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00年秋，吕麟考进一所没啥名气的专科学校念书，校园不太像样子也罢了，连打开水都是件麻烦事儿。

　　超级麻烦。

　　开水房离寝室死远，里面就一个乌漆嘛黑的烧水炉和一个烧水的老男人，那个开水炉感觉有几百个年头了。

　　并且吕麟刚去就听说了，老男人是个重女轻男的老色鬼，对男生永远冷冰冰不耐烦，恨不能让他们全部给渴死。

　　老男人姓高，他们叫他高老头。

　　高老头对女生就不一样了，不仅随便让她们插队，从最后一个直接插到第一个，还经常堂而皇之地把有点姿色的女生从队伍里拉出来，拉到他屋里，用开水炉的另一个水龙头接水。

　　开水房也是高老头的宿舍，另一边就是他吃饭睡觉看电视的地方。

　　有时候高老头还拿水果零食什么的腐蚀一下那些头发长见识短或胸大无脑的傻妞们。

　　趁机跟她们聊聊天儿。

　　并且有男生看见高老头拍妞的肩拍妞的脸…

　　他们骂那些女生脑子简直进了狗屎，不就一壶开水么，至于那么没气节吗？让一个烧开水的又黑又瘦干巴巴的老男人吃豆腐，那样的傻妞，早晚被老男人上手……

　　吕麟当然知道，他们对那些傻妞轻薄的诅咒里带着深深的羡慕嫉妒恨。

　　他们恨自己不是那个可以随便拍女生脸和肩的高老头。

　　所以说的时候，一群青瓜蛋子基本都是唾沫横飞，兴致勃勃。要知道这种传闻简直就是二十岁左右男孩子的兴奋剂，睡前胡乱聊几句，半夜都能支帐篷。

　　那时的大学寝室，每屋睡七个，留一张当行李床。睡一晚起来，空气里全是发情的味道。

　　2

　　吕麟很快就验证了开水房高老头和女生的传闻。没那么夸张，但也不算完全冤枉他。

　　高老头其实也没多老，五十不到，个头不高，瘦巴巴，偏黑，穿灰色短袖衬衫，黑裤子，头发有点乱妥妥的工地民工范儿。

　　唯一说得过去的是一双眼睛，挺大。

　　那天吕麟排在打水的队伍里面看着高老头一直死板着那张后爹脸，黑得死难看。

　　但突然那张后爹脸明媚起来，眼角眉梢地一下子都舒展开了，绽放出一种类似谄媚的笑。

　　高老头瘦，一脸薄皮儿笑得起了层层褶皱，搞得吕麟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顺着高老头谄媚的目光，吕麟扭了一下头，就看到他后面，打水队伍的尾巴根儿上，多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短发姑娘。

　　姑娘皮肤白嫩，娃娃脸，说不上漂亮，但眼睛很大，生动可人。

　　高老头朝娃娃脸招招手。

　　娃娃脸便一手拎着一只空水瓶，傲娇地穿过冗长的队伍进了高老头的开水房。吕麟甚至听见娃娃脸甜腻腻地喊了高老头一声大爷。

　　吕麟立刻听到队伍里所有男生的潜台词，大爷的！

　　作为寝室运气最差老被剪子包袱锤抓到打开水的倒霉蛋，吕麟很快发现高老头还真特么地眼光刁毒。

　　一般那种没长相没气质眼神也木呆呆的妞高老头是看不上的，就算她们在队伍里排到地老天荒，高老头也视若无物。能让高老头谄媚的妞，就算不很漂亮，也绝对不是俗物，也绝对水灵灵活泼泼。

