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妖儿姐。今天的故事是有着三十年鉴宝经验的岳老板给我们讲述的一桩古画迷局。妖儿我看后,被里面的弯弯道道迷得连饭都没顾上吃,不信,你也来瞧一瞧······
1
刘严到我的铺子里,拿出一卷古画,一个劲儿地求我帮他掌掌眼,还赖在我店里,嘤嘤啜泣。这是我从业30年来,从来没碰到过的事情。
我叫岳林,甘肃省兰州市人。我在兰州城隍庙开了间铺子,专做古玩生意。不像别的铺子人来人往,我的店看起来门可罗雀,但古玩行业,向来有“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说法。
我的铺子就在兰州城隍庙街内
这一行,最讲究经验、最考验眼力、最磨人耐性,当然,也迷信运气。我们相信,该是你发财,买椟还珠也正常;不该你得的宝贝,放在你面前,你也会当它不名一文。
我刚进入这行的时候,才二十来岁。那时候文物交流制度还不像现在这么严格,市面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好东西。那时我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肚子里有货,翻烂了几本古玩和文物的经验宝典,就以为可以借此横扫江湖。
记得1995年的时候,我收了一只三足青铜鼎。这只鼎口小腹大,满身绿锈,看风格是商周旧物。我把三足鼎翻过来倒过去认真琢磨了几遍,一口咬定这是仿品。
我滔滔不绝向货主卖弄浅薄的学识后,就把他向门外推。见我如此笃定,卖家也对我的判断深信不疑。最后,他收了我650元,把三足鼎丢给了我。
收了这件仿品,我对它不屑一顾。期间虽有人问津,但无人购买。此货如此不争气,久而久之,我几乎要把它忘之脑后了,有时还拿它当烟灰缸使。
有一天,我铺子里来了位白发老头。他把那个三足鼎拿起来端详了半天,说要收了它。我们这行,只要有人询价,哪怕你问的是根鸡毛,我都敢给你开出天价。
当时,我一盘算,此鼎有七八斤重,按照工艺品出售,也能值个两千块钱。所以我开价八千。
没想到,老头一口答应,他说没带现金,愿意用他的座驾抵账。老头让司机把车开到我们的面前,我一看,是一辆五成新的韩国现代。我估摸这车能值两三万块,内心狂喜不已,这下媳妇回娘家有车坐了。
当天,我岳某人用假古董换回一辆车的消息,不胫而走。同行都夸我运气好,碰上了这么一个冤大头。我也嘚瑟了许久。可小半年后,圈里居然传出那只鼎是真货,且已验明正身,被博物馆收藏的消息。
一打听,那个老头,竟是位周鼎研究的专家!这事闹得我在圈内好几年都抬不起头。从那以后,我潜心苦学,低调行事。
随着多年来经验、人脉的积累,我也开始结交业界大咖、资深专家教授。后来,我还拜了文物修复专家梁教授为师,成为他的业余弟子。很多老物件,我只要用手摸一下,凭手感,也可以断定它的质地和真假。
我店铺内收藏的各种纸币
2018年,那年我55岁,从事老物件交易三十年整。刘严来到我铺子的时候,是那年七夕前。他大概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左手拄一支不锈钢短拐,但派头很正,金丝边眼镜,白净脸面,手提一个黑色的密码箱,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刘严开门见山,说他是来卖画的,说罢把他手中的密码箱打开。
我来了兴致。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画,说是明代画家仇英的作品。他还说很多人说这幅画是假的,可他绝不相信。所以想让我帮他鉴定一番。
2
原来,刘严是市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他出生于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刘严还有个哥哥叫刘兴。
刘严小时候患了脊髓灰质炎,导致小儿麻痹,引起左腿萎缩。所以,他性格内向,从小沉默寡言,终日沉浸书海、埋头苦读。相反,哥哥刘兴学习不好、但脑子活络,19岁开始闯荡社会,为人圆滑世故。
后来,刘兴又是炒股、又是炒房,几番折腾,最后也小有成就,开了家公司,走哪都是一副大老板的派头。亲戚们都说,这兄弟俩的性格,真是天壤之别。
