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张爱玲并称“苏张”“双璧””,盛极一时,被誉为“上海文坛上最负盛誉的女作家”。
她们的确很相似。
就连张爱玲也说:
但她们又是不同的。
作家王安忆说:
1914年,苏青在浙江宁波出生了,那个时候,她叫冯和议。
外婆很疼爱外孙女,苏青跟着外婆和邻里聊天,学她们高声谈笑,拥有一个自由的童年。
当苏青外公和一个唱戏的好上后,外婆的做法是,按照女子的三从四德,将戏子娶回家门。
她还对苏青说:
苏青8岁时,父亲在上海银行升职做了经理,苏青便跟着母亲来到了上海,接受高等教育。
然而母亲的婚姻也是不幸的,父亲虽然没有纳妾,可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苏青母亲和外婆一样,在对婚姻失望后,把爱留给了苏青。即使父亲的爱是缺失,也不妨碍让苏青成为一个阳光的人。
苏青很漂亮。
初中毕业时,苏青和同学一起出演《孔雀东南飞》,富家公子李钦后在其中也扮演一个小角色。两人一见钟情。
彼时,苏青家道中落,急需要一个富庶家庭来做靠山,李钦后便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所以在李钦后父亲找到苏青母亲的时候,两个人的婚事就敲定下来了。
那个时候,苏青和“学霸”李钦后坐前后桌,两个人常常一起补习功课,那种又朦胧又上进的爱情,让大家羡慕不已。
后来李钦后考入了上海东吴大学法律系,而苏青考入了南京中央大学外文系,都是一等一的高校。
虽然当时的交通和通讯都不方便,但是两个人都把绵绵情意化成文字,让信件承载异地恋的浓浓相思。
如张爱玲所说:“苏青是乱世里的盛世的人。她本心是忠厚的,她愿意有所依附。”
沉浸在爱情中的新女性苏青,受外婆和妈妈旧思想的影响,在进入大学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奉子成婚,还退学回归到了家庭。
1934年,两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礼堂举办了新旧合璧的婚礼。
一个人只要决定放弃自我,便如同把自己的命运拱手相让,让别人来主宰。
同床异梦,是婚姻的侩子手
重男轻女的李家长辈很失望,抱都不愿意抱这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满月酒也就没有办。
婆婆还吩咐佣人,不让月子里的苏青喂奶,这样苏青就可以快点来例假,生儿子。
就连小姑子看到孩子的第一句话也是“是个女儿啊,怎么不换个性别呢”。
天不遂人意,当苏青的第四个女儿出生的时候,苏青在李家已无地位可言,和丈夫的甜蜜也一去不复返。
婆婆甚至还教唆她说:“把最小的女儿捂死就可以生儿子了。”
可是最后生出儿子的苏青,并没有得到丈夫的爱惜。这个曾经还有一点爱的男人早已劣迹斑斑,出轨了!
自传体小说《结婚十年》里,苏青这样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几乎气昏过去”。
尽管婚姻已经如此千疮百孔,苏青还是没有想要去终止,她的潜意识里,还残留着外婆和母亲在婚姻里隐忍的做法。
苏青说:“一女不侍二夫的念头,像鬼影般,总在我心头时时掠过。”
可是这个事业失败就自私颓废的男人,居然在一次苏青要钱去买米的时候,伸手打了苏青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醒了苏青体内的大女子主义,让她认清了自己的现状,也让她决定重新找回自我。
苏青把自己的委屈和悲愤化成一个个文字,以亲身经历写了一篇《产女》发表到了杂志《论语》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1943年3月,27岁的苏青终于决定走出这样糟糕的婚姻,毅然提出了离婚。
婚姻的及时止损和女人的独立,都是不分时代的。面对腐烂的婚姻,不拖泥带水,及时退出,是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上的第一步。
真正的独立:谋生亦谋爱
苏青的自传体小说《结婚十年》中说:
我需要一个青年,漂亮的,多情的男人,夜夜偎着我并头睡在床上,不必多谈,彼此都能心心相印,灵魂与灵魂,肉体与肉体,永远融合,拥抱在一起。
苏青在十年的婚姻中没有得到这样的爱情,但却明白了谋生对于女人的重要性。
上世纪的上海,女人一般分为两类:伺候人和被人伺候的。苏青选择了第三条路。
苏青的辍学经历阻碍了她找工作的道路,但她依然用一支笔找回了自我。
当时的苏青带着孩子独自生活,李钦后一分钱的抚养费也不给。苏青身上没有积蓄,所以写的文章大多都很短,只是为了快点拿到稿费,填饱自己和孩子的肚子。
慢慢有了积蓄的时候,她便写下了她的长篇自传体小说《结婚十年》,一时间洛阳纸贵,竟印了36版。
她还创办了首家完全由女性支配的《天地》杂志,一人身兼数职,不仅当社长、编辑、发行人,还要四处寻找作者。
有一次工作累倒了,陈公博忍不住说:“你一女人家,这么拼命干嘛?!”
但苏青依然努力做着自己的事业,她听有经验的人说稿子要照顾读者口味,于是就迁就读者,以至于把一些自己也看不懂的稿子也放上去。
后来苏青发现自己很难违背心意去做事,索性就做自己喜欢的文章了,生意反倒好了起来。甚至还别出心裁地刊登作者的照片和小传,深受读者喜欢。
渐渐地,苏青的作者队伍中的名人越来越多,如胡兰成、张爱玲、纪果庵等都是《天地》杂志上常见的名字。
就这样,苏青凭借自己的努力,在上海有了立足之地。
苏青后来又写了《续结婚十年》,说得就是自己努力在沦为孤岛的上海滩,独自抚养三个孩子的谋生谋爱的故事。
虽然这是几百年前,一个女人从家庭主妇逆袭成女强人的故事,但对于现代女性,依然有不少的共鸣。
见过生活疮痍的人,明白再美的花都会凋零,只有结出的果子才最真实。
气在骨子里,风从海上来
苏青是一个率真的人,她看透着人情世故,却不愿意把自己的心思变得七窍玲珑。
她被说是“文妓”,写得都是淫词艳语,她淡然处之;
她被说是“汉奸文人”“落水作家”,和大汉奸关系暧昧,她呵呵一笑。
她最终选择了做自己。
她把“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的古训,改成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对自己的欲望毫不掩饰。
她甚至说冰心的作品中“常卖弄她的女性美,就没有兴趣再读她的文章了。”
只是,大事件爆发后,苏青因曾写信给某人而被牵连,关进了上海提篮桥监狱。
被“宽大释放”后的苏青,又在隔年的风暴中,被流放攻击,自此落魄。
但她依然坚强地活着,前半生的难都扛过来了,后半生的苦算什么!
这时苏青骨子里对“生”的渴望。
再后来,苏青69岁了,此时的她饱受穷困和疾病的折磨,走向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当她想再读一读曾带给她辉煌的《结婚十年》时,家中却一本都没有。
还是女婿谢蔚明借到一本复印下来,才圆了苏青离世前的一桩心愿。
苏青在《归宿》中写道:
我幻想着30年后,青山常在,绿水长流,而我却魂归黄土,是不是果(葬)在湖汇山上虽不得而知,但总有我的葬身之地吧。我将来墓碑上大书“文人苏青之墓”。
将来也许有人见了它说:“哦,这就是苏青的坟吗?”
也许有人会说:“苏青是谁呢?哦,是文人。她有什么作品?待我去找找看。”
虽然那时我已享用不到版税了,但我还是乐于有人买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