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资助的女孩住进我家之后

　　文︱沐儿

　　我叫钟M，是某康公司的高管。

　　十几年前，我开始资助大山里一个7岁的小女孩小丫，每年给她交两次学杂费，买一些文具。对于我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以至于前两年小女孩给我写信，说要来看我，我都觉得没有必要。

　　今年9月，小丫真来看我了。她考到了上海的一所大学，报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我。

　　我看到她时，是惊讶的。两年前收到她的照片，刘海剪得齐齐的，有一点傻气。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姑娘，却像是另一个人。短短的波波头，发梢内扣。脸蛋瘦削而苍白。唯独她的笑容，还跟两年前差不多，甜甜的，似乎有清泉的味道。

　　“叔叔，我终于见到你了。”小丫攥着我的手，摇了摇。大概觉得这样有点土气，她憨憨一笑，轻轻抱了我一下。

　　“考上大学了，真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话找话。

　　“要不是叔叔资助，我恐怕最多小学毕业就要辍学。”她说得很感动。

　　“现在好了，走出大山了。”我也有点感慨起来。

　　她的单眼皮挑了一下：“我毕业后，还想回到山里去。我想当老师，给山里的孩子带去知识和希望。”

　　我哈哈笑起来。她这话真是太伟光正了，好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她眼睛往室内睃了一圈，问我：“今天周末，那个，你女朋友不在家吗？”我在给她的回信里，说过我女朋友的事。

　　我的心一痛：“分手了。”

　　小姑娘惊骇地张了张嘴，单眼皮鼓胀起来，欲言又止。

　　“对不起。”良久，她轻轻地说。

　　“没关系的。”我给她倒了杯果汁，她喝完果汁，动手帮我整理起来。

　　单身汉的家，总是没有个家的样子。沙发上堆着我跑步和打球的运动服。床上是洗干净还没熨烫的工作装。书橱里的书横七竖八，音响上落满了灰尘。写书法的砚台，已经结了壳，距离上一次执笔，少说也有两月了。

　　她做起事来，很专注很小心翼翼。大概是害怕打碎了东西，也或许是想给我留下个好印象。其实，她帮我收拾，我已经很感激了。

　　“明天我再来，帮你熨衣服。”她看着我衣柜里一大堆衬衣说，“只是，我没用过这种蒸汽熨斗，叔叔你教我好吧。”

　　小丫说话谦恭又礼貌，让人不忍拒绝。

　　第二天，她在我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熨好了我几个月来的衬衫。她很开心的样子，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晕。

　　我找了前女友没带走的裙子给她：“你身上的裙子有点皱。要不也熨一下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顺从地去浴室换上了。她走出来那一瞬，我有点恍惚，仿佛看到前女友罗茜，扭着腰肢在冲我笑。

　　我可耻地硬了。

　　我逃进卧室，让自己冷静下来。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小丫穿着自己的布裙时，还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换上罗茜的裙子，立马像绽放的牡丹。

　　这些几千块一条的裙子，果然是招蜂惹蝶的罪魁祸首。罗茜大概就是穿着这些衣服，勾搭了她的新男友的。

　　我本想把这些衣服统统送给小丫的，眼不见心不烦，免得睹物思人。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

　　实话实说，小丫比罗茜还要好看。罗茜是北方女孩，大气有余温婉不足。而小丫，一颦一笑都透着娇弱，带着邻家女孩的清纯。

　　就让她穿着布裙吧，免得被大学里的男生饿虎扑食。

　　我整理整理衣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来。

　　小丫的布裙已经熨好，整齐地晾在阳台上。她正站在穿衣镜前，前后左右地看穿在自己身上的裙子。看我出来，她脸一红：“叔叔，这裙子真好看，挺贵吧。”她说着，小心地用手捋捋侧面的荷叶边。

　　“很久了，哪还记得价格。”我打着囫囵，一幅不在乎多少钱的样子。其实，这条裙子花了我7999，买的时候，我心疼了好一阵儿。但罗茜喜欢，我只好割肉。

　　“... ...她穿上，一定很好看吧。”小丫大概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就用一个“她”字代替。是啊，小丫喊我叔叔，该喊罗茜什么呢？别说分手了，没分手，叫婶婶也不合适吧。

　　“你穿也好看。”我真心实意地说。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

　　小丫并没有在意，还在前前后后地看她穿在身上的裙子。她的屁股，被裹得紧紧实实，全身曲线凹凸有致。我热血已经开始上涌，赶紧移开视线。

　　小丫离开之前，换回了她的布裙。她小心地手洗这条她臻爱的裙子，晾起来的时候，扯得平平坦坦，一个皱褶都没有。

　　之后几乎每一个周末，小丫都过来看我，帮我收拾整理。她会炒一些家常菜，有时候我勤快起来，也会下厨给她露一手。

　　我把客房收拾出来，把一个闲置的沙发床挪进去，有时候，她周六就住下来，免得来回折腾。

　　忙完家事，她就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看我书橱里的藏书。她恬静的表情，让我常常恍惚，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我这总让你帮我干活，不成了剥削了？”我开玩笑说。