2008年的时候,刘母去世,刘父身体每况愈下。后来,刘父病重,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当时,刘严在美留学,几次特意飞回来看望父亲,还出钱请了护工帮忙照顾。
2010年的时候,刘父突发脑梗,刘严当时正在进行博士答辩,还没等他回国,刘父就撒手人寰。弥留之际,身边只有哥哥刘兴在。
刘严回国后,哥哥告诉他,父亲的存款已经全部用于治病、护理、办理身后事等开支,留给他们兄弟的只有一套郊区别墅和一幅仇英仕女画。
老爷子自知时日不多,清醒时就留下了遗嘱,说这两样东西,兄弟俩一人挑一样。由于刘严一直在国外留学,刘兴先挑了房子,所以这幅仕女画是刘严的。
刘兴对弟弟说:“我想着你是个读书人,学问也高,毕业很可能就定居美国了,国内的房子你也不一定瞧得上,再说,我一个大老粗,要什么古画装高雅,所以我选了房子。”
刘兴抹着眼泪,频频点头。父亲生病,自己未能床前尽孝,还错过了见父亲最后一面,他原本就十分愧疚。哥哥的话,合情合理,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刘兴收了画,一直居住在单位分的一室一厅的公寓里。
因为刘严身有小恙,现在的女孩又都现实,婚事迟迟拖了下来。2017年,刘严到杭州进行学术交流,在飞机上遇到了上海姑娘小徐。刘严的学识和谈吐让小徐颇有好感。两人互留了微信后,几乎天天交流、视频。
没多久,两人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刘严还几次飞到上海去看她。时机成熟后,刘严提着礼品,向小徐家提了亲。可小徐父母认为,女儿没找个本地郎就算了,居然找了个腿脚不利索的,心里怎么想都别扭。
可宝贝女儿向来说一不二,徐的父母便与刘严开门见山,说:“侬非要娶阿拉囡囡,就要在上海买个房子,不过,阿拉囡囡年龄也不小了,等不起,一年为限吧!”
想想上海几万一平的房价,刘严知道,这是老两口给他出难题,让他知难而退。
突然,他想起了父亲留下的那幅画。父亲素来公平,想来,那幅古画应该与别墅等值才对。
刘严满怀希望,赶紧回兰州拿了古画,一连跑了几家藏品收购中介,可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中介都说他父亲留下的画是仿品。
父亲平生没有别的嗜好,就爱摆弄些古玩,他虽算不得火眼金睛,但也算半个行家,怎么可能把仿品当宝贝收藏着,还留给儿子呢?刘严一头雾水。
情急之下,他决定去和哥哥商量,看能否找他借一点钱或拿父亲留下的别墅救救急。他知道,那套别墅哥哥一直闲置着,等待升值。
可是,刘严去了哥嫂家,刚开口说明来意,嫂子就不乐意了:“刘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含沙射影,想说古画被掉包了?”刘严急着解释自己绝无此意,并委婉提出了现在急需一笔钱,好渡过难关。
一直不言语的刘兴猛吸了一口雪茄,信誓旦旦地跟刘严发誓,保证这幅画就是当初父亲留下的,他推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老爷子生前被人用假画骗了,这个我也没办法。”
嫂子更是阴阳怪气地数落他:“做人要凭良心,老爷子生病,都是我跑前跑后,你倒好,在美国逍遥快活,老爷子这一死,你拿了画还惦记你家那套荒弃许久的破房子,你不能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吧……”
刘严向来脸皮薄,见哥哥丝毫不表态,嫂子这么不留面子,只得落荒而逃。
3
在那之后不久,刘兴的小姑去看他,听闻这一切,不禁感慨道:“你爸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到死都没能看到你成家。你呀,就是太老实了,不像你哥哥。他就是个猴精。小时候,你哥闯了祸就赖在你头上,你也从来不言语。
“你爸生病,他们夫妻也没怎么上心,全靠你请的护工在照顾。对了,我记得你爸生前跟我提过,说刘兴一开始先挑了那画,没两天,又说要换别墅。现在想来,肯定是早就拿了那画去鉴定,确定那画不值钱后才做了这样的选择。”
不过,如果那幅画真是假的,为什么老爷子要当做遗产留给他儿子呢?小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她说老爷子到咽气的时候,大脑都很清醒,一点也不糊涂,所以她建议刘严再找个专家好好鉴定一番。
