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做文案,加班加点也是家常便饭,桔子则在一所中学任教。骆驼眉目疏朗,身材高大,但生性腼腆,寡言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给骆驼沏茶几乎成了桔子的必修课。也许是爱屋及乌吧,她渐渐地也喜欢上了喝茶,家里可以三日无肉,但不可一日无茶。久而久之,俩人的身上都散发出了一股花茶的香味。
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他的身上没了茶香,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古怪的香水味。
一周以前,他对桔子说,公司要派自己出差,可能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回来。临走前,她在骆驼的茶杯里沏上了热茶,并将一小袋新买的玫瑰花茶放进行李箱。
回家那天,骆驼一进门就显得心烦意乱,没有像往常那样悠悠然坐在客厅里喝茶。其实,桔子早就把茶泡好了,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骆驼说自己太累了,想洗个澡,桔子就忙着为他准备热水和要穿的衣服。
在桔子整理他换下的衣服时,那股古怪的香水味几乎让她眩晕。于是,她心里头总是疙疙瘩瘩,敢怒却又不敢言。骆驼好像也看出点什么,几次欲言又止。她一直信任着骆驼,相信他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日子一天天过去,桔子依然在沉静地等待,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他似乎早已将这事淡忘,桔子快要失望了。
后来,桔子依然天天为骆驼沏茶,但是内心深处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份宁静与温馨,桔子突然对喝茶没了兴致,每当茶水喝进嘴里,只感到又苦又涩,鼻息间的那股古怪的香水味总是挥之不去,让桔子作呕泛酸。
那天下午,桔子下班回家,像往常一样,做好饭菜等着骆驼。可是直到饭菜没了热气,骆驼还是没有跨进合租的房门。抬头看窗外,已是暮色降临,灯火阑珊。
往常他加班,都会提前打电话的。如果没有电话,他都会按时归家,从无例外。桔子真的沉不住气了,正要抓起电话问他到底在哪里,电话却响了起来。电话是骆驼打来的,说他就在楼下,而且还带着一位客人。桔子似乎明白了,但还没有等她把情绪调整过来。
门就开了,他领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你跟她谈谈吧!”骆驼语气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就扔下桔子和那个女孩,头也不回进了书房,并关上了房门。
女孩的确光彩照人,穿着打扮时尚新潮,脸蛋身段无可挑剔。她的身上弥散着一股香水味,就是那股让桔子揪心已久的香水味。
桔子和女孩四目相对,僵持了足足十秒钟,终于,桔子总算回过神来,就像在一个虚幻缥缈的世界走了一遭,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我们……到客厅坐坐吧!”桔子还未彻底镇定,说话底气不足,但明显针尖对麦芒。
女孩小巧红润的嘴张了张,突然,面色一变,两滴晶莹的泪珠从一双蒙的大眼睛里滚落出来。
她身子一软,跪了下去,双手抱住了桔子的双腿。
慌乱和惊恐一下攫住了桔子的心,难道平日里看起来腼腆木讷的他做了什么人面兽心的事?
“有话慢慢说,好吗?”桔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扶起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女孩还在低低地啜泣,桔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
终于,女孩止住了哭,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说起来。
原来,她大学刚毕业,是三个月前到骆驼公司的。
公司即将给骆驼升职,她预备顶替骆驼的职位。公司安排她跟着骆驼熟悉业务。年轻貌美的她,竟然爱上了那个木头桩子似的家伙。
“他跟我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适合他,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你。可是,不知是为什么,我偏偏爱上了他。他越是对我冷漠,我越是对他痴狂……”
女孩说到这里,开始注意起桔子的表情。桔子依然一脸平静,似乎是在听一个于己无关的传说。
“前不久我随他出差,就在返回公司的前一天晚上,我纠缠了他大半夜……”女孩说到这里,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后来呢?”桔子的心咯噔了一下,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他骂了我……”
桔子心中默念: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没想到,竟然还骂人啊!其实,桔子这时的心忽地敞亮了许多,她开始盘算如何让双方都体面地收场。
“他越是对我这样,我越是坚定地认为,他就是我要找的理想中的男人!我不会撒手的!”这些话倒不像是对桔子说的,反倒是像在为她自己打气,桔子的心转瞬之间乌云密布。
桔子实在按捺不住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如此蛮横地抢走自己未来的丈夫。
“你可以骂我、打我,怎么样都行,这样以后,我们重新开始竞争!”看来这才是女孩的真实意图。
跟一个如此执拗的女孩再磨嘴皮也许不会有丝毫作用,事情终究还得要解决。长痛不如短痛,她决定赌一把!
“小妹妹,”桔子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尊重你对他的感情,趁着我们两个女人之间还不存在敌意,就在这里,我们将这件事情做个了结吧!”
女孩一脸狐疑地望着桔子,她是在揣摩桔子的心思呢,这是个城府很深的女孩!
“我从不赌博,但这件事情关系着我们两个女人的幸福,我就和你赌一局,怎样?”
“赌一局?怎么赌法?”女孩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你相信缘分吗?”
女孩认真地思考了一阵,摇摇头又点点头。
桔子把茶叶罐和两只茶杯放在茶几上:“你也许知道,他喜欢喝茶。这是一模一样的两只茶杯,如果你相信缘分,我们就各为他沏一杯茶,如果他选择了你沏的茶,我立马走人;如果他选择了我沏的茶,你立马走人。就让天意来为我们的幸福做主吧!”
女孩沉吟了片刻,显然是经过一番紧张的盘算。然后,她从自己的手袋中拿出了一支口红,在她选择的茶杯底部画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然后,双方开始各自默默地沏茶。
桔子的心中又涌起了往日为他沏茶的感觉,这久违的感觉终于重新找回来了,而且是这么强烈,这么荡人心魄。她深深爱着他,口上不说,心里却默念:你可不要辜负了我,我们是有心灵感应的啊!
茶是由女孩亲自端进骆驼书房的。
桔子重新坐回沙发上,静静地等待这个游戏的结束。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个孩子气的游戏,能够让大家都重新回归到各自本来的位置。
很快,那个女孩端着一只茶杯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她默默地拿起自己的手袋,向门口走去。在走出门口的一刹那,她突然又转过身来,向桔子鞠了一躬。
桔子跑进书房,扑进骆驼的怀里,嚎啕大哭。
哭够了,也哭累了,之后,她问:“你怎么知道哪杯是我泡的?”
他说:“这茶的浓淡,我早已适应,它透着一种温馨、幸福的气息,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够沏得出这样的好茶。亲爱的,我爱你!”
“我也爱你!”
桔子的泪水又一次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