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刚刚,我和克莱德先生吃着吃着晚饭,我咽了一口馒头,决定下去找豆豆。
晚上散步的时候,他说要在外面再玩一会儿;我们心一软,答应了,然后就从20分钟,变成了40分钟,然后变成了一个小时。
我下楼往小广场一瞅,根本没几个人了,心里不禁惊慌:完蛋了,这要是把他丢了可怎么办?!
万一……
我的猜测,在几声大吼“豆豆”之后,被他的一声“哎”,及时制止了。
不得不说,自从当了妈之后,我的想象力更加丰富,而且有点——吓人。
带他去公园,或者去商场,亦在小区里玩,一转眼,没立刻看到他,马上就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千万个念头冒出来:我把孩子丢了!!!
想当年,我是多么注重自己形象的人啊,公众场合不要大喊大叫——可是这会儿也顾不得了,拖着长音大声喊他的名字,一直到找到为止。
春节一起回克莱德先生的老家,豆豆跟着小伙伴一起玩,后来说要去谁家,我在后面跟着的,结果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都是窄胡同,一样的房子,去了谁家根本不知道,而且那个地方我真是人生地不熟,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我在那个陌生的村口,扯着嗓子喊了足足三分钟,他才悠悠地从个胡同里出来说,“我在这里呀!”
揍他的心都有。
我走过去抱住他,“你知道妈妈多担心吗,刚才多害怕吗?不能让这么妈妈担心好吗?!”
2
从他出生后,我这个嗜睡如命的人,有差不多两年没有好好睡过觉。
一岁之前,他晚上总是醒,新生儿的时候,还经常半夜起来玩。
于是我就熬夜看着他,他玩,我看书。
更不要提午睡这件事了。
他从来不午睡。
我们家人要午睡都是轮班的,因为要陪他。
而我经常睡着睡着,被喊起来,“到时间了,该喂奶了。”
想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因为同寝室的姑娘总是制造些微噪音导致我不能午睡,我跟她翻过脸的,她还说我是“豌豆姑娘”……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他刚上小学的那一个月,大概是内心紧张,压力比较大,每天半夜时分,要么在自己的房间里哭,要么哭着来我们房间。
把他送回房间,在他身边哄他入睡,等他睡着再蹑手蹑脚地回来。一晚上来回几趟,扛过了一个月,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他好了。
全家人都知道我不能早起,只要早起就胃疼。
但是自从豆豆上小学,连这个也勉强治了——总得有人起来给他做早饭吧,总不能每次都是克莱德先生吧?
啊,当年读高中时因为晨读时间太早,我都能跑回宿舍睡觉的人啊,如今竟然能睡眼惺忪爬起来给他做饭,喊他起床,目送他上学。
3
以前啊,爱读书,爱写字,时间多的用不完,这里坐坐,那里靠靠;
现在呢?
爱读书,爱写字,可是时间总是不够用,刚坐下来写了几行,就被他催命一样喊着“妈妈”,得过去看看他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以前啊,我只要坐下来就会完成一件工作,一篇多少字的文章,我都能坚持写完再起来做别的;
现在呢?
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写作业,看他扭来扭去警告他,看他不专心提醒他,他不会写的字还得随时给他指点,扭头再看我的文章,还没写几行。
以前啊,我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想什么时候出发就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呢?
得先想想那里有没有他能玩的,有没有适合他的地方,大多数时候是不好意思抛下他自己出去玩的,回头他会一脸委屈“为什么不带我啊”。
现在呢?
一边吃着喝着聊着,一边担心他的作业做完了没他是不是又没好好检查,会不会又有纰漏?还是赶紧回去盯着这个家伙……
以前我多矫情啊,我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就恨不得神经衰弱啊。
现在呢?
我多结实多勇敢啊,带着他去他喜欢的地方玩,开车一两个小时也没关系,让他给我当小助手,随时准备应付各种情况。
4
以前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现在每次出去吃饭之前还得征求他的意见;
以前我想几点睡就几点睡,现在还得担心第二天能不能起来给他做早饭;
以前我想喝可乐就喝可乐,现在还得怕被他看见“垃圾食品我也要”;
以前……
那些宽裕的时间,那些丰富的想法,那些说走就走的潇洒,那些让自己垂涎欲滴的欢乐时光。
……
只不过,所有这一切,都抵不过他轻轻地抱住我说,“妈妈我爱你”。
哎呀,宝贝,我也爱你。
就这样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