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通过微信公众号,阅读王俊义之《西峡民谣辞典》系列,以新媒体传播世代流传下来的民谣,新旧结合、沟通古今,令人耳目一新;民谣虽然是世代因因相传,却流于俗白,难登大雅之堂,王俊义的《西峡民谣辞典》系列,真正能做到通俗和高雅交融,做了一个楷模,开了一个先河;民谣加之以王俊义富有现代语言魅力的注解、阐释和修辞,词短意深,文中所蕴含的哲思哲理不由人不慎思、明辨、笃行之。
在《西峡民谣辞典》73篇之“树老成神,狐老成仙。”这样阐释“树老成神”:
在砍伐森林的岁月,人们也不去砍伐村子的老树,害怕得罪了神灵。
有的村子,老树真的成了神。在树下,有上香的地方,年节来临,烟火袅袅。树上拴了很多红布条,随风起舞。
中国民间没有一个大一统的神仙,泛神论很普遍。几乎每个事情,都与一个很小的神仙相对应。比如油坊敬老灶爷,纸坊敬火神爷,厨房敬火星爷,盖房子敬门神爷,村子敬土地爷,小城镇敬城隍爷。树老了成为神仙,就属于泛神论。
这几年,提倡环保主义,有人认为树老成神,是中国民间古老的环保主义。一个村庄留下几棵大树,成为村庄的标记,比一个村庄修建一个牌坊和门楼不知要好多少倍。一个村庄知道敬畏老树,大概也属于自然主义的回归。我们说回归大自然是最伟大的生活方式,没有老树的大自然,该是多么单调无聊。”
短短360个字,由远及近,由泛神论到环保主义,进而上升到中国民间古老的环保主义,就是“一个村庄的几棵大树,远比牌坊和门楼好多少倍”,最后称颂“回归大自然是最伟大的生活方式”,感叹“没有老树的大自然,该是多么单调无聊。”
联想到当下,青山绿山,曲觞人家,小桥流水……几乎成为奢望,乡村的不在场,和乡村的空心化现象,美丽乡村建设是不是只注重物质层面的提升,而忽视了一些精神、文化方面的雕塑和重塑;是不是在市场的商业主义之外,更注重一些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培育更显必要?
作家这种闲坐品茶的姿态,融合乡村乡貌,是不是有点“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的道家风骨、精神?超然物外,是不是更有积极进取的意识在其中包孕、播散?
民谣是民俗文化的组成部分,民谣反映了一时一地的民意民生,得民谣知得失,可谓民谣的特殊功效。民间文化的传承,通过民谣得以广泛传播,从这一意义上讲,民谣是最好的传播工具,远远超过了报刊、杂志的传播速度、传播范围,是村民百姓口头集体创作,留存于街谈巷议、田垄地头、茶余饭后……既有教育劝诫功效,又有鞭笞警示的意义,有着长久的生命力,昭示着永恒的哲理哲思。
也许,敏锐如斯的作家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这一“个”!
这不由让我联想起中国古典经学和西方解经学的久远历史传统;而西方由此发展起来的现代阐释学理论,经过狄尔泰、海德格尔、萨特、伽达默尔的现代哲学阐释学的转换,并运用到文学研究中,最终演变为阐释—接受理论、读者反应批评。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啊,文学研究重心开始由世界、作者、文本转向以读者为中心的研究进程,形式主义文论转向文学接受理论,这为文学研究引入了一个新的视点,以赫伯特·姚斯、沃尔夫冈·伊塞尔的接受美学兴起并被广泛运用到文学批评实践中去。
民谣是以读者为中心,忽视掉了作者、作家的在场,这难道不是活生生的阐释学理论?