　　一个共同特点是大眼睛，至于个头高点儿低点儿，头发长点儿短点儿，胸和屁股大点儿小点儿倒也无妨。

　　不过吕麟倒真没见到高老头拍哪个妞的脸和肩，有个别妞吃了高老头的水果零食倒是真的。

　　然后随着天气的日渐寒冷，吕麟也充分理解了能插队或直接去高老头房间打水的重要性，排在外面太特么地冷了。有时候一排就是半个钟头。

　　能用一笑换回打了开水就走，换了吕麟也干。

　　有次冷空气来了的天儿，吕麟甚至觉得只要不排队哪怕让高老头拍拍屁股也值了……

　　直到那天下午，冷得要死的那天下午，吕麟看到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吴子君，竟也款款走进了高老头的开水房。

　　一下子，吕麟心里滚过了成千上万只的草泥马。

　　3

　　吴子君不是高老头喊进去的，她根本没用高老头招手，来到后径直就走了进去。

　　对身边长长的都快拐弯的队伍，对队伍里呵着气冻成狗的同学们压根视而不见。

　　并且，吴子君不光走了进去，还直接把拎着的俩暖水瓶给了高老头。

　　高老头二话没说，带着一脸谄媚低三下四地接过来，便弯下身子帮着吴子君打开水。

　　再看吴子君，旁若无人地一屁股就坐在了高老头那张铺了花里胡哨垫子的破沙发上，摸了个苹果啃起来。

　　好像那是她家一样。

　　吕麟在滚完了草泥马后便目瞪口呆了，这一幕他第一次见，但很明显，于吴子君却是轻车熟路。显然是开水房的常客。

　　七八分钟后，吕麟终于排到了开水炉前，吴子君已经啃完了苹果，站起身来拎着装满开水的暖瓶要走了。

　　吴子君走出门时看到了吕麟，笑了一下。

　　吕麟赶忙朝着吴子君回笑。

　　心情和表情不合拍，吕麟能感觉到自己笑得有些贼眉鼠目。

　　那天撞见吴子君进开水房打水吃苹果造成的后果，吕麟接水时走神被开水烫了手。

　　幸好是冬天，幸好排到吕麟那里水也没那么烫了。不过红了一小片。

　　吕麟别扭的是心里。

　　全校的漂亮女生都可以没脑子，为了一瓶开水卖笑都不打紧，吴子君怎么能那样呢。吴子君就是他们寝室他们班他们那一届男生共有的女神。

　　冰清玉洁，高高在上。

　　尽管能看出来吴子君家境一般，穿的衣服都再普通不过。可是吴子君自带女神范儿，那种高高在上，是眼神里相貌里透出来的。

　　可真不是装出来的。开学没多久，就有一批批跃跃欲试的小公狗在吴子君的傲娇里倒了下来。

　　另一批相对含蓄，不明着上，只是意淫。

　　吕麟属于后一批。

　　试想，这样的吴子君怎么能去那么龌龊的地方？奶奶的，不光让高老头打开水，还吃他的苹果。

　　4

　　更甚，没多久吕麟就碰到吴子君竟然在高老头那里吃晚饭，吴子君和另一个矮矮胖胖的女生。那女生明显是沾了吴子君光进去的，平时高老头可看不上这种胖墩墩的姑娘。

　　吴子君她们在高老头那里吃的面条，手擀面，吕麟一边打水一边打量吴子君挑起来的面条，明显手工制作，粗细适中均匀。

　　碗里还有一个白花花的荷包蛋。

　　吕麟看到吴子君夹荷包蛋用小巧的牙齿咬了一口，滋溜一下子，软踏踏的溏心。

　　吕麟蓦地咽了下口水，又把手烫了。

　　那天晚上，高老头开水房的房门玻璃被砸碎了好几块，近距离石头砸碎的。已经睡了的高老头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就没人了。