听小姑这么一说,刘严积极通过亲友、同事打听。也不知道是哪位辗转了几道,推荐到了我这里。
我瞅了一眼他手里的仕女画,劝他,一般而言,藏品中介都判了是仿品的物件,基本没有翻身的可能,想来,肯定也是老爷子生前被人骗了。
可是,刘严一面信誓旦旦地表示他父亲知识渊博、为人谨慎,绝不可能用假画骗儿子,一面提及小徐父母给出的最后期限,说不想错过小徐这样的好姑娘,说到动情处,竟兀自拍着脑袋小声啜泣了起来。
见状,我让刘严把画留下,答应回头帮他仔细甄别。刘严这才千恩万谢、一瘸一拐地走了。
后来,我仔细对那幅仕女画做了研究,也查了相当多的资料。可是,翻来覆去,都只有一个结论,这是一幅仿品。
唯一让我觉得可能还有一丝存疑的是,这幅画装裱得较为厚实,会不会在这个装裱层中有些什么玄机呢?由于我手边没有设备,不能对这画进行拆解,我决定向我的老师梁教授求助。
梁教授是国内著名的文物修复专家。在文物修复界,一般的文物损毁,能够修复到博物馆级,即外行看不出损毁,就算修复的相当好了。但更高级的是商业修复,类似于给文物做整容。
梁教授的修复室,犹如实验室一样,有各种各样奇妙的设备和工具。我曾经看到他亲手把那些碎成片状的古画修复得犹如从未破损;把碎成一堆的黄河象骨架,重新又立了起来。
我把古画交给梁教授,并介绍了刘严的个人情况。梁教授让我把画放下等消息。没想到第二天,梁教授就给我打电话了。他说这幅画是真品,他有心收藏,让我去问问刘严是否愿意出让。
我惊呆了:“这难道是真的?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呢?”虽然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但想来刘严已经焦头烂额,我来不及细想,赶紧把喜讯告诉他,并约他一起去见梁教授。
当天,刘严就领着一个气势汹汹、大腹便便的壮汉来了。刘严介绍说:“这是我哥刘兴。”
刘兴一见我,便很不客气地向我传达了两个意思:“我混社会这么久了,什么人没见过,我告诉你,我是懂行的,我弟弟好骗,我可不好糊弄;再者,如果这幅画是真迹,那老爷子的遗物就绝不能卖。”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那古画不能变卖的话,你弟刘严的困难,怎么办?”刘兴皱了皱眉,说:“这不用你操心,我来帮他解决。”他催促我尽快把画取回来。
于是,我们一行人驱车到了梁教授那儿。恰好,助手说梁教授有点事出门了。在与之通了电话说明情况后,梁教授交代助手把画归还给了我们。
我接过画来,当着刘氏兄弟的面,把那幅画打开又看了一下。画依旧是那副画,画卷上的仕女依然浅浅盈笑,只是,隐隐地,我觉得画似乎变轻了一丝。
一般只要是我用手动过的东西,手感记忆是深刻而敏感的。我不由地反复检查了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于是,我把画还给了刘严。
4
我以为这件事情到此就结束了。想来,刘兴也会帮弟弟解决眼下的困境。结果,一周后,刘严又拿着那副仕女画来找我了!他说他还是要卖画,想让我再次帮忙,联系梁教授。
如此出尔反尔,三番两次,我很不高兴。我沉着脸问刘严,这到底怎么回事?
刘严告诉我,那天我给他打电话说梁教授想收画时,刚好刘兴也在。刘兴一听说那画是真迹后,立即批评他不懂事,说父亲的遗物怎么可以卖掉?以防夜长梦多,他催促弟弟赶紧把画拿回,又怕从中有变数,还亲自跟了来。
取回画后,刘兴从弟弟手中收走了画,还满口答应,安慰他筹钱买房的事儿不用担心。可这过了好几天,也没见哥哥有任何表示,刘严按捺不住,只好再次登门求助哥哥。
结果,他嫂子说刘兴不在,直接给他吃了个闭门羹,没好气地说:“你在外国这么多年,咋还学会骗人了呢!我看你是伙同外面的人,一起来欺负你哥没学问吧!咱可说好了,一人一样,按老爷子的遗嘱来!”说罢,随手把那幅画丢给了他。
走投无路的刘严,只能又回头来找我。我忍不住指责刘兴毫不顾及兄弟情,出尔反尔。刘严还替他解释说:“哥哥有家庭,肯定考虑得比我多,不管怎么说,我和他是亲兄弟,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在心里估摸,刘兴心眼多,肯定是又找人做了鉴定,并百分百确定画卷是仿品后,夫妻俩才有了这样的转变。可是为什么梁教授偏说这仕女画是真的呢?难道是梁教授想帮助刘严,明知这是假画,却把它说成真的?
