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儿子持续高烧，老母亲夜不能寐。每当半夜刚刚合眼，大哭又如约而至，黑夜里半眯着眼，驮着儿子，满屋乱转，直到他不再挣扎，便小心翼翼弯身放下，不知何故，又开始哭闹。我猜他埋怨老母亲为何不始终驮着他睡。如此反复，直到儿子困到无法挣扎，才愿意脱手睡去，可是，老母亲知道，半个小时后同样的场景会再来一遍。早起后，头晕耳鸣的老母亲继续给儿子进行降温。每日不超四个屁屁栓，洗澡两遍物理降温。好歹也是第二个孩子，老母亲面对每日高烧四十度不下已然是非常淡定。但仍是架不住各路人马的好心劝戒。出门带发烧娃晒太阳，偶遇隔壁医生奶奶，得知烧到四十度不下还没去医院，当即摆出认真脸做现场知识普及教育。老母亲坚持在家物理降温。又过了一天，老母亲的爸妈掐指一算，都已烧三天，再如此继续下去，会有烧傻的风险，便语重心长劝说老母亲带娃去看医生。老母亲说不过只好和家人浩浩荡荡来到中医院。一位中年男子，胸牌写着儿科专家，先是问诊，再检查舌苔及喉咙。最后诊断为由小儿积食以及病毒引起的高烧。在他准备开两服汤药之时，老母亲问道，是否可以不吃药，靠自身产生免疫力抗过去。中年男子想了想说，你自己决定，按道理说也是可行，只要温度不要太高。老母亲说耳温四十度，腋下大概38.6度。应该无碍。老母亲坚信只要让孩子自己熬过去，而非药物镇压病毒，未来身体棒棒的。但鉴于医生和老母亲的爸爸都坚持因积食引起的高烧可能性更大，于是最后虽只买了一盒中药，但却有效安抚了家人们的忧虑。老母亲意识到，很多事情的意义远比它本身更加深远。当晚，老母亲仍旧无法和正常人一样连续睡觉，每隔半小时抱起伤心的娃，左右摇摆。到了半夜，老母亲和娃一样伤心。四天过去了，娃烧退了，脸上冒出许多疹子。原来这叫，幼儿急疹。老大经历过的事情老母亲居然全部忘记了，当下只有眼睛充满红血丝，面容憔悴的老母亲，什么都记不住倒也是好事儿。老母亲即使再疲惫，也要带着老大去兴趣班。难道生俩娃都是有自虐基因吗？老母亲想把自己埋起来好好睡一天。回家路上偶遇熟人，此人已做奶奶，见到老母亲的倦容很是同情，贴心友好的安慰一番。老母亲突然想起昨日有朋友夸赞，这么劳累还能如此白白胖胖的秘诀是什么？老母亲不知自己为了什么，难道真是如此伟大吗？正自我感动的时候。熟人奶奶认真的说：“就我的经验之谈，养儿子没啥用，你还俩儿子，搞得这么辛苦，以后想起来都觉得不值得。”老母亲被泼一盆冷水。“你看我儿子” 熟人奶奶确信的说：“现在几乎不和我交流，我有啥事只能和他媳妇说，就怕说话深浅把握不好，感觉总是很憋屈。”老母亲抬头看看这蓝天，脑子因为睡眠不足无法思考，不知该如何安慰是好，只会自我安慰，以后儿子和儿媳一起幸福的生活，那也是不错的。老母亲也许不需要他俩的关怀。可咋就突然感觉有些莫名的难过。此时另一熟人路过，带着她五年级的儿子过来晒幸福。儿子搂着妈妈说着温情的话逗妈妈开心，老母亲的心都化了。熟人奶奶默默看着，想必此番场景勾起了她甜美的回忆。正午，三个妈妈，一个因带小娃累到怀疑人生，一个搂着十几岁的娃感受无限爱意，一个和自己三十几岁的娃很少联系。老母亲这才真正理解，养孩子就是要看着他逐渐远去。做一个恰到好处的妈妈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