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五所川原(止庵 摄)
临睡前,看止庵老师写的《游日记》。很有意思的书,不是游记,而是真正的日记——26次去日本旅行,写下的359篇日记。书中的前言后记中,老师一再强调,对于日本,自己只是游客,而非专家;这本书承载的也只是日常,而非攻略。所以,反复出现的是:六点起床,泡温泉,吃早餐,坐公共交通工具出门,或者只是散步闲逛,有时去到有意思的地方,也时常无所得,却也不曾失望。
丨《游日记》
看似单调的记录,读着读着,不自觉地就羡慕起这样的旅程来,不赶时间,不凑景点,在喜欢的地方停留,寻访一些书中知道的足迹,偶尔有所得就很开心,大多数时候却好似居家过日子,却又省去了居家的琐碎事务……如此,就好像从现实飞到了世外桃源一样。所以,我猜想止庵老师想要讲述的并不是旅行本身,而是按部就班的岁月里,是否有一些间隙,我们就让自己舒舒服服地伸展开来,去接触生活以外的世界,短暂地享受另一种人生,再回来时,一切如常,却又仿佛更好了一点。
想起上个月,和共读群一起读老师的《如面谈》,当中谈论死亡,明明是沉重的话题,却并不令人沮丧。他谈到父亲去世前知道时日无多,依旧做了很多事:写诗,谈诗,研究诗……诗歌确是他一生所爱;他也谈到鲁迅先生在生命最后十九天里去看了三场电影,他真的喜欢电影。那么,如果生命即将抵达终点,我们愿意怎样度过剩下的岁月呢?大约也是毫不浪费地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吧。可是,转念一想,何必要等到那个时候呢?既然余生路途漫长,为什么不用间隙犒赏自己呢?就像《游日记》里的闲散的每一天对于作者一样。又或者是一个喜欢画画的人,一年中有一个月独自去山里写生;喜欢读书的人,每周有一天晚上躲起来不被打扰地啃书;喜欢唱歌的人,找一个录音棚为自己录一首单曲;喜欢旅行的人,把别人用来买房买车的钱,换成了一张张的机票……然后高高兴兴地把这些写进日记里,告诉自己:“也许没有活得最好,但正在努力活得更多。活得高兴。”
“重要的不是活得最好,而是活得最多。”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里这句话被老师反复提及,对他而言,读书和旅行就是拓展生命宽度的途径,他努力做这两件事时,就是愉悦的,也因此,对周遭的一切非常友善。
我问老师:“我们这么小的书店?您怎么会愿意一个月来两次?”他答:“小有什么关系?我很喜欢呀,喜欢就来了。”
凡是有读者提问或者要求签书,老师总是知无不言,仔细签上上款,再向对方表达感谢。
分享会结束的第二天,他专程来书店补签书,临走发现一摞因为我们疏忽漏签的,一边拿出笔开工,一边调侃我们:“真是粗心啊,还得我主动,签好希望能帮你们多卖一点书。”
朋友约他吃饭,他让我们给画了个蹩脚的地图,一再强调:“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就乐呵呵地步行去赴约了。
晚上回到书舍,和住客一起喝茶聊天,感觉就像以前上学时,老师在和学生“开小灶”一样……
丨书舍“开小灶”
作家应该什么样呢?大作家应该什么样?好像都不重要,读书,写书,分享书,自己和读者都有所收获,他就很开心。
旅行应该什么样呢?好的旅行有标准吗?好像也不重要,早起,泡温泉,吃早饭,逛到太宰治的故居或者《晚春》中的场景,他就很开心。
所以28次去日本最重要的,不是要了解日本,而是了解自己,也要提醒那些行色匆匆的人:留一点点私人时间或者私人旅程,也许一辈子救活成了“1.2辈子”,“1.5辈子”了。
丨止庵老师与在书舍的院子里
晚上值班,在书舍的客厅里敲打键盘,很受启发,我也应该像老师那样写下一篇一篇的日记:“早起,准备早饭,听院子里的鸟叫,闻到花香,听不同的客人讲述他们的故事……”点滴的记录,都是喜欢的日子。
專欄丨书舍里的作家故事
1.书舍里的作家故事01之舒国治
2.书舍里的作家故事02之阮义忠
—FIN—
文丨羊毛
排版丨慢师傅
编辑丨David Lincol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