认识。
如果说卡夫卡的《变形记》出色的代表着西方拟人化的巅峰,那庄子“庄周梦蝶”的浪漫故事则是物我共存的开端,阿瓜卢萨则把二者揉合,从一只动物的视角客观却富有同情地观察着尚未真正离开内战阴霾的人们,以此创作出《贩卖过去的人》,并凭借着这部作品被人们誉为“非洲的卡夫卡”。
在书中故事里主人公费利什•文图拉是一个处于社会边缘的患有白化病的人物,他以为人编造家族族谱为生计,而在他独居的家中尚有一只能在梦中化身为人的壁虎与之为伴。故事以壁虎栩栩如生的梦境之中映射出对于现实的思考,以客户若泽•布赫曼的事迹揭示出内战之中人们的悲惨命运。阿瓜卢萨从二者的视角中展开了对尚沉浸于内战遗留的伤痛之中的人们应该如何面对内心的伤痛和对未来生活的探讨。
在阿瓜卢萨的小说中,那些需要编写家族背景的人,都被隐喻为在安哥拉内战之中获得利益的人,现今企图用一种改变身份的方式去修补自己过去不光彩的人生。而阿瓜卢萨则用一个复仇的故事告诉我们,尽管人们试图用光鲜的身份去掩饰过往,即使修改的无懈可击,但对于受到伤害的人们而言,曾经的不义之举将背永远铭记,过往所遭受的苦难在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伤痛,并燃烧起仇恨之火,或许正如阿瓜卢萨在故事之中所描述的那样,即使善良的人们未必会朝着报复的对象开枪,但受到伤害的心灵一定不会轻易被抚平。
于此阿瓜卢萨对于这种情绪则有着另一种更为怜悯的见解。在他笔下的壁虎是人们对过去苦难仇恨紧咬不放的隐喻,而一只没有出现的大蝎子则被暗示成为凶猛的过去,曾经动荡不安的时局毒害着安哥拉的人民,在故事中寄予了作者对于祖国人民应当从苦难中走出的期望。于是在主角的日记中带有神秘、突破现实幻想和苦难深重化身的壁虎与蝎子在某个日子里互相咬着同归于尽,接踵而来的便是对于未来生活的展望与追求。
阿瓜卢萨创作的这部杰出的作品和所有经典一样,都在探索着人类现实悲惨命运和无情的生活,他用知识分子独特的文学表现手法,在作品之中精彩的物我转换间道出了万千人民心中对于现实,对于过去的呐喊。
《贩卖过去的人》读后感(二):给你一张皮囊
与格里高利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甲虫不同,《贩卖过去的人》中的主人公与叙述者,是一只从小便如假包换的壁虎。只是,“梦里他会以人形出现,而且是个貌似庄重的男子,脸孔看起来很面善。”这是一个典型作“壁上观”的非人类叙事者,被作者设定为一位白化病黑人患者的随从,在充满矛盾与模糊的语境中,“无名”的“它”目睹了一个个“过去”的诞生。那些曾经寥落的体面人,在这里收获了一张虚构的属于过去的全新皮囊,并从此准备好走上人生的“光辉未来”。
在整个故事中,无论是视角还是内容,皆充满了荒诞的元素。在这个纷乱如梦的世界中,众人皆醉壁虎独醒,本身便充盈了黑色幽默的氛围。有人把作者若泽•爱德华多•阿瓜卢萨称作“非洲的卡夫卡”,单论此本《贩卖过去的人》风格而言,此言不差。米兰昆德拉把卡夫卡的小说比喻为“梦的呼声”并如是评价:“19世纪沉睡中的幻想被弗朗茨•卡夫卡突然唤醒了。”而这一点评,对于阿瓜卢萨同样适用。在书中,在逼真的现实环境与恍惚的梦境中穿梭,过去是亦真亦假的,现实是或梦或醒的,未来是暧昧泯灭的,“所有故事都是有关联的,到头来一切都是有关系的”,阿瓜卢萨巧妙地模糊了人与物之间的边界,亦使现世与梦境难分难辨。一切都那么真实,却似乎都在梦里。一切恍惚如梦,结尾南柯一梦,直到最后,叙事者的生命戛然而止,视角切换回他的主人,那个“贩卖过去”的白化人——费利什•文图拉,写下了代表“真实”的日记。在这里,“叙述者”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名字:欧拉利奥,他的主人开始想念他,与此同时,他的实体生命宣告终止,进入了虚拟的生存模式,在思维里与梦中继续“存在”。他终于卸去了“壁虎”的皮囊,拥有了人性与自我的可能性,却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那些拥有了“过去”皮囊的顾客,就像拥有了另一张脸,带着面具,远离真实的自我。
