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驴车被斩

　　作者 / 范大宇

　　最近阿P发愤学画，技艺突飞猛进，大有后来居上、新星闪烁的趋势。为了能在北京举办个人画展，阿P又利用一个月的假期，自费去名山大川写生作画。

　　不过俗话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阿P出门时带了足足2000元钱，谁知，这钱就像手掌上的一汪水，眼一眨就渗没了。阿P山穷水尽，只好提前打道回府。

　　他在旅馆拿到今日下午3点30分的火车票。看看表，现在是中午12点30分，算算路程，从小镇到火车站还有20多公里，坐公共汽车大约需要半个小时。

　　阿P一路小跑赶到汽车站，一问才知最早的一班车也得下午4点开。他立即就急出了一脑门汗。坐火车可不像开大会，晚到可没人等你，再说兜里也只剩20来元了，耽搁不起呀。

　　阿P正一筹莫展，“忽啦啦”围上来六七个人：“大哥，去哪儿？”“师傅，搭我的车！”

　　阿P见是一帮个体出租车司机，眼睛顿时一亮，挺有气派地一挥手：“别吵，让我挑辆车。”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桩大事，连忙又问：“去火车站多少钱？”

　　“嗬，一看先生这派头肯定是大老板，给50元吧。”“这……太贵了！”“那少要您点，给30元吧！”

　　“30元？还贵！师傅，再便宜点。”

　　一帮人见碰上了穷瘪三，好不失望，“叽叽喳喳”地取笑道：“便宜，坐毛驴车去啊！”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阿P，这地方还真有专门搞运输拉客的驴车。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时候从西边慢悠悠过来一辆驴车。车老板是个五十岁出头的汉子，还没到跟前就伸出一个巴掌，挺爽气地说：“我只要5元。”阿P大喜过望，“噌”地跃了上去，还对着那帮个体司机扮了个鬼脸。

　　毛驴在秋日的午后，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往前走。阿P有点不踏实，试探地问：“老板，我是3点半的火车，来得及吗？”“来得及！”车老板说完，眯起眼睛，打起盹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驴车还没蹭出2里地。阿P一算，照这个速度，得黄昏才能到火车站，于是赶紧摇醒车老板，说：“老板，你是否快点？”

　　老板嘿嘿一笑：“行，再掏5元加快费！”

　　阿P惊得差点滚下车来，忙问为什么？车老板撇撇嘴开导道：“嘿，真是个大傻冒，你坐火车不是还有加快费么。”

　　没办法！加！阿P添了5元。驴车果然快了起来，有时毛驴要去路边吃青草，车老板就用木棍敲敲驴屁股，驴呢，只好“改邪归正”。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阿P看看路边的里程碑，发现只走了12公里，还有一大半路程呢！阿P发起火来：“老板，你这个速度，是成心不让我上火车啊！”

　　车老板也不计较，仍是客气地回道：“同志，快车就这个速度，您要再快，对不起，再掏10元特快费吧！”

　　阿P气得真想撩起手掌给车老板两记耳光，但手到半空又缩回来。这一、自己这个身板，论打架，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二、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真要是下车，步行到火车站还不太阳下山？没法子，上贼车容易下贼车难，为了赶火车，阿P忍了这口气，掏出钱扔给了车老板，心里狠狠地骂道：这钱给你娘买棺材！

　　车老板接过钱，乐得两眼放光，他亮开嗓门“嘚——驾！”同时又用棍子猛敲驴的两肋，那驴这才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驴车不大，是硬木做的，上面又没什么铺垫，再加上路面高低不平，这一阵颠，可把阿P的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火车站，阿P朝车老板狠狠地瞪了一眼，又低头“呸”了口，这才三步并做两步往车站跑，可是刚刚到了检票口，“砰”，门关上了，阿P急得用拳头擂门，高叫：“我赶这趟车，快让我进去！”检票员隔着玻璃朝站台上指指。阿P一看，不由惊叫起来：“我的妈呀。”原来这班列车已缓缓启动了。

　　火车没赶上，车票又作废，虽然还退到几个钱，但扣去手续费已所剩无几了。阿P昏昏沉沉地坐在车站广场上发呆。忽然，他发现斩他钱的那辆驴车没走，周围还有五六辆驴车。这一下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阿P在肚里不住地骂娘，还把拳头握得紧紧的，猛地他又跳起来，急急走进商店，买了一块白色被里，然后把被里铺在水泥地上，又把颜料、画笔翻了出来，饱蘸颜料，捉腕悬笔，开始作起画来。

　　画什么？画驴？确切地说，画一头母驴。阿P画驴得过名画家的真传，所以不消一刻钟就画好了。这驴画得那真是绝了！这画上的驴和真驴简直一般大小，你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会感到那驴在频频向你秋波传情，只消呵一口气，那驴就会尥蹶子窜到你面前撒欢。阿P把画往两根电线杆中间一绷，“忽——”人们拥了上来，纷纷赞道：“这哪是画，分明是活驴！”有人就问多少钱卖这幅画，阿P笑笑：“不卖！我这驴可有灵性，只要哪位学着驴叫吼一嗓子，就能引来真驴。”

　　人们不信，但人群中也有好奇的，当真就学驴叫了那么几下。这一下，新鲜事来了，广场那边正懒洋洋打盹的那几头毛驴，一时间都竖起了耳朵，还同时朝这边望望，这一望不要紧，当即驴脖子伸长了，驴眼睛瞪直了，哟，那边还有这么一头漂亮、温顺、可爱的母驴呀！也不用人指挥，那几头公驴不顾一切地拉着车就奔了过来，争先恐后亮开了驴嗓门，“呜啊呜啊”地向画上的母驴献媚邀宠。这可苦坏了几位车老板，他们谈好的生意黄汤了，尽管又拉又骂，可驴脾气上来，那真是神仙也摇头啊。

　　这时马路上人越围越多，人们有笑的，有叫的，别提多热闹了。车老板无可奈何，只好来求阿P，求他快把画布扯下来，阿P的目标就是那个中年车老板，他双手抱胸，悠悠地说：“我挂我的画，你赶你的车，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呀。”车老板都快哭了，尤其是那个车老板，一个劲央求。阿P手掌一摊：“取下不难，但得收取画费！”这回轮到那个车老板张开嘴巴合不拢了：“什么，收取画费？多、多少钱？”

　　阿P洋洋自得起来，大模大样地算起账来：“这得分慢收、快收、特快收，慢收10元，快收50元，特快收100元。”

　　那个车老板火了：“你这是敲竹杠！”

　　阿P不急：“我又没非要你掏。”

　　那个车老板自知理亏，他怕再耽搁下去会影响生意，只好息事宁人地说：“好了，好了，我给你50元，你把画收起来吧。”

　　阿P心安理得地接过钱，双手一抱胸，准备闭眼休息。车老板急了：“喂，我给你钱了，你怎么还不收画？”阿P淡淡地一笑，说：“50元是快收费，还得挂2小时。”车老板一听火了，袖子一卷，就准备过来动真格的。

　　就在这时，猛听有人高喝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家回头一看，见是戴大盖帽的警察来了，便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警察问明情况，严肃地对阿P说：“尽管事出有因，但你这样做严重影响了马路秩序，根据有关条例，我们要对你进行罚款！”

　　阿P一听要罚款，心里很不高兴，但看到那个斩客的车老板被自己教训得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免又神气活现起来：哼，罚几个钱出口气，划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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