　　第二天一早这件事就在学校传开了，确切说在男生中间津津乐道。一北京郊区来的小伙儿操着京味儿十足的音调说，砸丫儿的。

　　吕麟乐坏了。

　　乐归乐，这事儿吕麟是知情的。高老头的玻璃指定是付鹏砸的。

　　付鹏是前一批围着吴子君发情的小公狗中唯一一个没有倒下还在继续战斗的。

　　付鹏的没倒下有一个重要原因，这货是个富二代，他爹是改革开放后最先做生意富起来的那一波，付鹏本市居住，每天开着辆小跑车来上学。

　　所以付鹏的屹立不倒，纯属物质基础雄厚，虽然吴子君貌似高傲得对男生不屑一顾，但付鹏的自信到底也跟一般小公狗不同。

　　何况付鹏长得也不俗，花花公子的神形兼具。

　　吴子君再高傲，也就是十八九岁不到二十的妞，免疫力到底不算完善。因而跟付鹏的关系，多少有了些半真半假的意思，也由着付鹏偶尔渲染他已经把她追到了手。

　　所以，只能是付鹏。

　　只有他有砸高老头玻璃的名分和资本。

　　事后，吕麟跟付鹏说，砸啥玻璃啊？就该听那北京哥们儿的，直接砸丫的。

　　付鹏嘿嘿笑了。

　　默认，带着几分得意地说，我不得给我家子君留点儿面子么。

　　我家子君几个字，让吕麟脸上挂着笑，嘴里说着好，心里却狠狠酸了半天——从见到吴子君第一眼，吕麟的春梦就有了固定的女主角。吕麟心里对吴子君的渴望，超越所有身边的小公狗。

　　他嫉妒死了付鹏可以去砸高老头的玻璃，但深知技不如人，吕麟的春梦，也只能低到了尘埃里。

　　5

　　砸玻璃事件后，付鹏跟吴子君的关系竟然进了一步。

　　显然吴子君也知道了是付鹏干的，不光没生气，不久后，就公然和付鹏出双入对了。

　　吕麟后来知道付鹏这小子还是有点儿伎俩的。他竟然去跟高老头道了歉，赔了钱，还给高老头买了水果什么的。

　　这种破事儿惊动不了学校，付鹏自行解决得非常完善。

　　吴子君本就对付鹏半推半就，这么一来就顺理成章地跟付鹏在一起了。

　　然后第二个学期开学没多久，付鹏就私下里透露他已成功把吴子君睡了。

　　吕麟当然不知道真假，但寝室夜话里，有室友很确定地说吴子君发生了变化，胸比以前大了，屁股也比以前翘了。

　　有少妇的那种丰润了。

　　吕麟真看不出来，他觉得吴子君从来就是这么凹凸有致的。但有一次，付鹏自己跟吕麟炫耀了他睡吴子君的某些细节，付鹏说到吴子君这种看起来冰清玉洁的妞，一旦尝到那事儿的甜头就不得了。

　　付鹏说，幸亏劳资体格好，不然非被这她掏空不可。

　　吕麟听得浑身冒火，心里刺蓬蓬。

　　终于没能把持住，吕麟那天晚上去了一家娱乐场所，花了一个月生活费，结束了自己青瓜蛋子的青春。

　　那一刻，吕麟突然那么地想吴子君，前所未有地想，没着没落地想，百爪挠心地想……

　　等女人裹上衣服略带不屑地离开后，吕麟哭了。

　　吕麟哭着说，吴子君，我爱你。

　　但也只能如此吧，吕麟听付鹏说，一毕业他就跟吴子君结婚。

　　吴子君已经同意了。

　　吕麟的心真的好疼啊，因为嫉妒。

　　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事情却没有朝着所有人以为的方向发展。就在离毕业不到俩月的时候，一天晚上，吴子君，竟然被锁在了高老头的开水房里。

