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规模空前的升学率的恶战中,受伤的不只是学生,更多的是一线的广大教师。
其实,有关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的区别,不要太多的辩解方法,只需看一个度:快还是慢。
我们呢?两个月后看教育。在这样急功近利的战场上,“多出产品,出好产品”就是最佳的评比标准。然而作为教育对象的学生不是产品,“多出快出”的结果是出不好,反而次品频频。
教育最大的误区是因为急功近利,而进入了一种碎片化状态。一切向着考试看,必然是考什么学什么,与考试无关的素养,不纳入学习培养的范围。而且,即使是课本知识,由于跟考试风严重,也出现明显的碎片化教学。越是城市学校,这种现象愈加严重。因为城市家长对孩子分数的关注度,明显高于农村家长。
记得我在农村中学任教的时候,基本上是不关注学生考分的。但是,我所教的孩子进入高中后普遍潜力很大,语文能力和素养成为各自所在的高中的佼佼者。唯有不过分关注考分,才能系统的对学生进行各项语文能力和素养的培养,学生听说读写能够分阶段系统的螺旋状的上升。比如新课程对孩子演讲能力的要求是分阶段实施的,我根据新课程的要求,初一时要求孩子进行有稿演讲,用既定的稿件当众条理激情的演讲;初二时能在脱稿的基础上进行短时间的即兴演讲,而且,尝试简单的演讲稿的写法;初三,就可以自写稿件自行演讲外出比赛了。演讲课是必开的,每学期大约安排6次演讲课,一次表演汇报,这样的课有效的训练了学生当众发言的能力,而且,思维的逻辑化水平有了大大提高。(那时的演讲课都设在晚上,学校每周有两或三节语文晚自习)
还有创新写作课。我给学生下水作文,或者找到比较有创新思想的作文,让他们触类旁通进行有关创新思想的生发,几乎每周都要进行这样的写作尝试。有时是片段训练,有时是整篇的练习,孩子们的思想被有效引导之后,自然写出有创意的文字。
语文实践课。比如三八节为女教师做风铃,然后记录这个故事;调查农村问题并写成调查报告等等。
进入城市后,这些课都没有了。不是不想上,而是不敢上。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分数,上这样的课势必影响该记背的基础内容,分数上不去,莫说学校,连学生和家长都是不买账的。有时我讲课讲到兴奋处,举一两个名著上的例子,不久就会有学生举手说:老师,跑题了!这些考试不考的!
这么规规矩矩自觉行走在考试道路上的学生和家长,我不敢统计有多少,但是,我隐约感到他们的队伍非常庞大。急功近利的思想不只是在教师,整个社会,都有这样的痼疾。
有思想的教师注定是痛苦的。因为他常常夹在分数和素养的两者不能兼得的尴尬境地,忽视分数吧,领导和学生乃至整个环境都不认可;忽视能力吧,自己觉得有愧职业良心。而且,一个有成就感的老师从来不是在分数上的成功,而是在教学思想和教育艺术上的高屋建瓴。不能实现教育理想,在这样的老师看来,远比不能得到高分痛楚。
北大教授钱理群先生主动到中学里进行教学工作,率先进行素质教育的探索,结果,因为学生分数的不过关而败下阵来。有些浅薄之人说大学教授未必是一个合格的中学教师。其实,钱教授的失败就是传统观念“快”理念与慢理念的冲突中急功近利之风打败理性的一个见证。所以,教育界的削足适履,实在是教师们的不得以而为之的无奈而已。
试想:一个接受过钱教授的思想引导的孩子,其思想和高度是其他一般只盯住分数的教师教出的学生能比的吗?问题是,终生受益不如暂时考取大学混个工作来的实际。
全民族都把眼睛盯在这样实际的人生需求上了,你的高素养到哪里找寻阵地?素养阵地的失守,就是目前中国教育的大悲哀。
其实,如果教育环境宽容一些,哪怕是三年四年之后看教育呢,一个高素养的老师就能有充足的时日对孩子进行系统的理性的完整的教育渗透,学生得到的就不再是碎片化的东西。
可是,有谁敢于这么自信的去做?在这个教育阵地越来越变得像功利场的环境下,那些苦心孤诣的抓素养的老师,不是傻子,就是大家眼里的无能者。而教育的认同感,是每个教师的内心需求。所以,很多教师不是看不透局势,而是不忍心拿鸡蛋碰碌碡而已。
这场改革,我敢说,如果不取消急功近利的短期看效果的评价标准,不进行素养考察大于碎片知识点考察的考试导向变革,无论决心多大,都会败下阵来。
教育是慢的艺术。急功近利的评比措施,说到底是对教师的不信任,在不信任的土壤里诞生的果子,能开出绚烂的花朵?
我从事语文教育十八年,起初因为注重素养培养,在应试教育的大潮中不是居于船头的弄潮儿,相反,挫败感常常折磨我的职业自尊;有时顺应考试至上原则去做,自己的职业良知却又无处安放。
我就是在这样的夹缝中艰难的从事着这份让我爱的心疼的职业的。其实,很多有识见的优秀教师都有着我这样的职业困惑。
什么时候,能够不把规范化强调的这么强硬,每个语文老师的课堂都成为孩子们倾心向往的艺术圣殿,我们的改革,就真正成功了。每个教育工作者,在这样做之前,必须知道的是:教育是慢的艺术。
只要你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