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穿过窗户,落在我的脸上时,我知道黎明已至,我终究还是回到了现实里。
在梦中,我的灵魂就像一滩死水,碰见什么都不会有丝毫的波动,犹如游荡在山间的孤魂——且看红尘多清淡;直到一抹闪白浮现在眼前,深渊似现,坠入了无尽的恐惧中。
我——李淞,竟然还活着。
慌忙坐起身的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原来只是一个无尽的噩梦,褥子、席子都被汗水浸透,这让我十分恼怒,恼怒自己原来还是怕死的,那现实对我的摧残依然不够;否则,面对深渊,我应该是一副坦然的心态才对……
对于生死,不想再去过多的讨论,在某种层面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想想这个时代,分手是多么常见而不起眼的小事,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大气而宽广些呢?
难道自己真的很差吗?她对我所说的妄想症,都是真的吗?为什么我自己却从未发觉过?
起身悠悠走至卫生间,一顿哗啦声过后,点上一支烟,我陷入了沉思。
我想白明白了,过去的我,从未有一秒是为自己而活。
想起那些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我的中心始终是一个人,那就是言静萱,我的所思所言,全都围绕着她在转。所以,七年过去了,她在不断的成长,不断的反思,而我呢,除了小富即安的心态外,更多的,就单方面的认为,以后的人生就如此了。
情深不寿这种道理我也是懂的,不过短时间内,我无法控制源自内心的痛苦,还有挥之不去的记忆,在这所不大的房子里,到处都有她的身影……
长叹一口气后,我走至电脑跟前,在屏幕还未亮时,我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乱糟糟的胡须,迷离的眼神,暗沉的脸色,还有一副看起来显得有些憨厚的黑边框眼镜。
这是我的至暗时刻吗?从未如此的讨厌这副模样,我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脸蛋,掐、扭、捏,到了最后,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掌,当看我迷离的眼神中开始带着愤怒时,我又笑了,因为——这才是我嘛。
这座房子是母亲生前留给我最后的礼物,我是个单亲家庭,自成年后,就很少与父亲见面,以至于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想到的是,房子放网上不到两天的功夫,就有人私信,问我关于房子的细节问题,最后谈的十分融洽,成功将房子处理了,也得到了一笔不菲的金钱,加上这些年的存款,一下子,我变成了一个富人。
虽然这是一座一线城市,它是那么的高大上,那么的与时俱进,但我不得不离开它了。
目前还没有什么好的计划,是创业还是换个地方找工作,我都没有头绪。
我能想到的,就是很想,是特别的想回到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就是我读高中的学校,在那曾经三十六个轮回的四季里,母亲陪了我三年,也是我人生中最安稳、最坦然、也是最热血的三年。
好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衣锦还乡……肯定不算了,因为我只是个无名小辈。
当我去往火车站的路上时,海来阿木的那首歌一直盘旋在我的耳边:
月亮你别再柔情似水
我的朋友你别再多愁善感
昨天已经过去
所有的伤心和烦恼已离去
你要相信明天的天空
会更蔚
……
当我下了火车时,我差点认不出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它的变化就像一个大姑娘,女大十八变那样,从曾经的不修边幅,成为了凹凸有致的、极为鲜艳的美人了。
一尘不染的马路还会断断续续地飘来诱人的香气,那是家乡里特有的五月槐花香,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摇身一变,回到了那个无拘无束的童年,嬉戏着、跳耍着、追逐着……
这里多了许多高架桥,还有一条刚修建不久的高铁通道,最令我想不到的是,它的一个站点,刚好在我曾经的母校身旁,现在还没有通车,但我已经可想象到日后将会如何的繁花似锦,如何的车水马龙,如何的人来不断。
母校名为:顺河Y集高级中学,还是老样子,算来有近两百年的校史了。
在它的四周还有这像古时候那样的护城河,南北都有一座桥,白石雕刻的护栏,底下是拱形桥洞,潺潺的流水声从来就没有断过。曾经,我和我的同学还跳进去洗过澡,虽然舒爽了自己,却被路过的女同学怒气冲冲的举报了,然后大会点名,通报批评……
想来可笑,却又十分的弥足珍贵,那样的时光,那样的人情,还有那样的安然,此生都不会再有了。
正值周末,我在校园里四处闲逛了一番,最后想着要在附近投资开些什么店来,在来往人流中,思来想去,怎也想不出个好的方案来。
继续走着看着。
突然,我一抬头,在一个酒吧门外,我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我的天,没想到她现在还是那么的妖娆妩媚,风姿绰约。
她是我曾经的英语老师,记得只比我大三岁,从高二时开始带的我,后来跟着到了高三。
那时候,她还没有褪去学生的清纯,如今与我一样,满身沾满了社会的习气,从她的背影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应该早已结了婚,再看看肥硕的后臀,我想,孩子应该都有了。
看到昔日的老师,我自然是要去打声招呼的。
在她刚入了酒吧的门,我便后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