　　用了一把漆黑的大铁锁。

　　并且，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高老头才发觉。

　　也就是说，吴子君，在高老头那里待了一夜。吕麟的室友狂叫道，一夜啊卧槽！这一夜他们到底干啥了？这不会是真的吧卧槽！

　　可是千真万确，高老头砸了一块玻璃钻出来的时候，被好几个勤奋晨读的同学看到了。高老头没能打开那把硕大的锁，只好用工具把锁鼻子给撬开了。

　　门开之后，吴子君寒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头也没回地迅速消失在晨光里。

　　6

　　后来吴子君的室友证实，吴子君确实一夜未归，她们以为她去了付鹏那里苟且了，没想到她竟然去了高老头那里……难道难道难道，吴子君的一个室友说，难道付鹏那方面不行么！

　　这事儿简直太特么地爆炸了，付鹏的反应非常果断，一言不发地连扇吴子君几个耳光后，掉头而去。

　　吴子君，被付鹏给甩了。

　　不光甩了，付鹏转头就跟吴子君寝室那个质疑付鹏不行的女生好了。

　　那女生蜂腰长腿，开始时跟吴子君抢过付鹏一段，惨败。

　　没想最后赢的是她。

　　所以傻子也知道了，吴子君是着了蜂腰女生的道儿了。

　　可也不怨蜂腰女生，谁让吴子君不检点在先呢。何止不检点，简直不要脸。那么个老男人啊，别的妞说到底都没让他上手，吴子君怎么能无耻到这种程度呢！

　　那么一下子，吴子君成了焦点，成了过街老鼠，成了最不值钱连最丑的女生都可以随意呸一口的贱人。

　　吴子君没有做出任何辩解和对抗，直接从所住的宿舍楼三楼跃下。

　　很巧合砸在了一辆暂停在楼下的车子顶上，然后翻滚下来。

　　捡回了一条命，但下半身瘫痪了。

　　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一个跟吴子君和高老头“过夜”同样爆炸的新闻：吴子君，是高老头的亲女儿。

　　吴子君跟着母亲姓。

　　父母在她年幼时离异，吴子君母亲嫌弃他父亲没出息，离婚后嫁给了一个小生意人。吴子君的父亲没有再娶，打工赚的钱，攒起来偷偷交给吴子君。

　　是高老头不让吴子君认他。他不想给吴子君丢人。不想影响她。

　　而吴子君，也有年少女孩的虚荣吧，没有告诉任何人真相。

　　高老头当然不是什么色狼，不过是一伙发情期的男生的借题发挥罢了。

　　他对大眼睛的女孩谄媚的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她们像他自己的女儿吴子君。

　　吴子君留在开水房那一晚，高老头病了，发了高烧，吴子君去送给他药，到底没放心走。高老头服了药睡着后，吴子君也窝在沙发上睡了。

　　就这么简单。

　　吴子君本想跟付鹏解释，付鹏却不问青红皂白地几巴掌就下来了。紧跟着，就是付鹏和蜂腰女生的出双入对，当着所有人的面你侬我侬。

　　吴子君不得不发现，她赤诚的真心，她纯洁的身体，付错了人。

　　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她来说，这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不堪承受的。

　　7

　　吴子君病好后就坐着轮椅离开了校园，据说是提前去某个遥远的、但还算不错的特殊学校上学了。

　　高老头也跟着消失不见了，烧水的换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

　　是个真的大爷，慈眉善目。

　　但吴子君跟高老头的事儿，还是就那么流传下来，流传了好多年。十几年后，吕麟因业务关系碰到了一个晚自己十年的学弟，那年轻人竟还知道此事，酒过三巡后，当作调节气氛的小荤段子讲了出来。