梁教授对于金钱,总是看得很淡,他曾经给博物馆捐献过好几件国宝级文物,没有要国家一分钱,甚至连捐赠者的虚名都不愿意留。此外,老头多年来也一直热衷慈善,赞助过社会上不少弱势群体。所以,大发善心,也许是唯一合理的可能。
于是,我又带着刘严很不好意思地去找梁教授。没想到,梁教授不仅不介意,反而像是一直在等我们再次找他一样。
听完事情缘由后,他直接说:“现在,这件事里头又冒出你哥刘兴,这就不太好办了。如果你们能够让刘兴放弃对这幅画的争议权,我可以考虑收购。”
梁教授既然这么说了,我和刘严便一同去公司找刘兴。路上,我不放心,还叮嘱刘严,让他好好和刘兴说说,希望能唤醒刘兴的手足之心,帮他一把。
不过,刘兴倒没有推三阻四,他很痛快地和我们去了公证机构,宣布放弃对父亲仕女画所有继承的相关权利。
拿到了公证书后,梁教授把我们约到了他家。当我们在教授书房坐下后,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木匣。打开木匣,从里面取出一个卷成细棒的画卷。
我带着老花镜一看,好家伙,里面放的居然是四副八开大小、明初画家王冕画作的册页。
我不禁眼前一亮。盒子里还有一封遗言,写在薄如蝉翼的硫酸纸上。在上面,刘父交代了这4份册页的来历。老爷子熟知两个儿子的个性,且一直对本分、质朴的小儿子倍加怜惜。
自生病以来,在身边的大儿子总是来去匆匆,很长时间对自己不闻不问,反倒是,远在美国的小儿子时刻挂念着自己。他便有心,将更珍贵的王冕画作册页留给小儿子刘严。
但他又担心,如果就这样交出去,以刘兴的性格,肯定会先下手为强。弄得不好,这两样财产都被大儿子霸占也未可知。所以,老爷子生前制造了那幅假仕女画,然后在假画的卷轴木棒中设置了一个挖空的机关,把4份册页及遗言藏在机关中。
这既是对刘兴的防备,也是确保刘严能获得遗产的一个办法。唯一的遗憾是,老爷子没来得及亲口把这个秘密告诉小儿子,便撒手人寰。
在梁教授拿到这幅画后,很快发现了卷轴木棒的秘密,惊叹老爷子心思缜密非常人能及,更让他动容的是这份舐犊之情。于是,梁教授决定帮刘严一把,才故意说画是真迹,并提出了收购的建议。
岂料,刘兴一听有人要买,又动了贪念。他再次从刘严手中把画骗了回去,当时卷轴木棒里面所藏之物已被梁教授拿出,所以,任凭刘兴再怎么找专家研究,也不会有收获。
我和梁教授推测,这精明的两口子肯定由此认为刘严想用假画来骗房子,所以他的嫂子才会那么愤怒。
梁教授说,如果不是刘兴的出现,这件事情,可能还真的办砸锅。
如果他当时贸然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刘严,说不准可能会给刘严带来一桩遗产争夺官司。刘兴的突然出现,以及后来在断定仕女图是仿品后,主动公证,正好歪打正着,排了这颗雷。
至此,事情已经全部明了。刘严手捧着父亲的遗书,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事后,他带着这份父亲留下来的珍品,飞到上海,诚挚地向小徐的父母讲述了这一切,并说:
“我原本想拿这份遗产去换个两三百万,在上海给小徐筑个窝,但我又割舍不了父亲对我的这份良苦用心,我想保存父亲的这份遗物,想他时,还能拿出来看看。至于买房的事,能否再宽限时日……”
没想到,这回小徐的父母没有刁难,不仅同意了这桩婚事,还支持小徐跟着刘严定居兰州。
后来,小徐告诉刘严,父母提出买房,只是想考验下刘严的诚心而已,后来得知一卷古画竟牵扯出这么曲折的故事,也着实看清了刘严的为人、胸怀。他们相信女儿的眼光。
2019年3月,刘严在兰州举行了婚礼,大喜那天,他还硬把我和梁教授请去当了证婚人。我和师傅梁教授喝着喜酒,看着台上的新人,颇多感慨。几杯酒下肚,我对教授感慨道:“这个刘严真是傻人有傻福。美人、王冕册页,都是他的了!”
梁教授捋了捋满头白发,反驳我说:“谁说他傻啊,我看他那是大智若愚。人呐,很多事情,是你越想要、却越得不到!活得纯粹点,我看,挺好!”
作者 | 初见
编辑 | 妖儿姐
排版 | 茉茉
校对 | 沐沐
点击联系知音真故编辑
一卷内藏玄机的仕女画,兜兜转转,所幸最终回到了把爱视若珍宝的人手中。有时候,人性的复杂和灰暗,也如画卷一般,真假难辨。
今 日 责 编
妖儿姐
编稿精分犀利娇娃——可萝莉发嗲,可犀利发飙,懵逼树下等你来叨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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