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洲+沐儿
大家好，这里是《长乐未央》
没看过前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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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顾：
我伸手，强忍心痛，欲拂去脸上不绝的泪水。
门外忽然有细碎的响动，我抬眸却见一道身影快速闪过消失不见。
我心下大骇，寒毛竖起，连忙掀开纱幔唤道：“桑歌！”
《长乐未央》
53
桑歌举着灯上来，对我道：“娘娘，奴婢在。”
“方才外头好像有人影闪过。”
桑歌点点头道：“娘娘没看错。”
“是硫月来了。她说有事要求见娘娘。”
硫月……
她是箫焕的人。之前因为祭祀之事被关，后来德妃放出后，我对她从轻处理，只罚她打扫寒林一个月。
这么晚了来，恐怕是因为箫焕的吩咐。
桑歌看我蹙眉，以为我是不想见，便开口对我道：“娘娘若不想见，奴婢这就打发她走。”
我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对桑哥道：“无妨，你让她进来吧。”
桑歌应声下去，手里的琉璃盏灯照出一片昏暗。
桑歌是极聪慧细心的。知道硫月这个时辰来，不便让太多人知道，故而也没有通知外头守夜的小宫人们掌灯。只有莺儿在殿里，点了一盏烛火。
硫月进来后，恭敬规矩地朝我跪下行礼道：“惠妃娘娘千秋百岁。”
我拂手，示意她起来，又望了桑歌一眼。
桑歌会意，抬了一个锦绣矮凳，让硫月坐下说话。
硫月落座后，从袖中带出一筒竹节。
硫月双手呈上，对我道：“娘娘，主人让我来，是为了把这个给您。”
“主人说上一次走的时候，就听闻娘娘总睡不安稳。这是岭南人制的香，于歇寝前焚上，或许能让娘娘的轻眠症有所缓解。”
我侧过头，心里如蚂蚁啃噬一样，疼痛一点点蔓延开来。
他费尽心思托硫月深夜前来，却只为送这安神香。
他到底没有解释一句，也没有一句旁的。
桑歌送硫月出去后，我蜷着身子坐了一夜，没有半点睡意。
睁眼看着天边黑幕渐渐褪色，外头兰若领着一众小宫女鱼贯而入。
兰若掀开纱幔，见我只是呆坐在床上，眼下一片青色，便知我定是一夜难眠。
她叹息一声，对我道：“娘娘，宫中现在没有皇后，按礼制，你和德妃都需早到凤仪楼，主持大典。”
我木然地点点头，落座在铜镜前，任由兰若她们梳妆挽发。
再换过正装后，我便随着兰若和桑歌，上了外头准备好的轿辇。
轿辇一路向前，我望着远处青灰色的天渐渐泛起白边，心中沉痛。
忽然轿辇颠簸了几下，我暗惊，还没问话，随轿的兰若和桑歌便已警惕起来。
“怎么回事？”兰若朝几个抬轿辇的太监问道。
我蹙眉回神，宫中甬道日日有人值守打扫，尤其今日是箫焕与黎欢郡主大婚之日。甬道上怎么会有石子？
被兰若问话的太监满脸惊慌。其中一个太监垂首，脸色惶恐地回兰若道：“姑姑恕罪，方才不知怎的，奴才的鞋底打滑了一下。”
兰若闻言，和桑歌对视一眼。桑歌退回几步，下意识用鞋子蹭地疑惑道：“打滑？今日无雨，地面是干燥的，怎么会……”
正说着，桑歌忽然发现，宫女和抬轿辇的太监的鞋子，是不一样的。
宫女和普通太监的鞋底都是青布纳的；抬轿辇的太监，是穿的小靴。
太监里另一人又道：“姑姑，今日这路古怪得很，奴才方才也险些滑脚。”
我抬首，一眼望到前面不远就是御花园了。
这个位置......我回头一望，只见赵蜜儿的揽月宫一片寂静，只有揽月宫正殿上面盖着的白玉瓦，正隐隐透出一点青光。
我心中忽地揪紧，回过头来，对桑歌道：“查一下地面是否有异？”
桑歌闻言，惊醒过来。因为天还没亮透，桑歌便走到前面，从引路宫人手上拿灯笼一照，发现地上隐约有层浑浊的白霜似的东西。