因为是非人类视角,因而可以更客观犀利地描述人性,在被建构的过去背后,藏着一颗颗不安、自卑、充满负能量的灵魂。有光的地方必有阴影,皮囊底下的不堪,也许才更接近真实。
《贩卖过去的人》读后感(三):作壁上观:非人类叙事者眼中的世界
文/吴情
弗兰茨·卡夫卡曾以一篇《变形记》树立了现代主义文学创作的典范,同时深刻揭示出资本对人的“异化”以及其中暗含的罪恶。卡夫卡之伟大,当然包括内涵主题的发人深省,不过,在笔者看来,更重要的则是他在叙事技巧上的创新和贡献。同样,被誉为“非洲的卡夫卡”的安哥拉作家若泽·爱德华多·阿瓜卢萨,在小说《贩卖过去的人》中也出色地运用了独特的叙述者:一只与白化人为伴的壁虎。它与人为伍,却又作壁上观,居高临下,冷眼看世界。
叙述者是一只壁虎,而且“是很罕见的品种”豹纹守宫,它生性害羞,却爱发笑,笑声奇特。它的主人,白化人费利什·文图拉以采用多种手段替别人虚构一个光彩夺目的过去谋求生计,声色犬马。他的生意很是红火,商人、政府官员、地主、将领等各色人物纷至沓来,演绎出或悲或喜的百态人生。对他们来说,拥有手头的财富尚不足道,掌控美妙的未来才是关键。有需求自有供给,你情我愿的市场生意。
然而,问题来了,虚构可以且能够代替真实吗?人能够生存于自制的面具之下,心安理得?答案似乎是否定的。每个人的过去,并非难以捉摸,它不仅仅是客观存在,而且无法更改。过去连接了现在,记忆构筑了当今。这一刻的你,离不开上一分钟的你,它既能促你上进,也可制约你前行。费利什“贩卖过去”这一桩生意之所以大受欢迎,除却个人经营有方外,更与群众心理和民族国家的寓言有关。在后殖民主义文学批评家看来,第三世界国家的文学,在某种程度上都不外乎是民族国家的集体寓言。安哥拉,这一经历长久政治动荡和政权更迭的国家,何曾不想抹去不甚光鲜的过去,从现在出发,重新起航?国家如此,民众亦复如是。外在的政治力量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存在,它如影随形,神秘莫测,对普通个体而言,几近于“命运”,只能服从,不能背反。因此,控制并塑造个人的过去,在新的身份下过活,似乎是现有条件下虽荒唐但却可行的不二选择。
选择是自由的,也是不自由的,因为你必须准备承担选择带来的影响或后果,即便无法忍受。新的身份可以给予一个人以机遇,但“名”与“实”之间的冲突依然存在,且随时呈现出来。“名”会责“实”,并最终在现实层面取消“实”的意义,占据第一实体之位。小说之中,总统的替身(行为举止上与总统极像)最终取代总统,虽然滑稽可笑,却着实令人惊惧生寒。另一方面,“名”只会给予暂时的安全和确定,你的本质从未改变,你就是你;伪装一失败,你甚至需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作为一个另类的、不甚可靠的叙述者,壁虎的角色、独白和梦境三者融为一体,至关重要。壁虎是小说中的边缘人物,与故事的核心内容脱离,但它身居高位,冷眼旁观,时常发笑。它的“笑”,讽刺和嘲弄兼而有之。它的独白,仿佛上帝的呓语和启示,声音微小却似预言。它的梦境,尽管难以令人信服,却打破了现实与幻想之间的界限,解答疑问的同时设置更多谜题。与其说它生活在费利什·文图拉家中,不如说它生活在各式美丽与丑陋并行的安哥拉。
在壁虎的眼睛里,尽管主人文图拉的生活富足,但其本质终归于虚无,贪婪心和纵欲心都无法填满。他活着,却并不存在。他的身份是掮客,只是掮客,且仅在有生意的时刻彰显价值。女友安热拉对他的抛弃,实质上是对虚无和无意义的逃离。但是,她最后真的就成功了吗?如果是的话,那么,她的安哥拉呢?她是否也摆脱了这比宿命还沉重的过去(记忆)的肩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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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卖过去的人》读后感(四):起初只是一場夢
