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努比的哲学
文:柴静
老袁81年的。
从两会到直播,我俩天天在一起。
每日清晨六时,他在楼下等我,冷风里站在煎饼果子摊跟前。晚上开完会九点十点,顺路把我捎到楼底下---不吭不哈,不离不弃。
他还负责我在工作中,一路抛撒下的笔记本,手机,粉饼…包括所有的证件。
我给他唯一的回报是在吃饭的时候给他要一小杯啤酒。
喝一点点,老袁的脸就有点慢慢地红啦,接着,他就有一点要说话的意思。之后,他会回忆回忆当初暗恋的小女生,然后,他会说一说他的苦恼,在办公室,他会主动愿意去做很多事,他愿意做——可是,他是个实习生,好象…做的越多,会错的越多。
漫画里,史努比也有这样的烦恼,它说“一只小狗只有在什么都不做的时候才被人喜欢。”
呵呵,老袁,你现在已经睡了吧,趁着这会儿,把今天没来得及聊的话跟你说说吧。
我今天让你着了个大急,因为直播闭幕式的中间,我忽然不见了。
你四处找我,拎着我的包和手机。
我就在会场的最前面,那个不允许记者进入的区域,我是在人多的时候,跟在统一企业的一位代表身后进去的,一边目不旁视跟他闲聊着往里走,努力使自己的国语听上去象一个台湾来的陪同。
因为谁都知道,这次论坛来的是台湾商业的半壁江山,他们心态敏感,而举足轻重。可是今天,我们只采访到了裕隆的晋严凯泰。
之后一无所获。
因为他们永远坐在第一排,电视记者很难靠近的地方。(伤感爱情文章 www.wenzhangba.com)
我坐在统一那老兄旁边,寻找着机会---离我最近是辜濂松。
辜振甫先生的侄子,台湾金融业大鳄。如大陆金融业能对台开放,他的中国信托会成长“100倍不止”---就是他。
直播的连线已经倒计时十分钟了,这时我回头看见你站在远远的地方,向我晃一张纸。
是说采访已联系张荣恭,不必再找了。
但是我还是坐在那个座位上,盯着辜的背影。因为张荣恭我已经采访过好几次,但是台湾商业界的大佬,我想听听他们的声音。
在宣布散会的一刻,我逆着人群迎上去。
“辜先生,请接受我们的直播访问"
我扶着他手臂向外走,心里默算着时间,还有两分钟。
就在这个时候,江丙坤跟辜握手,我顺手扶住他“请两位这边走”
我几乎是挽着他俩的胳臂出来的。
只要往右走十米就到了,我已经看见沙千的机器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位1米8左右的安全局的同志把我手里的人轻松截去。
因为贾主席要与他们握别,一边握,大家就出了门。
我跌跌撞撞,无助地跟在身后,记者区其他的记者已经站在机位前等着报道了。
他们两位就这样顺势被送出了门。
我也跟着探出去——还来得及,来得及,也许我可以把他从台阶上请回来,只要我能赶到车开过来之前只要我足够快我——
就在我的一只胳膊已经伸出去的时候北京饭店一位小姐非常决绝地在外面把门顶上了。
“要直播” 我使出最大的力气往外推。
“我不能让您出”她的劲儿真大。
等我终于在这场两个女人的决战中占了上风,推开门的时候,巨头们的车正绝尘而去。
等我返身冲回直播点的时候,其他的频道已经开始采访一些立委和台商会长。没有人来得及怪我,因为连线在我站稳的时候就得开始。
直播,也许是一个最不能犯错尤其是自作主张的错误的时候,但是,不试,我们永远不知道这是个错误还是惊喜。
明天,在人民大会堂,我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会再试试。
老袁,看好我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