桑歌伸手用白绢帕子擦了擦地面，帕子上隐约便擦下来一层黑灰状凝结的东西。
桑歌把帕子放在鼻尖轻嗅后，神色微变，回我道：“是蜡油！”
引路的宫女和抬轿辇的几个太监顿时都吓了一跳。太监们忙放稳轿辇跪地，前面引路的宫女也伏首跪地道：“奴婢们真的没有看见，求娘娘恕罪啊！”
我挥手，示意众人都起来。
等宫女太监们站起来后，我扶着兰若，对她低语了一句。
兰若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如常，对那些宫女太监道：“没什么要紧，你们不必惶恐。这里离凤仪楼虽然还有些路，但时辰尚早。娘娘想自个儿走走。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应声整齐回道：“是。”
如此，除了兰若和桑歌贴身服侍我以外，剩下七八个内侍太监、宫女，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
桑歌亲自掌灯在前，我慢步走着，细细思量揽月宫附近出现蜡油之事。
兰若见我沉思不语，劝解道：“娘娘还在想那些蜡油？今日楚王大婚，凤仪楼里摆了许多巨型宫灯。这蜡油兴许是哪个宫人抬宫灯的时候，漏了在这里也不一定。”
兰若才说完，桑歌就摇头一口否定说：“那蜡油绝不可能是宫灯里头的！”
我赞赏地望着桑歌，只见桑歌把方才擦了蜡油的绢帕拿出来，递给我和兰若细看。
“娘娘，眼下已是深秋，宫灯里的蜡油全都是凝结成纯白色或者红色的，即使宫人抬灯，也绝不会漏出在地面。”
“更何况，方才地上的蜡油里全是细细的黑灰，或许娘娘和兰若姑姑不太认得，可这蜡油里混着的黑色粉末，奴婢是认得的。明显是锅底灰！宫中甬道大多都是青石砖，若没有掺黑灰，恐怕蜡油凝结，很容易就被人看出异样。但掺了锅底灰后的蜡油泼在地面上，一般人就算打着灯笼，也根本不会注意到，更无法认出！”
兰若叹了口气，“你这样一说，却是句句在理。”
“只是这个地方属于揽月宫附近，恐怕这些蜡油是冲着赵才人来的。”
桑歌收了绢帕，望着我道：“奇怪的是，据奴婢来看，这蜡油虽然能使抬轿辇的太监脚下打滑，可那些太监训练有素，这样的蜡油，也不过是打滑一下，便会警惕。绝不会让轿辇上的人摔落的。”
“娘娘打算怎么办？”兰若问我。
我想了想，对兰若道：“别人做事我不放心。你替我跑一趟，亲自安排人盯着她们处理方才地面上的那些蜡油。动静小些，千万别让人察觉了。另外，处理完以后，你再安排些未央宫信得过的宫人，盯着揽月宫的动静。”
“记住，不要漏一点风声。”
兰若应声，退下去听吩咐做事。
我虽然一连安排下去，心中却仍旧没有想清楚，幕后之人为什么要在揽月宫的甬道上动手脚。
前些日子，萧烨让宋院史去替赵蜜儿诊脉，故意让宋院史对赵蜜儿说她胎象有些不稳，开了宁神补气的方子，让赵蜜儿在宫中静养。
无事，尽量不要走动。
赵蜜儿虽然好奇楚王突然成亲的事，但腹中皇子对她来说才是重中之重，故而她极听话地每日按时服药，基本不会贸然出宫。
所以，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幕后之人要在揽月宫泼蜡油？
难道，幕后之人除了手长，还会预算占卜的功夫，能算出赵蜜儿今日一定会出揽月宫不成？
我摇摇头，心中乱作一团。有些东西，竟像是怎么理也理不清一样。
就在我和桑歌快要穿过御花园到凤仪楼的时候，见回廊花架下，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箫焕他今日一身喜服，蟒龙缠绕，冠上的青玉越发衬出他俊朗坚毅的轮廓。
我下意识停下，一时间扶着桑歌的手，转头就要走。
桑歌脸上亦是疑惑，不知道箫焕为何没有在宫外等着吉时前按规进宫迎亲，反而是这么早就在御花园里了。
我扭头疾步而走，桑歌扶着我低声道：“娘娘，那个地方是去凤仪楼必须之地。”
“绕远路的话，恐怕要误了时辰。”
难怪，箫焕没有追上来。