繁体中文版序
裘瑟·阿古瓦盧薩(作者)
時光荏苒,在二〇〇一年的一個晚上,我夢見一位以販賣往事給安哥拉新興中產階級為生的男人。當時我正接受德國學術交流基金會(DAAD)文學創作獎學金的資助住在柏林。隔天早上我開始寫一篇短篇故事,內容發生在柏林的一家巴西酒吧中,主角是一位掮客,專門販賣他所夢到的往事。這篇故事在葡萄牙的《大眾報》發表後,相當受到歡迎。因此我意識到可以把這位主人翁——菲力士·溫杜拉——加以延伸、發揮,並開始把它寫成一部小說。
《變色龍》讓我得以盡情發揮深藏我心中的某些執著與執念,特別是關於身分的認同感與記憶的脆弱性等問題。
安哥拉是一個年輕的國家,比我都還年輕。我十五歲時見證了它的誕生。二十出頭時我成為作家,是為了試圖了解安哥拉,以及思考我在這個新興國家中的自我定位。不管是個人還是人民,記憶對於自我認同的形成而言,是極重要的。記憶與認同是息息相關的。如今,儘管記憶可以被仔細研究並記錄下來,我們所有人卻仍不斷地在製造並相信謬誤的記憶。就某種程度而言,我們所有人都是虛幻不實的。
《變色龍》是一部關於記憶與認同建構的書。在此同時也期待它是一部極富幽默的諷刺小說,探討現今的安哥拉,這個在脫離共CJQT治之後、全力擁抱市場經濟的國家中,那些顯而易見、在短期致富卻又無法解釋其財富來源的一群人。這些人,正如我的書中主角偶然間所觀察到的一般,擁有明確又安全的未來。他們所缺少的是美好的過往,而這正是菲力士·溫杜拉能賣給他們的。
我認為本書在國際上能受到如此歡迎,並被譯為超過二十種以上的語言,要歸功於其中所提出的想法具備人類共通性。不論理由為何,全世界的人都在尋找更美好的過往,與其他的認同。
(本文譯者╱林祖誠)
《贩卖过去的人》读后感(五):《贩卖过去的人》:讲一个故事,关于你不知道的自己
在很多时候,人们对于一些虚构的“事实”,反倒会表现出格外的关注与狂热。想象力的存在,让我们可以安心去听这样的故事——它与我们有关,却只是个故事。
《贩卖过去的人》是一本很出色的讽刺小说。来自安哥拉的作者阿瓜卢萨以一只“高高在上”的壁虎的视角,讲述了一个白化病人特殊的“生财之道”——他通过“贩卖过去”——替别人编撰一个显赫的过往为生。于是伴随着人们踢破门槛,一个个光怪陆离,引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在这间屋子里上演……
关于这部作品的创作缘起,作者阿瓜卢萨说,这“起初只是一场梦”——他梦见了一位向安哥拉中产阶级贩卖往事的掮客。借助梦里的灵感,他撰写了一部短篇小说,收获不少好评,于是他决心将这个来自梦境的故事“加以延伸、发挥”,从而使自己可以“尽情发挥深藏我心中的某些执着与执念 ”。
阿瓜卢萨对故事的把握是很独到的,这使得他其实无愧于“距诺贝尔奖最近的安哥拉国民作家”这一称谓——他富于技巧,同样也富于关怀。
每每当读到来自第三世界国家的作家的故事时,我们总要将某种“民族情结”融入到对文本的考察里——这样做或许有些死板,但往往很奏效,因为驱使远离世界中心的“他者”写作的,往往是那些更加直接,“不得不写”的故事。《贩卖过去的人》显然也是这样的作品。对于阿瓜卢萨而言,尽管他得以以自己的方式“出走”,从贫瘠的祖国走向更广阔的世界,但对于自己的祖国的过往与现实,实在是他不应,也不愿丢弃的东西。故事在此时便是一种记忆的保证——它更是作者给自己的契约,或是一个安心的房间,来保证或是贮藏那些从未变化的虚荣和贫乏。
所以作为“个案”的白化病人、掮客费利士•文图拉先生,正是为这样的需求而生的。贪婪是双向的——不只关乎未来。于是当有一天,人们忽然拥有了意外的财富和地位,便希望可以拥有更多,来弥补自己过去那些不曾有所“拥有”的时刻。与其说人们会对一个虚构的过去着迷,更确切地说,是对自我地位“合法性”的确认与保全。是怯懦,让人拥有非比寻常的大胆来实践荒谬。
由此,阿瓜卢萨的讽刺故事,其指向其实是更加宽广的。一个人会因自己不光彩、不出彩的过去而不安,而作为一个更大范围的载体,作为一个“想象共同体”的国家,更需要“故事”来支撑想象,说服“自己”——国家中的每一个个体。每个故事都要以“很久很久以前”起首,但如果一个国家太年轻,就算是编撰故事,也难免会捉襟见肘。像是阿瓜卢萨的祖国,年轻的安哥拉共和国,个体与群体都还在寻找认同。