　　“没关系，管吃就好了。学校食堂的饭，比我妈做的还难吃。”她露齿一笑。

　　她周六一到，我就拿一件罗茜的衣服给她穿，让她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她总是很兴奋，每次都要去镜子前扭腰摆臀地欣赏半天。

　　几千块一件的衣服，小丫暂时是穿不起的。那可是她全家一年的花销了。

　　“我可以看一下她的照片吗？”小丫求我，单眼皮下，目光像温顺的小猫。

　　我打开IPAD，输了密码，扔给她：“你慢慢看，上万张。只要你有劲头。”我是不想看的，刚刚长上的疤，不想血淋淋地拉开。

　　小丫往后靠了靠，咬着下唇。她聚精会神，不放过每一张。她一边看，一边唏嘘：“哇，叔叔你好浪漫啊。”“哇，她真有气质。这件裙子穿在她身上，有一种公主的感觉。穿我身上，怎么就不显气质呢。”她撂下IPAD，跑到镜子前，看自己穿这条裙子的样子。

　　我好笑，不去理她。她跑回来接着翻。

　　“她去过这么多地方，真好。我也想像她一样，去很多的地方，认识很多的人。”

　　她这句话让我很不爽。罗茜就是在旅行中，劈腿现男友的。我每次都争取陪着她，那一次，公司实在走不开，她就自己去了。最讽刺的是，是我把她安排到公司，给我当助理的；是我给她调的休，让她去度的假。

　　如果我不帮她打理这一切，她就还是原来那个在县城上班的土妞，也没钱到处去旅行。我把她带到上海，安插到我们公司，她才学会了打扮，认识了名牌。想想前几年，美特斯邦威在她眼里，都是牌子。

　　年轻人，模仿的本事特别强。一个学期之后，小丫的穿衣风格，已经明显像罗茜看齐，只是质量上的差别而已，那是因为她还买不起贵的。

　　春节后开学，她来我家，给我带来了家乡的腊货。我们蒸了炒了，吃得很香。一个寒假不在，我还挺想念这种有人说话一块吃饭的感觉。我开了一瓶香槟，庆祝新年伊始。

　　小丫洗完澡，裹着毛巾叫我，说忘了带睡衣。我把头扭到一边，从门缝里递进去一件我的白衬衣。

　　她从洗澡间出来，头发吹得半干，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香槟的作用，还是暖气太热。

　　我的白衬衣的长度，刚好到她的大腿处。

　　见惯了声色犬马的我，对浓妆艳抹无感，最怕的就是这种清纯的装扮。白衬衣被她穿得比任何一件性感内衣都带劲儿。胸口处任性地耸起，像两颗仙桃。两条大长腿和白衬衣相得益彰，她站在那儿，像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荷。

　　我脑袋里乱糟糟的，生怕自己做出反常的举动。我承认，我不高尚。我想睡她，差不多从她第一次来我家就有这个念头。但我不能。她是我资助的孩子，她叫我叔叔。

　　几个月后，她跟我说，罗茜的旧衣服，她都送人了。

　　“穿她的衣服，好像我是她的替代品似的。我才不乐意呢。”她说。我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就带她去买新的。她跟罗茜一样，看中了，不说要买，只是再也不看其他的。我也就只好大手一挥，说“买了”。

　　小丫跟我说，她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自信、懂得爱自己，也敢于爱别人。她当然不再喊我叔叔，而是叫我钟帅。

　　大三那年暑假里一天，小丫搂着我，缠绵了又缠绵。她的眼角有泪，我预感到不好。问她，她说想去国外留学，问我敢不敢放她去。

　　我不敢。罗茜当年，只是放她去旅行一趟，就有了别人。留学，怎么也得两三年吧。看我沉默，小丫搂着我的脖子求：“好钟帅，我是真想去呢。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好不好？”

　　我黑着脸不说话。她跳下床，一边套上内裤，一边说：“我是要去的。你不同意，我也要去，有人愿意给我出费用。”

　　她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之前，把钥匙还给了我：“谢谢你钟帅。谢谢你之前的赞助和这几年的爱护。但我想和罗茜姐一样，走南闯北。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真的回来看我，不过这不重要。我真心爱过的两个姑娘，都只不过是把我当了跳板。

　　不过我也不亏。我享受了她们最美的青春。

　　我其实没有多高尚。我捐助小丫，并不是我善良。只是当时，我在追罗茜。她让我戒烟，说一年抽烟的钱，可以够山区一个孩子的学杂费了。为了讨好她，我联系了希望工程，资助了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