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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一女孩
细长的身体
结成一片云
青春,在手上,脸上
绽放,鲜红的
连着另一个
飘出,在空气中
虚无,又在
心上弹琴
清水流出,又把
内心灌醉
三个字
曾经我用三个字为你点烟,你的
在空中书写,书写我在你耳边轻轻
说出的三个字——我爱你
而今三个字点燃了你怒火的火媒子
说出的三个字——我爱你
无题
小侄女是小侄女
你叫不出她们的辈分称谓
而你听
院子里的那只小花狗
叫得多么热烈
当你推门进来时
二奶奶压根就不曾这般冷漠过
就好似有一团火在她思想里打结
打结成一个自焚的木疙瘩
半个月前二奶奶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终于她坐成了后山坟堆里的一座新坟
就像一把泥土撒入了泥土中
一
两片小叶托举一对金银花。
将开未开之时,将你采摘:
金银花因酝酿而沉重。
白得像银,而后变黄如金,
故名金银花——这就是你的放纵,
苦味中带有微甜。晒干后,
形体缩小,变脆,白中带黄,又成了
那一声声低闷,注定不会自开自败,
二
藏于花枝后。花枝扭合,纠缠,
金银花吹响了小号,赤裸着性器,
在风中飘荡,招蜂引蝶,
是重量的一半,药效和经济的一大半。
多么暧昧,有一种花叫金银花,
在这里,无论金或银,仿佛只关乎颜色,
多么暧昧,金银花仍指向了金银。
无数次下腰直腰的中心,手指拿捏的中心,
从天亮到天黑的中心,余者皆边缘。
采摘大于观看,心更要忍耐,
手指不能放缓,下手要轻,要稳,要准,
抓牢一只飘在四周的精灵。
一条清香的虫,一个银或金的喇叭,
甚至一条青虫,抓在了指尖。
一声声低闷仍不绝于耳,汗水
依旧滴落叶片,我们的日常之路。
三
每一年小麦收割之前,田间地头就会
他在等待花朵含苞待放的一瞬。
阳光敲打大地之鼓,金银花在疯长,
转眼间从妞子变成了大白针,从青涩
我们向田里驶去。这不是好活,父亲说,
就是一天,下腰直腰,没有停歇的时候。
花朵转瞬就会绽放,低闷的脚步必须加快。
花子开放后,两天内会由白变黄,由银到金。
不论二十五年还是五十年,也都是一晃而过。
撒落了这片泥土,几十年如一日。母亲说,
小时候,有一次采花子,我嫌天热,
就离开了花子趟,打那以后就没有再来过。
一次背离。直到二十年后重新回到这里。
金银花清香依旧,苦味依旧,清热败火消炎止痛。
我是一个抓笔杆的人,我只配做半个农民。
我是花朵上的一滴汗水,一滴汗水的前程。
听布谷鸟的三种方式
1
蚕宝宝就要作茧了,
布谷鸟偷吃了一个又一个,
嘴里仍叫着:
不够不够。
2
田里的麦子黄了熟了,
给地主打死了。兄弟俩化作了一只
布谷鸟,麦子黄熟时,
凄凉地叫着:
来香来柱。
3
汗水撒落泥土,
大地给予馈赠。
布谷鸟提醒我们:
烧香摆供。
钓鱼
你手握着六米三的鱼竿来钓我
有时时光如波动的显影液
你说起你从前同桌的她
和她喜欢的那个他
你微笑着盯着我如同
盯着水中那支浮子
你说那个他就是我呀
你惊讶于我竟然不知情
我跟着你一点点回忆就像
你说我那时喜欢另一个女孩子
而你把我的遮掩看作是
浮子猛地往下一沉
你钓起了一条鱼
而我埋怨你隔了二十年才告诉我
你说她告诉你我知道她喜欢我
她还把写的情书给你看过
好吧老同学我乐意上钩
请再给我些香喷喷的饵
坟上
天空没有一只鸟飞过耳边只传来几声哞哞的牛叫
在金银花缀饰田野的季节
在金银花缀饰田野的季节
我回到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澄澈的天空与多欲的小麦望着我归来
每天傍晚,山楂树和红薯藤把着我的手书写
它环抱着几个村庄,几个峪口,几条沟,几片水
咏物诗
花生
泥土带给我们的,远远超过了我们的
我们挣脱皮肤的发财梦。我们
我们放松,我们尽情释放,我们直至无穷大。
如此燃烧,才会如此炸裂吧,石榴,
多欲多籽的石榴,请尽情地炸裂吧。
那么你的言语将会被遮掩在宽大的叶子下。
在向日葵面前你我还是紧紧闭上嘴唇为好,
这属于冬季,而向日葵依旧自顾自地盛开。
你竟然认为这麻杆儿的词之树就是你我的救赎?
失落啊太失落!当一排又一排的脑袋向左看齐,
鸡冠花
你若抛给我一颗绣球,我便
醉倒在你爱情的迷宫里。
对于爱情,时间永远都不算晚。
比起爱你的美艳,我更
仰慕你的沉着,不浮浪。
像是给我的一巴掌,又一巴掌。
我愿望贴近你的耳朵,低诉
清晨天上的云霞我也愿意。
鬼圪针
记忆望着我们,通过一棵鬼圪针。
哦,美好的记忆瞬间将我们击中,
将我们带回那个时光,仿佛我们被片刻治愈。
不知不觉,鬼圪针粘在了你的裤脚。你驻足
你发愿做一个迟缓的人,被鬼圪针带往他处。
黄草
以另一种凄凉,灼烧着眼睛
一场踩在脚底的救赎突然被点燃
野蛮深深嵌入了孤独
导引着花生油的灵魂往上走
仿佛是种“巫草”俯仰天地间
一片黄草编织成秋,你驻足良久
皂角树
秋风里,古老的树木在唱歌
而是你让我看得更透彻,我看到了
鱼肠剑的回声刺中我
一个个义士的魂魄刺中我
这又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然而,阳光和空气坏掉了
易水枯竭了,请问
该如何给我一位高渐离,给我一个徐夫人
给我一支慷慨的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而我就这样悬挂着,无力如一串串皂角
一个无名者,没有我的易水之曲
没有让人记住的诗句
一个失败者
而你的刺和皂角都准备好了
人固有一死,精神岂能丢光烂掉
莫催我,莫催我
请先让我清洗一下我的耳朵
然后请你刺出我的第一滴血,让它燃烧,燃烧我以淬火
将我这生铁锤炼
精神之树
在你面前几分钟,仿佛五千年过去了
风在吹
风在吹
愿我清冽如你
在风中
血热!血热!血热!
冬月的诗
枯草伏得越来越低。唯有鬼圪针仍扛着三叉戟。
无风。后山在水面揽镜自照,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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