可不管怎样,当这种编撰固化,一个稳固的国家便得到了确认。这样的进程显然普世而本能——人人都期待美好,人人都渴望认同,即便那可能不够真实,也在所不惜。
《贩卖过去的人》读后感(六):一只壁虎的自我修养
自从世界上的第一部小说《源氏物语》问世以来,一直到今天,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小说问世。越积越高的小说高山逼迫作家们不断尝试新的叙述方式:多角度叙事早已不新鲜,叙述主体是疯子小说通篇是疯话或叙述主体是傻子小说通篇都是傻话也被人用了无数次。显然,人类已经不能满足作家们不断尝试的愿望,于是,动物成为了作家们涉猎的新对象。从夏目漱石,到卡夫卡,再到阿瓜卢萨。
不过,对比夏目漱石和卡夫卡,我在阅读这本《贩卖过去的人》的时候一直在思考为什么阿瓜卢萨要把叙事主体设置为一只壁虎。在《我是猫》里,夏目漱石是想借猫的视角来嘲讽可笑的人类;而卡夫卡的《变形记》里,安德烈·萨姆莎变成一只甲虫是整部小说的核心情节,是完全回避不开的。但在《贩卖过去的人》里,书一开头的叙述比较散漫,这里写一段那里写一段,虽然每一个章节也都挺吸引人,但我们不知道作者的用意是什么,于是有这种散漫的行文下,壁虎这个叙述者的作用也不是很突显——这种散漫结构似乎用什么样的叙事方式都行得通,所以我也没看出作家用一只壁虎当叙述主体的必要性。但是,在读到后半段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些似乎是作家不经意写出来的片段全都是有用的,甚至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都有着致命的作用——就像推理小说一样,推理作家写雪晃了一个家伙的眼睛,让这个家伙的眼里闪现出光芒,结尾时侦探就会凭借这一点指出事实的真相。但是推理小说从第一页就会营造出一种紧张感,而阿瓜卢萨的小说从一开始就是散漫的,是一种懒散而梦幻的叙述,但如果你读得也懒散而梦幻的话,你就会被小说后半段的情节陡变吓一大跳。或许,这就是阿瓜卢萨有意追求的效果。而在读到后半段的时候,你会发现作家把叙述主体设置为一只壁虎是非常高明的,通过壁虎的视角来叙述这个故事会方便很多,会省去很多麻烦。单从故事来说,本书非常接近一部悬疑小说,美国作家艾伦·考夫曼在评论本书的时候甚至提到了雷蒙德·钱德勒。但本书是没有侦探角色的悬疑,于是就需要一个跳出事件之外做总结的角色,这个角色在天才作家阿瓜卢萨这里神奇地变成了一只躲在天花板角落里壁虎。当然,把叙述视角定为一只壁虎之后,由于壁虎活动范围的局限,作家的叙事也受到了一定地限制,但阿瓜卢萨也有他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给这只壁虎设置了一些梦境,本书最后的解谜就是凭壁虎的梦境完成的。你无需问这样写小说是否合理,对于读者来说,最重要的是阅读体验。
有评论说阿瓜卢萨笔下的这只壁虎里住着博尔赫斯转世的灵魂。我倒是觉得阿瓜卢萨和博尔赫斯是有一些相通之处的。比如博尔赫斯的一个特长就是把非常复杂的故事通过一个简单的设计轻松地写出来。这一点阿瓜卢萨也做到了。这部中译本仅有8万字的小说张力之大、内涵之深是超乎想象的。这一点除了壁虎这个主视角的设置之外,小说的主角设置也是匠心独运:“费利什·文图拉。给您的孩子一个更好的过去。”——小说的主角费利什是一个“贩卖过去的人”,他可以给那些来历不明的权贵一个显赫的过去。小说中有一个和主线故事关系不大的情节——费利什帮部长写书,“费利什会细心巧手将虚构与现实衔接得天衣无缝,史实与日期都详尽考据。”他会把枯燥的变成有趣的,把部长无意而为的变成有意为的。这倒是提示了我们那些心灵鸡汤式的名人“成功”范例是怎么来的。而这类书就像阿瓜卢萨说的那样:“这本书将来会被其他著作援引,来验证这个国家解放的奋斗史、独立后的动荡年代,以及这个国家所经历过的民主化运动。”在这里,阿瓜卢萨的反讽是相当凶狠的,事实上,我们的“历史”有相当一部分是从政治家的自我抬高当中提炼出来的。
