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喝酒,现已不知道要追溯到何时了。
是刚上大一时,小班助安排同学聚会时?芳华弥漫的同学们急迫着盼望着吃到那道传说中的泰山三美。当菜上桌时,同学们啊的一声声叹气,大失所望。
是大二快要结束时,跟着实习的经理在生疏的当地跑事务时?火急想入世的咱们,第一次阅历所谓的“正式场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犯错。
生平最爽快的一次喝酒,是在济南,和一次未曾谋面的姑娘。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信任,总之就是见了。在街头大排档上撸串喝酒。吃的是最地道的回族大羊肉串,用的是许多年前的大瓷缸子,饮的是最常见的街头的散酒。
咱们谈着、说着,哭着、笑着,简直向对方诉说了互相二十年来压在心底未曾对别人宣之于口的话。像是被低气压捆绑的燕,一场大雨往后,总算能淋漓尽致的飞向最高空。
世上最斗胆的莫过于酒鬼了。饮了不知多少酒后,她骑着电动车载我,以最快的速度奔跑,我在她背面打开双臂,振臂呼叫,以近乎消灭的姿势冲向漆黑。伸出双手去拥抱能够消灭自己的强壮力气,固然固执,倒也无妨。
那是济南最热烈的夜。那是济南最深的夜。
万家灯火皆熄,不归人在路上疾驰。
我想起那年贵州的夜。顶着滂沱大雨,坐在骑摩托车的车手背面,我和另一个姑娘闭着眼,在摩托车极快地速度中奔向不知道目的地的远方。
我生来自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达观。愈是深夜,愈是骤雨,愈是困苦,愈是困难,便愈是高兴,似乎唯有此,才对得起头悬梁锥刺股的先人们。越是闲适,越是焦虑。越是难捱,反倒心安。
小时候读水浒传,常常读到某某到客栈,必得点上一斤牛肉,二两好酒,想象着他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说不出的爽快。古人好酒,似乎无酒便少些什么,茫无头绪。
古往今来,写酒的诗词数不胜数。“何故解忧,唯有狂药。”最有名的怕是这句了吧。或许自嵇康始,古人便赋予了酒能解愁的成效。
惋惜的是,现在酒的这样成效要削弱许多。“何故解忧,唯有暴富。”但殊不知,古人亦有“树小墙新画不古”,说来也是挖苦。
提起酒怎能错失太白呢。酒中仙必不可少啊。小时候读太白诗多,背的也最多。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曾道,莫使金樽空对月,也曾言碰杯消愁愁更愁。他一直是清醒的。
山中无事,煮酒烹茶。我不喜欢素日里喝的啤酒白酒,最喜欢的仍是黄酒。古人是最最浪漫的。结发为夫妻,便剪一缕青丝赠与心爱之人。连酒的名字,都起的画中有诗。女儿红,女儿一词就是人间最多情的词,更添一红字,女儿柔情溢于言表。
不问出处,不问曩昔,不思将来,不关利益。相交只凭好恶。相谈甚欢者,皆可为至交。历来被古代文人奉为圭臬。自古文人相轻,但也志同道合。
与至交对饮,西湖之水堪比千金酿。人间至交可贵,相投者更是不多。
人生满意须尽欢,不满意时更要畅饮三百杯。来这人间一遭,自不能荒废度日。或日日流连棠棣之华,或对影成三人与日月对饮。或金樽空置有诗书花茶。生于人间,不负自己便好。
总在归途,总有分别。若不能不时出息,便只能一再回忆。一再回忆者,唯念曩昔尔。
吾愿你,总是向前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