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随上级领导到一社会主义新农村视察沼气工作，只见新建的村舍墙壁上到处是宣传计划生育的标语，有一幅标语文字显得特别刺眼：一胎放环，二胎结扎。真是言简意赅，直截了当。对成人而言非常通俗易懂，但不知那些识字的小学生们问起时大人们该如何回答。

　　院外满墙的标语口号，室内满墙的规章制度，是极具中国特色的文化形式。我从识字起，不知读过了多少条标语。在那个的年代，墙上的标语内容，曾一度是政治的风向标。几乎在每一面墙壁上先后受过批、挨过骂，墙壁上不停地变换着“热烈庆祝粉碎某某的伟大胜利”和“热烈庆祝某某会议胜利召开”的口号。改革开放以后，标语口号逐渐远离政治，一般都是配合某专项工作进行宣传攻势，或渲染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我的家乡在黄河岸边，以前每年到了黄河汛期，沿黄的房子上绝少不了“只准水不来，不准我不备”的标语。计划生育是当前农村宣传标语的最主要内容，倡导动员类和打击警告类的都有。上面所说的“一胎放环，二胎结扎”实际就带有警告的意味，常见的说教味十足的如“计划生育是一项基本国策”、“只生一个好”等。我对一条叫做“女儿也是传后人”的标语一直有意见，这实际上是此地无银，“也是”暗含的其实还是对女性的歧视。二十多年前，我的一个同事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孩，我们几个帮同事一起用地排车把产妇从医院往家拉（那时的条件就是如此），一路上不时遇上熟人询问生的是男是女，当得知是个女孩时，对方往往回答“也好”，谁都知道这个“也”字是什么意思。后来同事风趣地说，有人再问时我们就说生了个“也好”。

　　说到规章制度上墙，这就是典型的表面文章了。这种现象由来已久，而且在学校表现得非常突出，每有检查验收这都是必然要求，似乎是只有上了墙才能体现制度完备、管理规范。例如，每个功能室必须挂着管理人员职责和相关物品的管理办法。有时我说句玩笑话，难道办公室里也贴着《总书记职责》？若干年来，制度上墙的形式随着物质条件的不断改善而档次也不断提高。二十年前，一般是弄张红纸或白纸，用毛笔书写，用浆糊往墙上一贴；十年前，用打印机打印，再装进玻璃框中，就显得非常有品味；而现在，要用彩色写真，精致装裱，有时不能是一个“框”了之，要做成所谓“展板”。

　　那些上墙的制度，内容如何，有多少可操作性，能否落到实处，不见得有多少人关心。1995年，我刚担任镇教委主任时，村村有小学，学校规模都很小。我到一处只有一名教师的学校检查工作，记得这个教师的办公室墙壁上贴满了书写在红纸上的规章制度，其中有一条“有事向校长请假”，看了后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