我们个人的记忆也是如此。小说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们的记忆大部分都建立在别人对我们的回忆这上,我们会记得别人的回忆,仿佛那便是我们自己的记忆。甚至虚构的回忆亦然。”“记忆是从移动中的火车窗户看到的风景。”阿瓜卢萨的这个发现是极其深刻的。我们总是轻信我们的记忆,但我们的记忆却往往是个骗子。而我们拥有着什么样的记忆会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人生。所以费利什名片上的那句“给您的孩子一个更好的过去”是非常诱人的。小说的主情节也在告诉我们,你能给孩子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取决于你给她一个什么样的过去。
关于记忆的探讨,才是这部有着魔幻主义之形、有着悬疑小说之体的小说最重要的一个主题。正是为了这个主题,这本书的主角才是一个“贩卖过去的人”;也正是为了这个主题,这本书的叙述视角才是一只有着前世记忆的壁虎。这才是这只壁虎出现在书里的最重要的原因。这只壁虎在小说中肩负的使命一点都不比夏目漱石的那只猫和卡夫卡的那个甲虫差。这只壁虎也必然会在小说高山中有着属于它的一席之地。
《贩卖过去的人》读后感(七):致流离失所的过去
这本书用“渐入佳境”形容毫不为过。
粗心大意如我,丝毫不细看封面以及简介,读的时候就一直在猜“我”应该是一个不能说话的没有自理能力的人和一个白化人住在一起。直到某一天看到书封:噢,“我”是一只壁虎。一只有着前世今生的壁虎,一个兜售体面过去的商人。
与注重情节的小说不同,这本书着了大量笔墨在语言,环境,动作甚至思想与梦境上。直到快结尾,情节紧锣密鼓隆重上演。再回头,一切都有迹可循。
乍看贩卖过去,想着都是虚荣的人企图抹掉不上档次的背景,确实也不乏其人,比如部长。但放在政治背景下,刚刚独立却又陷入接连内战的安哥拉,能抹掉过去好好活下去才是最大奢望。名字能代表一个人,名字也能掩护一个人。有趣的是,太多人把虚假当真实,并一层一层给自己编织虚假过去的牢笼。
这里面还有小小的浪漫爱情故事。浪漫到没有过去,没有将来。但会让人觉得无关情欲,只关乎真心真意。
《贩卖过去的人》读后感(八):我之所以为我,正是因为无法改变的命运
一直以来,非洲葡语文学既是葡语文学中最易被忽视的一部分——由于巴西文学过于璀璨的光芒,以及葡萄牙文学悠久深远的奠基——非洲葡语文学作为新兴分子,常处于微弱的窘境之中;但与此同时,非洲葡语国家的历史,文化和政治背景的复杂交融,恰恰是萌芽并催生其文学的沃土。这块沃土是伤痛遍布的,在非洲葡语国家迈过几十个年头的战乱后,触目可及的怆凉和人民的流离失所糅杂相混,构成我们在分析非葡文学时,不可避免的一大阅读理解的因素。
因此我们可以说,若泽·爱德华多所创作的作品不仅和他的祖国息息相关,更显现出对战乱前后的国民人性的关怀。生于战乱不息且潦倒动荡的安哥拉,亲睹过这片土地上曾发生过的疯狂和绝望,并在合适的年龄求学于海湾之外的异乡,那座异乡的宁静平和是若泽·爱德华多在此前从未感受过的。这样的人生体验赋予他感官上的潋滟,使他更加深入地去思考关于个人身份的迷失和认同,关于所见所闻后的平息,关于特殊时代里,个体情感的泛滥带来的幻觉等主题。
这些主题在他的词句中清晰可捕:“我之所以为我,正是因为缺乏改变的勇气。”就算贩卖了过去,钻缩进新的躯体,或是狂热地让自己相信新的回忆和过去,我也还是只能为我,我必须为我,逃避的我是我,经历盛大的苦难的我是我,发梦的我是我,清醒的我是我。哪里有什么新的自由,我呼吸一秒,就永远被自我掐住一秒。就像博尔赫斯在《另一次死亡》里写的:“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哪里会有什么新的局面?无论你采取的逃避方式有多么超现实,无论你为自己创造了多少新的形象隐喻,无论你有多么努力想给自我世界重新洗牌,结局仍然是徒然。你根本不能对记忆出手,换句话说,你根本无法购买过去,重塑自我。你能做的,只能是尝试更换更多的方式去观看,解读或是表达自身。以自身的记忆为素材,把生活的现实作为元素,甚至是将你脚下的整片土地都放进新的容器里进行二次构建,在这样的再次创造中面对个人和国家的苦难记忆,或许才会另一条出路。而我想,这也正是《贩卖过去的人》一书的写作来源。若泽·爱德华多· 阿瓜卢萨以其丰富的想象,糅混着魔幻于现实,试图表达出安哥拉内战给当代国民带来的残酷遭遇,在这样的书写的过程里,或许他能比从前更松一口气。当然,我也只能是猜测如此。