原来他是算准了，我一定会经过那里。
我握紧了手心，知道有些事情，是怎么躲也躲不过的。
我转身，再回到回廊花架下的时候，箫焕果然还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
“娘娘……”
箫焕垂首，按着宫中规矩朝我行了礼。
我极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对箫焕道：“楚王是不是记错了时辰。按礼制，你现在应该准备去长春宫迎亲。”
我的声音暗哑，尽管再平静，也难掩其中一丝落寞。
箫焕避而不答，反对我扯出一抹苦笑。他望着我，问道：“长乐，我知道你不愿再见我。”
“可我……有些话，不得不说。”
我握紧手心，坦然笑道：“楚王说笑了。今日楚王大婚，我和德妃奉太后之命，安排凤仪楼喜宴。方才本宫只是一心念着，德妃还在等本宫，故而才急慌了些。”
“与愿不愿见楚王，毫无干系。”
“长乐……”箫焕上前一步，他伸手似欲抚上我的脸颊。
他的眼里，是我从没有见过的哀伤。
“你还是连撒谎都不会……哪有人因为忙慌，就转身往后躲的。”
我侧身躲开箫焕的手，偏过头，任由头上的步摇金穗子打在脸上，“本宫今日真的没空。请楚王宽谅。”
说完，我快步向前，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
一阵冷风，卷起他衣袍的一角，毫无预兆的，箫焕忽然伸手死死地抓着我的手。
隔着布料，他的掌心一片滚烫。
“长乐，你一定要小心身边之人……”
“日后，我不能再伴你左右。你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语调悲凉，似生离死别一样。
我浑身一怔，先为他提醒我要小心身边之人，后又为他那句不能伴你左右。
若没有桑歌扶着，恐怕我早已瘫倒在地。
良久，我曲了曲手指，用力挣脱了箫焕的手。
我一字一句，望着箫焕道：“箫焕，你已经负了知鱼。”
“这次，别再负了黎欢。”
话音落，我转身决绝向前。
身后，是箫焕闷声跪到在地。
“长乐……”
他只是唤我，再没有一句多话。
我没有回头，泪水冰凉地从我脸上滚落。
脚下，似步步踩在刀尖上一样。
深秋的冷风，扑卷在我的脸上，模糊一片。
我和桑歌走到凤仪楼的时候，德妃正在殿前与人说话。
那人一身宫装，抬眸望见我后，忽然对德妃行礼，躬身退了下去。
我不紧不慢上前，走近，一眼便发现德妃有些异样。
她的眼睛泛红，有遮掩不住的伤感之态。
“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上前问道。
德妃略失神，脸色却一如常，对我道：“方才钟大人与我姜家有些渊源，是旧识。故而多说了几句话，感概了岁月罢了。”
我微微一笑，见德妃躲闪之态，亦并不追问。
我朝凤仪楼大殿望了一眼，悬灯挂彩，处处红花闪烁，珠玉华贵。
桌上，一应酒水御菜都已准备妥当，殿内无人随意走动，无人忙乱。
宫人太监都规矩立在一旁，等待呼唤差使。
德妃拂了拂宫装，对我一笑，大步进了凤仪楼。
我亦回之一笑，迈步进殿，微微侧头对身边的桑歌道：“去查一下，方才在凤仪楼前面和德妃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桑歌应声下去。我和德妃一切如常，在殿内商量了一些细节小事后，各自忙去。
不多会儿，桑歌回来了。她俯身对我说：“娘娘，弄清楚了。”
“方才和德妃说话的，是去年的武魁，钟秀泽钟大人。”
我放下手上的茶盏，想起是有这么个人。
之前，萧烨还打算让他举旗去岭南平乱。后来箫焕出来领事，萧烨封钟秀泽做了副帅，随军出征。
前几日，萧烨对我说起，萧焕大婚，会让钟秀泽进宫和禁卫军统领一起负责凤仪楼的安防。
我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也许是我多心了。