王俊义正是通过民谣挖掘其现代性的内核,借重民谣阐发自己的微言大义,王俊义试图重新阐释民谣、注解民谣,为民谣注入新鲜的血液和新动能,由此引发的传统和现代的对话,民间和作家的沟通,作家和读者的面对面,并通过这个崭新的世界赋予读者一个全新的视点。
在《西峡民谣辞典》73篇之“树老成神,狐老成仙。”这样阐释“狐老成仙”:
“和树老成神相匹配的是狐老成仙。老树长了上千年几百年,就有树洞,树洞就是狐狸最好的洞穴。
村子里有老枫杨树的时候,孩子们钻树洞玩耍,大人们都要说:那是狐仙的家,你们进去了,就惊动了狐仙,小心她们把你们的心掏出来吃了。
孩子害怕了,就不再钻树洞了。农村孩子对狐仙的认识,来自私塾先生。私塾先生关于狐仙的瞎话,来自蒲松龄的《聊斋》。那些狐仙到了最后,就把人心掏出来吃掉了。农村的孩子们对于狐仙是畏惧的,没有丝毫敬意。
我少年时代,村子前后还有几棵老树,村子里也不时有狐狸光临。后来大树没有一棵了,狐狸也随之消失了。
老树成神是自己的造化,狐狸老了成仙,却需要老树的庇护,需要许多老树的洞穴,为狐狸成仙提供环境。
野狐狸消失了,也就没有所谓的狐仙了。私塾先生从乡间消失了,也就没有人给孩子们讲狐仙的瞎话了。
没有树神,是村子的一个缺憾。没有狐仙,是村子孩子们的一个缺憾。
回到这则民谣,可能就是回到自然的状态,回到民间骨子里的环保主义。
重拍《聊斋》,严肃老先生写的歌词里有一句“牛鬼蛇神比那正人君子更可爱”。没有老树了,没有狐仙了,剩下的都是正人君子,他们不互相尻怼才怪呢?”
短短的478个字,既有民间的狐仙传说,更有私塾先生关于狐仙的瞎话,还有老树的追念,更有孩子们的缺憾……所以作家强调“回到民谣里,回到自然的状态,回到民间骨子里的环保主义……”
南阳还有一个“动物系列艺术世界”的塑造者祖克慰,其《鸟声中的乡愁》、《动物映像》、《观鸟笔记》等作品,则以形象化的艺术塑造为我们呈现出一副人与动物、鸟类和谐相处的栩栩如生之“清明上河图”——百鸟图,难道不是对“没有鸟语花香的大自然,该是多么单调无聊”的再次重申吗?
截至目前,《西峡民谣辞典》系列已经发布更新到74篇,每篇千字左右,长不过1500字,短不过700字,每篇精短,在有限篇幅里容纳相当丰富的内涵,不是一般作家所能也,更不是一般作家所乐意为之也。
从1991年的10月一直延续到1992年的10月24日,王俊义在《文化艺术周报》上刊载《民俗中的祈求和理想》、《民俗中的母性因素》、《民俗中的母性温柔》、《文化艺术周报》、《民俗中的母性崇拜》、《民俗中农业文明的日渐渐化》、《民俗中的富贵情结》、《民俗中善良的禁忌》、《民俗中飞的渴望》、《民俗中对水的崇拜》、《民俗中的原始崇拜在生活中的演化》等十篇评论,这是王俊义早期对民俗文化的研究,看来这也是其写作西峡民谣辞典的理论依据,不可不察。
中国古典经学四大学派——汉学系统、宋学系统、清学系统、晚清系统,是目前学术界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西方现代阐释学是关于主体对文本客体理解、认识过程的一般理论,它是从希腊学者建立的诠释荷马史诗等古典文献的语文阐释学和解释宗教经典的神学阐释学发展起来的。中西解经学的比较研究对中西文化交流对话具有重要意义。王俊义的《西峡民谣辞典》正试图沟通中西文化,并对民谣阐释表达一种现代性的观念和意识。
借民谣,传达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此王俊义写作的真大“义”、真精神,此王俊义之风气、风格、风骨!
张勇,男,河南新野,文学硕士,文学评论者。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签约作家。创办《黄河会》《草庐文学》等刊物。曾参与编纂《南阳历史文化大辞典》、《赢在中国》《大国律师》《向公正致敬》等系列丛书,现任职于某大型企业集团。作品多发表于《中华读书报》《新华书目报》《中国地名》《文学报》《宁夏大学学报》《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学报》《昌吉学院学报》《宁夏大学校报》《躬耕》《六盘山》《山东商报》《新消息报》《半岛都市报》《贵阳晚报》《江苏作家》《青年文学家》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