而在这样的文学二次构建里,显而易见,若泽·爱德华多·阿瓜卢萨学习了卡夫卡的写作风格。比如说,为什么要披上一只壁虎的身份,从它的视觉去讲述这样的事情。考虑这个问题并不是了无意义的,因为在我眼里,爱德华多·阿瓜卢萨的这只壁虎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首先,这只壁虎的前世是一个男人,“在我以前还是人类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自杀。我想死,彻底地死掉。我希望所谓的永生,天堂与地狱,上帝,魔鬼,灵魂转世等等,那只是人们一个又一个世纪以来慢慢编织而成的迷信。”阿瓜卢萨以这些人类的回忆穿插文本,在透过壁虎之眼描绘他人的过去的同时,也清晰叙述了壁虎“本人”的过去。不仅如此,主人公文图拉在多次和壁虎对话的时候,都感觉到“这只壁虎笑起来像人”。这些影射采取的拟人化写作方式在形式上增添了魔幻意味,是作者在风格上汲取“拉丁美洲文学爆炸”的结果。除此之外,壁虎的前世是痛苦的,它并不愿意轮回再做人,“我其他的同类壁虎都盼望着再回去做男人,他们当中有人曾经是战地的医生,独眼的士兵和正常老去的人。”这种不情愿和他回忆里的幽闭,梦魇里的纷乱休戚相关,结合安哥拉内战的背景,文本里壁虎为人时曾想自杀的念头,以及独一章描述它和墙壁夹缝中老鼠的对峙——那是全篇唯一描写动物之间的对峙,充满了潮湿的野性,读者甚至能感觉到壁虎在面对敌人时紧促的呼吸,和它在凝视敌人时陷入的那种黑暗的恐惧,以及最后老鼠走开,壁虎在第二天并没有如常出现在文图拉家中的结果——壁虎就是文中所有人类之外的人类,它经历过一切,预见到一切,它再清楚不过拉锯的屏息,那是它为人时最深切和痛楚的回忆,而实际上,无论生而为人还是其他,都难逃这样的岌岌可危的一瞬,即使转世成壁虎,回忆和现下重合的感受有哪里能逃脱得了?这也就和我阅毕后的最初体验相联系:个人身份的认可,追寻,亦或是避之不及,都不是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命运,自我,存在的定格如同三角的构架,囿于其中的我们无论如何找寻,都不能跨出这片的一毫一厘。(甚至这样就能理解作者借壁虎生前所说的“我希望灵魂的轮回转世是一个又一个世纪迷信”,而之后它并没有自杀的那种茫然和透彻。)
至于为什么是壁虎而不是其他动物的问题,则是因为壁虎这种生物本身带有的特性更为贴近小说主题下这些受过创伤的国民的情感。壁虎一大特点就是能断尾,断尾是一种被迫性的自卫行为,当它受到外力牵引或者遇到敌害时,尾部肌肉就强烈地收缩,能使尾部断落。刚断落的尾巴由于神经没有死,不停的动弹,这样就可以用分身术保护自己逃掉。同时壁虎身体里有一种激素,这种激素能再生尾巴。来购买过去的人就像壁虎断尾一般启动了这种不自觉的自我保护机制,想要凭借新的过去来幻想摆脱过去的苦痛,也就是长出“新的尾巴”。以幼小的壁虎之眼来审视宏大的祖国这段动荡不安的历史以及这段历史对那个时代的国民所带来的巨大变化和遭遇,这种极端的反差散发着强烈的无可奈何的气息,在宏大的历史面前,我们的抵抗,遭遇,未来的变化根本就微不足道,正如这只无人注视的壁虎一般。
