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沈画在江边散步时突然提出要不要一起生活,我当时很是震惊,在我看来他并不是刚谈恋爱就要完全进入对方生活的那种人,根本不像他的作风,跟人相处他一直有种看似模糊实则很清晰的边界感这我能感受到。
不过他最近确实在换房子,我觉得他可能就是礼貌性地随口问问,毕竟已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不在我面前提一句有点说不过去是不是。他看中的那套房子比闵大荒还要远,在上海很偏很偏的郊区,最大的优势就是空间大,上下两层,另外房租也很便宜。他家里的画已经多得塞不下,每年还要再画上近百幅,所以想尽早搬走。我去那边几次,光是那些瓶瓶罐罐的颜料就占了太多空间,他画得勤或者画那种大画时,狭小房间里颜料的味道也是久久散不去。
他目标明确,打算把新房子改造成工作室,一楼做画室,二楼用来生活。按沈画现在的状况,去郊区搞工作室还是必要的,虽然不是什么艺术大师,但他也有一些固定的买家,听说前两年有个富婆一口气买了他六幅画,现在年年都要定一副,还要资助他开工作室,被他拒绝了。换个新环境也可能更有利于他的创作,那边有乡村有树林,有宽宽的路有长长的河,每天还可以在家门口看日出日落,对他这种不喜欢热闹的画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昨天他来我这边时跟我提了这事,还让我看新房子的图片,我瞅了几眼,躺在沙发上,脚搭在他腿上,说了句:“你已经计划好了啊。”他点点头,说:“去年打算换的,因为疫情耽误了。”我说:“那挺好的啊,你家里那些画确实该找个地方安顿下了。”
虽然这样回他,但想着离他更远了心里有点难过,每次他开车30公里来找我,我就很过意不去,现在更远了可怎么办,他还愿不愿意过来找我玩了。我自己过去我又没车,打车我也打不起,一趟一两百块够我回趟苏北老家的了。他这时转身,望着我,笑了笑,然后说:“到时给你留间书房。”
一时间我竟不知说什么,给我留书房干嘛,是要我去他那里住吗,是客气客气,还是真的想跟我同居,这也太快了,我有点紧张慌乱,两个自由职业者同居是什么概念,我真的无法想象要跟一个人24小时在同一片屋檐下,我也从来没有过,我觉得再亲密的关系也得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然全看透了也可能就没意思了。两性关系迷人之处就是那种若即若离的神秘和新鲜,时而相聚时而分别的期待与苦涩。同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今天你要吃什么,饭后谁来洗碗,你臭袜子为什么不洗,阳台的衣服你怎么不收,这些琐碎平庸的日常足以干掉我们短暂的浪漫。再说我们性生活也还是个问题,偶尔见上一次还能避免这种尴尬,我们现在也不太提这事儿,就当彼此还是处男处女那几秒没发生过,这要是天天见面,我还不得天天精虫上脑,天天欲求不满,天天欲哭无泪,我害怕,真的怕。
我说:“你是想让我住过去啊。”他说:“看你。”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好像没说非要我搬,只是给我一个选择,这种话也挺像他能说出来的,他一直有个聪明的大脑和让人舒服的情商。见我不回答,他也没继续追问,喝了口水,把视线挪到电影上。
我更懵了,同居,好像是所有爱情发生时都迫不及待做的事,但同居以后出现的一些问题,说真的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勇气去面对。我现在的房租是不便宜,一个月七八千,但也还算住得舒服,朋友们也都在附近,地铁半小时就能约上饭了,出小区还有很多喝酒的地方,想逛街就逛街,周末的活动搞起来也很方便,让我离群索居我是做不到,我完整的生活也并不是只有恋爱只有他,但每次跟他分别送他下楼,我一个人回到家打开门,有那么几秒,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我又会对他产生一种想念。就人这种生物其实是矛盾的,想两个人时是真的,想一个人时也是真的。
我真的很困惑,到底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同居你们说说。他一直很淡定地看着电影,我勾着脚趾往他小腹上蹭,轻轻滑了几下,他还把我脚给扔一边放下了,唉,我决定还是抽空把我们性生活问题先解决了,解决不了我就陪他去医院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