　　那学弟说，后来说高老头是那女孩的亲爹，鬼知道到底是不是。

　　只是还没讲完就被吕麟打断了，吕麟一巴掌就呼在了学弟脸上说，让你他妈的扯蛋。

　　学弟被打愣了。

　　吕麟说，吴子君，是我老婆。

　　吕麟娶了吴子君，已经十二年了。

　　毕业后吕麟就到处找吴子君，后来在这个海边小城找到了。

　　这个小城离吴子君老家和他们念书的城市都的确很遥远。

　　吴子君，是诚心要躲开。而吕麟，是诚心要找到。

　　吴子君说，何苦？

　　吕麟说，我会对你好。

　　吴子君说，可怜我？

　　吕麟说，我哪有这资格。你别当我趁火打劫就好。

　　吴子君说，那你不介意我现在这样儿？

　　吕麟说介意什么？以后我的腿就是你的腿。

　　吴子君说，那以前的事儿你也不介意？

　　吕麟说，以前啥事儿，有啥事儿，不就是你和别人谈过恋爱吗？

　　吴子君说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吕麟说不委屈，一点儿也不。

　　吴子君说你真这么觉得？

　　吕麟看着吴子君，坚定地说，对！

　　半年后，吴子君同意了嫁给吕麟。

　　然后吕麟就在吴子君的带领下，再一次见到了高老头。

　　高老头老了。

　　或者说更老了。

　　应该是长期辛苦地伺候瘫痪女儿的结果。

　　吕麟紧握着他的手说，以后子君就交给我了，我一定照顾好她。

　　高老头呵呵地笑，一个劲儿说，好，好。

　　又说，就是孩子这身体……对不住你了。

　　吕麟说，您快别这么说，对不住她的是我……要是当年我不那么怂，先下狠手追到她，也不会让她受那份苦。

　　旁边的吴子君别过头去。

　　眼里有泪水。

　　吴子君知道，吕麟说的是真心话。因为那晚的门，并不是那个蜂腰女生锁的。

　　是吕麟干的。

　　8

　　没错是吕麟干的。

　　出于嫉妒，出于私心，出于……知情。

　　吕麟一早就知道了吴子君跟高老头真正的关系。不光是因为他们都有一对大眼睛，而是，吕麟比所有人都更关注吴子君。

　　关注到经常偷偷摸摸跟着她。

　　所以所有人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吕麟已经知道吴子君不光跟高老头关系亲近，她还去给他买衣服买奶粉买……药！

　　那不是一个高傲的女大学生和一个烧开水的老男人该有的关系。暧昧和其他都解释不过去，能解释的就是，亲情。

　　包括吴子君在高老头那里吃面条，吕麟都查到了那天是吴子君的农历生日。

　　而几天前，吴子君刚过了生日，阳历的。

　　能知道一个人农历生日的，只有家人。

　　然后终于有一次，吕麟在开水房外听到吴子君给高老头叫了声爸。

　　那一刻，吕麟激动万分，是握住了女神不可告人的隐秘的那种激动。

　　这秘密，明显付鹏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

　　那晚，吕麟怀着各种心思，用一把硕大的铁锁把吴子君的秘密锁住了。

　　也公开了。

　　他以为这样就能把女神拉下神坛，让她回归到“烧锅炉老头的女儿”的卑贱身份。

　　这样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能平衡他仰望了太久的得不到的心酸，也能杀杀付鹏抱得美人归的得意和不可一世。

　　没想到却逼残了吴子君，葬送了她整个的一生。

　　而吴子君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那个锁门的人是吕麟的。

　　追她的那半年里，吕麟对她太好，好到无微不至，好到不合常理，好到欲盖弥彰。

　　直觉告诉吴子君，这样的好，不是仅靠那点儿男女之爱就能支撑的。于是她在他一次醉酒后套路了他，然后验证了她的猜测。

　　但第二天他清醒过来后，她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

　　也没有太多的愤怒或委屈。她明白她的悲剧其实并不赖他一个人。

　　在那个嚣张又浅薄的年纪，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不为人知的黑洞，都有无法明示的自私和欲望。要紧的是，他们都已经回头是岸。

　　她懂得了最好的爱不过细水长流，他明白了最好的日子不过心有所安。

　　他们，终于可以平静地携手，把未来的路好好走下去。

　　他们就那样结了婚，两年后有了孩子。

　　吴子君的父亲在他们婚后不久患上肝癌过世了。

　　吕麟陪着吴子君送了岳父最后一程。

　　婚姻里的吴子君贤惠从容，并不贪婪但风情足够，一点儿不像付鹏那时候说的。

　　她是吕麟越来越喜欢的女人。

　　他知道，他也在蜕变成吴子君越来越喜欢的男人。

　　他们用能付出的全部真诚，为不堪的青春赎了罪！

　　推荐阅读：女人在婚姻里的欲望与现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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