整部小说里,“贩卖过去”这一行为是带着主体性的,是人们主动要求来买各式各样的过去,好像能因此就重新把握住新的人生一样,但反过来想,假设我们的过去是可以被贩卖的话,我们的现在和未来不也一样可以被摆上货架吗?若真如此,作者的悲观主义便再明显不过了:我们根本不能把握自己的人生,就像那安哥拉内战所造成的创伤一样,并非我们所求,然而当命运降临,我们又能够抵挡什么?书本里的他们的过去,现在,未来全都因此被裹挟而走,被那洪流所冲散。在这个意义上,他们原本的过去,原本的生活的确是被贩卖了,被掠夺了,从此不知去向,无法找寻,多年以后尽其所能去自我补偿的也只能是这幻影般的安全感。没错,“贩卖过去”看似是主动的要求,其实只是一个被动的,甚至可怜的奢求。为什么我要来这里买一个过去?是因为我的过去不见了,消失了,我成了一个无根的人,而这一切又起源于那场战争,正是基于这样的理由,现在的我才被迫要来购买一个“新答案”,然而哪里会有这样的东西能代替和填补那真确的空缺呢?
我们能怎么办?可能也只能在独坐,尝试着追忆的时候说出那只壁虎在书的开头说的那段话吧:“我在这间屋子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我从来不曾离开过。天色向晚时,我会全身贴在窗户上看天空。我喜欢看那如火焰般的晚霞、疾驰的行云,还有那上头成群的天使甩动发丝、撒落星火,鼓动烈火般宽大的羽翼。这幅景致总是一样,不过每天傍晚我都会过来看。我喜欢这景象,深受感动,仿佛是初次见到的景色。”
仿佛是初次见到的景色,仿佛创伤根本不曾留有过,仿佛美好的过去仍旧存在,仿佛是那样,仿佛如此,只能如此。
《贩卖过去的人》读后感(九):壁虎与六个梦
作为“非洲的卡夫卡”的安哥拉国民作家——若泽•爱德华多•阿瓜卢萨,我们对他显然知之甚少,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去鉴赏他的这部作品《贩卖过去的人》。
整部书以一只冷血的壁虎作为叙述者,通过它的视角讲述了一个通过“贩卖过去”(即帮助别人编造一个辉煌的过去为生)的“白化人”的生活。于是缺少体面出身的新贵们找上门来。流浪汉•部长、总统、总统替身……一系列的故事由此展开,安哥拉几十年的历史也在宛如梦境的呓语中缓缓道来。
美国的《科克斯书评》称其“以魔幻现实主义传统为根基,风格独特,自成一格,令人耳目一新”。确实,在《贩卖过去的人》中,我们很容易就能看到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影子。最明显的就是那只壁虎。在故事中,它不单单只是作为视角利用,它也有着自身的故事,就如它自己所言——“我前世披着人类的臭皮囊,活了将近一个世纪,时不时地,我会回想起那段身为人类的旧时光”。一个附身在壁虎上的人的灵魂,超越了现实的维度,而其前世的“曾经”和白化人的“现在”勾连成了一段完整的安哥拉动荡的历史。
如果说壁虎的人类灵魂是如今存在的现实,那么白化人同壁虎“对话”的那“六个梦”就是虚幻的象征。英国《新国际主义者》指出:“本书对真实和虚构的省思充满诗意而引人入胜。”而这六个梦里,并不是都有白化人的身影,最初只有壁虎对于曾经幽微的察觉,关于生命,关于爱的思考;渐渐从第三个梦境开始,才有了白化人的出现,他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讲述着独裁与民主的区别,分享爱情的感觉,渐渐地深入到讨论灵魂的颜色,梦境的真实性。白化人在梦之五中说道:“人所梦见的一切都有其真实性,纵使那并非现实。”白化人与壁虎在梦境中的相遇,其所谓真实性,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许正是白化人对于自身内心世界的一场探寻,当面对另一个自我的坦诚相见。就像黑塞的《德米安》一样,德米安和辛克莱——向往的自己与真实的自己,双生而存,最终会归为一体。而在《贩卖过去的人》中白化人与壁虎则是现实与过去的双生世界,梦境使他们有所交集,当所有的真相都摆在眼前,所有的谜团都得到了谜底时,梦境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走向了枯竭,而“壁虎”与“白化人”自然也会合二为一——那个附着着的灵魂的壁虎在与蝎子的搏斗中死去,生活与现实中的白化人依然在困顿不安的生活去选择爱情,选择生命。
