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刚下过一场雨,空气瞬间冷了。秋天到了。这时候的温度很尴尬,尤其体现在夜晚盖被子的时候。
龙君先是把自己整个都盖得严严实实的,刚要睡着就被热醒了,无奈,她露出两只胳膊散热,不一会又被冻醒了,于是又把胳膊收进被窝。就这样反反复复度过了夜晚。
早上,龙君喜滋滋地从衣柜里扯出厚外套穿上。脚上还踢踏着凉拖鞋。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手握着水杯取暖。身上暖暖的,手也暖暖的,脚凉凉的,这种感觉很惬意,让龙君感到一股略带伤感的喜悦。
龙君从来没想过会有遇到牛瑞轩这么棒的朋友。这俩人有太多相似点了。明明都是女孩,却都用男孩的名字,而且姓都是动物,一龙一牛,龙王和牛魔王,她俩儿经常互相调侃。
她俩最像的还是那如出一辙的黝黑的皮肤,偏偏又都进了系里的篮球队,一周两次的训练让她们对变白几乎失去兴趣。
刚开始牛瑞轩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肤色的,出门或者打球一定要涂防晒,渐渐地也不再那么在乎了。
而龙君呢,打很小起就习惯了自己的黑,并认定自己永远无法变白,竟慢慢地开始欣赏自己的黑,且在牛瑞轩接受自己黑的事实并不再妄想变白的过程中发挥了精神导师的作用。
“老牛啊,虽然咱们黑,但咱也得自信,我就欣赏人家贾乃亮的闺女,她也不白,但她自信呀:‘我们白着呢’”
“你就扯吧,一白遮百丑,你懂吗?你知道被别人说黑的感觉多不好吗?”牛瑞轩不以为然地说。
“谁说你黑,谁说你黑,说你黑,就是说我龙王黑,我找他算账”,龙君虚张声势。
“得了吧你个弱鸡,瘦的跟猴一样,找谁算账啊。”牛瑞轩不屑一顾地说。
“那这样,我教你一个法儿,下回再有人说你黑,你就唱那段歌词——‘你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是什么白’——”龙君唱起了跑调的歌词。
牛瑞轩摇摇头,捂起耳朵,一脸嫌弃:“恕不奉陪,离我远点儿,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认识你。”
龙君嘻嘻嘻地笑着,追着作势摆脱她的牛瑞轩,故意凑得很近,故意大声地对着她喊:“老牛,等等我啊!”
牛瑞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奈地加快步伐,龙君一蹦一跳地跟着。
就像这样,龙君和牛瑞轩的对话总是愉快搞笑的,龙君常常笑得很大声。原本牛瑞轩觉得龙君的笑多少有点假,但渐渐发现那笑声是最有感染力的,因为她渐渐地也笑得那么大声了。后来,后来,大学校园安静的林荫道上,经常有两个哈哈大笑的女傻子把鸟儿吓飞,疑似服了含笑百步颠。
龙君想到这里,自己竟然笑出声来。房间里只有龙君一个人,笑起来出奇的寂寞。窗户外吹来一小阵风,带着些许凉意,龙君缩了缩脖子,抿了一口杯中的水,以为是热的,其实已经凉了。凉水通过身体,龙军打了个冷战,裹了裹外套,又陷入思绪。
忧伤的日子
龙君其实一直不是开朗的人,但她相信缘分,也不是一直都相信,遇见牛瑞轩以后才开始相信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牛瑞轩面前,龙君才能放得开,也只有跟牛瑞轩才能无障碍沟通。似乎只有牛瑞轩才能懂得她的幽默,并让她认为自己幽默,这给了她很大的自信。
有段日子,龙军一直很开心,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兴奋,她感觉到缘分是多么奇妙,开始相信友情。
至少在大二之前龙君是这样认为的。
但很快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龙君的友情梦。
那个人叫侯艺夕。
其实候艺夕一直都在,她是同系的邻班的一个女生,住在龙君和牛瑞轩的隔壁寝室,其实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是那种最熟悉的陌生人。
大二重新选课,侯艺夕和牛瑞轩都选上了羽毛球课,而龙君选了游泳课。
后来,牛瑞轩就经常跟侯艺夕一起去跑步、打羽毛球,她们也曾邀请过龙君一起,但龙君总感觉不好受——怎么有种自己被绿了的感觉呢。
渐渐地,龙君开始留意牛瑞轩和侯艺夕,她发现牛瑞轩在侯艺夕面前也很开心,她们会说一些龙君插不进去的话。
有时候龙君会试着加入令牛瑞轩捧腹的对话,可发现自己常常被冷落,渐渐地龙君发现,三个人在一块的时候,自己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只能听着她俩谈笑风生,聊到忘了龙君的存在。龙君当然生气了,她常常满怀怨恨,但表面上保持微笑,潇洒地走开,高高的马尾一摆一摆的。
牛瑞轩似乎没有意识到龙君的心事,和侯艺夕的友情进一步发展,据龙君观察,牛瑞轩真的很开心。
有一天,龙君独自在图书馆自习了一下午。以前牛瑞轩总会来找她,然后一起去研读间读书、提问,很快乐,即使侯艺夕出现了以后,她俩也还保持着这个习惯,这也是令龙君欣慰的一点。但这一天,牛瑞轩并没有来。
牛瑞轩没解释什么,龙君没问为什么。其实在自习室的时候,龙君心里早就知道原因,但她就是不想问,不问就不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样,只要想:老牛有别的事 就行了。
偏偏晚上在回寝室的走廊上,龙君和牛瑞轩碰了个正着,牛瑞轩旁边站着侯艺夕。她俩人手一桶泡面,但龙君手里没有。
龙君微笑着问:“你们没吃晚饭吗?”刚说完这句话,龙君就装不下去了,还好已经到了寝室门口,她打开门,还没等她俩回答就钻进寝室。
被窝里,龙君偷偷地哭了。
牛瑞轩本来以为龙君会生气,结果人家毫不在乎,只轻描淡写地问吃完饭了吗,当下心安下来,和侯艺夕一起去打水泡泡面。
其实牛瑞轩不止一次地想到:“老龙她可能会生气吧。算了算了吧,老龙那么潇洒的人,怎么会计较这些?”
龙君也不止一次的想:“要不要直接告诉牛瑞轩自己多么地依恋她呢,告诉她不要跟侯艺夕那么近,自己会吃醋。这样显得好奇怪啊,太没面子了。”
于是不了了之。
冬天一到我就去拥抱你
一声手机铃声打破了龙君的思绪,龙君摇摇头,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老牛”,龙君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喂”
“龙王啊,我大概冬至左右才能回北京,到时候我去找你。”
“真的吗,老牛……那么……冬天一到我们就可以拥抱了,我是说北京挺冷的”
那边老牛明显楞了一下:“没错,冬天一到我就去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