钟秀泽负责凤仪楼的安防，德妃方才与他说话，倒是合情合理。
因为萧烨赐了黎欢郡主以皇家公主的规格出嫁，所以按礼制，箫焕是到长春宫迎亲，接黎欢郡主后，再到凤仪楼宴客众人，最后黎欢郡主才会坐喜轿出宫到楚王府。
我和德妃在凤仪楼忙碌，倒让我避开了许多事。
吉时前片刻，太后和萧烨的轿辇便已到了凤仪楼。
我和德妃出去迎，躬声行礼。
赵太后满面笑颜，扶着德妃的手进了凤仪楼，目光巡视了一遍后，笑道：“办得不错，不失皇家威严和体面，又不会过分奢靡。幸苦你和惠妃了。”
萧烨与我并肩。他望着我，眉间有隐隐的担忧。
我摇摇头，弯起一点笑意。
赵太后和萧烨落座后，锣鼓喧天之声也近了。
礼部的人，早已候在一旁，就等箫焕他们到了指引行礼。
很快，箫焕便携着黎欢郡主，朝赵太后和萧烨跪拜，行大礼。
赵太后笑着：“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过日子，要相爱相敬，才能携手白头。”
箫焕和黎欢跪下，叩谢太后后，又朝我和德妃行礼。
我和德妃一左一右，坐在萧烨略下方一点，受了礼后，都各自起身，让贴身婢女把准备好的贺礼呈上。
德妃送的是一柄玉如意。
我送的也并不稀奇，是我从魏府里带出来的嫁妆，一套羊脂玉首饰。
黎欢躬声谢过后，箫焕忽然抬眸，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他凝目不动。
似一刹那间，陷入了沉思。
半晌，有人上前敬酒。黎欢伸手拉他，他才反应过来，接了酒杯一饮而尽。
笙乐起，宴会一片喧华热闹。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从头至尾，箫焕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
众人举杯敬他，他便一仰而尽。
疏离又冷漠……
黎欢站在他身后。她面上垂着珠帘，浓妆之下，看不清脸上表情。
只有她的笑声，低低浅浅，都透着她的无奈。
她紧紧跟在箫焕身后，一下又一下地垂首躬身，姿态卑微，一点不似岭南异族郡主。
小女儿之态，更似大周闺阁女子。
我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这世间的人和事，终究是难得圆满，还是本就没有圆满？
也许当初，知鱼执意遁入佛门，确是她了悟了一些我们不曾明白的东西。
笙乐喧天，推杯换盏间，凤仪楼殿外，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殿内的欢笑和贺喜声戛然而止。
众人惊疑地朝门外探头望去，只见凤仪楼殿门前半人高的一对梅花喜瓶，已经碎了一只。
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素衣的女人，如厉鬼一样，步步上前。走近凤仪楼大殿，她冲殿内众人冷笑，“这里，好热闹啊！”
她的声音嘶哑，似灌过毒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诡异的血腥味，溅在殿内每个人的脸上。
-未完待续-
每晚7：30，我们不见不散。
沐儿碎碎念：
来人是谁？揽月宫附近的蜡油，又是谁指使的？萧焕似乎并不想娶黎欢郡主，难道他一个堂堂大将军，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对了，沐儿做了个没有广告和互推的纯原创号，名字叫“米米的悄悄话”。扫描下面的关注吧，那里只分享原创文章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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