六个梦境,一个故事,它们都只是其背后历史的依托,壁虎已死,但灵魂永存。就像这个故事的结尾:“灵魂跟水一样,都会流动。今天是条河流,明天就会是一片海。”
《贩卖过去的人》读后感(十):虚构的梦幻让人心安
当一个人可以用虚构的过去重新生活,那过去的存在就是让人不安的源泉,而今后的人生又是否会一帆风顺呢?《贩卖过去的人》以一只壁虎的视角,在虚幻与现实之间观看了一场场人生的变革,也目睹了一场由过往牵扯出的惊心动魄的复仇故事。
《贩卖过去的人》作者是若泽•爱德华多•阿瓜卢萨,1960年出生于安哥拉万博,阿瓜卢萨身兼作家与记者,被视为安哥拉文学的代表性人物,其作品已被翻译成25种语言出版。《贩卖过去的人》一举斩获2007年英国《独立报》外国小说奖,并成为该项英国书界最著名的文学翻译奖创办以来,首位获此殊荣的非洲作家。在书中
故事开始于壁虎的自述,作为一个曾经是人的壁虎,现如今居住在一个白化人费利什的屋子里。他是一个“贩卖过去的人”。缺少体面出身的新贵们找上门来,求他造出一个风雅和高贵的族谱,勾勒一派崭新和华美的未来。然而有一天,一个神秘访客突然到来,他本是一名中年摄影师,神秘的过去不为人知的真实经历,但他需要一个体面的过往,能在这个新鲜的国度生存下去。随后在新的身份下,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真的相信那些过往是属于他的,开始回到所谓的故乡,去寻找自己所谓的双亲,让每个人都相信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身份。然而在这些事情背后,过去的阴影一直没有离他而去,他最终利用自己的新身份完成了复仇,开始全新的生活。
祖国动荡不安的历史,一直是阿瓜卢萨关注的题材。这本书依然如此,在这个相对年轻的国家,每个人都刚刚经过动荡不安和战争的洗礼,面对未来成功人士总希望有更体面的身份让自己的未来更加高贵,所以才有了“贩卖过去的人”。书中的部长大人就是这种典型,拥有了虚假的家族,他还要为这个虚假创造出看似真实的未来。而神秘的中间摄影师,费利什给了他若泽•布赫曼的身份,他也在极力相信自己的新身份,但他的目的是忘记过去的伤痛,能够得到一个相对平静的未来。但现实总是无常的,所以故事不能简单的结束,与过去牵扯不断的恩怨必然需要一个结局,这也是本书的巧妙伏笔。
这本书的另一个特点是用壁虎的视角,分别用虚幻和现实的两种角度对事件进行叙述。其一是壁虎观察到的费利什屋子里真实发生的事情。他看到了:中年摄影师的蜕变,为了新身份不停寻找过去的痕迹,好像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他也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现在的生活。费利什想要追求的女孩安热拉•露西亚,也是一个摄影师,对光有着执着的追求,对费利什身为一个白化人没有任何歧视和恐惧。一个部长为更好显示自己的过人之处,伪造了新身份,新的家族史,美好的未来似乎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在看似真实的一切之外,穿插了书中第二个视角:是壁虎梦中的世界。虽然是在梦里,却也是对整件事情最真实的描述。在梦里我回顾了自己的过去,和主人费利什、他的访客们都进行了交谈,也早已发觉中年摄影师与年轻的女孩儿露西亚不寻常的关系。所有的这些梦都为最终的谜题揭晓埋下了伏笔。而这个故事最终的真相,也依然是以壁虎与摄影师的交谈来展现的,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讲述了来龙去脉。
现实与梦境的交换,正如费利什为每个人制造的过去一般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构,现实如此残酷、如此不安,不如在梦境和虚构的过去里寻找慰藉和安心的感觉。本书的最后壁虎死了,费利什还是孤独一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