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喝了些许乌黑浓郁的红茶,便不得眠,两只内双的眼皮重重的,像有千斤铁勾着一般直往下坠,可我的脑子确乎活跃着的。于是便只能在布满铁锈的支架床上翻来覆去,终于那绣着牡丹的发黄夹被都被我躁动不停的四肢给踢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夜或无眠,在漆黑中摸索着没有人间气息的手机,刷起了微博……也不知何时入睡的,只记得似乎在拉动冰冷刺骨的不锈钢手柄时,有只不知名的小虫儿趁着缝隙飞了进来……
星星渐渐稀疏,婵娟慢慢落下,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我似乎也找到了周公,还和他在散发着檀香的棋盘上跳跃着我的棋子。我睡的地方很靠近阳台,清晨温暖柔和的阳光透过阳台窗子从东边投射到我这儿,那丑恶小虫便一直往我这边来,甚而撞击着我微微发黄的涤纶蚊帐。那细微的、像营养不良的瓜子那么小的羽翼,一直扑腾、扑腾地用力刮着我那柔软却牢不可破的纱帐,那声响如锋利的不锈钢刀片与坚硬的粉刷墙壁摩擦般刺耳锥心,于是我极不情愿地被它从美梦中拉了出来。
出去吧,出去吧,丑恶的虫!
掀开暖和被子,用尽吃奶的气力使疲惫的躯体弯曲坐起。透过床纱,无力的右手揉了揉朦胧睡眼,偶然间仿佛望到那光束,透过阳台的米黄木门上的白色小窗射到我这儿来的金色的光,这仿佛一条通向光明、通向自由大道。那是虫儿向往的路吗?可在那四面是墙门窗紧闭的空间里,哪儿会是真正的出口呢?
刹那间觉着,从道义上似乎不能责怪那小小虫儿扑翅扰梦,谁叫虫在黑暗中也是向往着光明去的呢!扑哧扑哧——,它仍扇动着看似弱小却坚强无比的翅膀,那比花生衣还薄许多许多的褐色羽翅。
从昨漫漫长夜到今炎炎白昼,时针转动了10余个轮回了罢,从指向11变成指向8,星星月亮也变成了阳光蓝天。不变的,是它依然振动的翅。
人常言,秋是万物凋零、萧瑟之季节,可当你双眸见着枯枫掉落、禾草成灰的时候,别忘了大自然里还有虫儿在挣扎生存。那也不是徒劳无功的,人终有一死,虫也逃不出这命运,但那是它们对“生”的向往和渴望,犹心中有光,便是暮年胜壮年。
有时,我们身为人却不一定有它这般顽强和追求,而且微不足道的它始终锲而不舍地为那束光坚持着,不管耗费多大的气力!
我想,那便是生命的意义。“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日子逃去如飞,一去不复返,我们还该这样贪恋枕头被褥吗?二十四小时的一天你又做了一些什么?清晨的薄雾美景你也要错失了吗?
起床!推开久闭的大门让虫儿飞去向外面的光明自由吧!你也去感受、感受清晨的美——薄薄雾气、徐徐校车、朗朗书声……
此刻你在何处,又在干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