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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父母的爱情悲剧
这是一个关于两代人的故事。
30年前,我的儿子出生了,由于我和太太两家的父母都在上海,而我的儿子却出生在南京,所以我们得找一个保姆来帮我们带孩子。
就这样,小玲到我们家来了。她很能干,眼里有活,见了什么就做什么,动作挺麻利的。那年她才18岁,当然不懂照顾婴儿的事,太太教她,她很快就学会了,而且一样样做得很仔细,很认真。我们都挺满意的。
很快儿子就能下地走了,我们都要上班,白天就小玲一人在家带孩子,做家务。晚上就由我们带儿子,大家相处得很好,像一家人一样。
小玲看起来秀气,却有一个缺点——不识字。我就奇怪了,现在农村已普及义务教育了,怎么会不识字?她说,她的父亲是从抗美援朝战场下来的,她家兄弟姐妹多,都去上学,学费付不起,又没有人下地。她觉得自己笨,比姐姐妹妹都笨,所以上了一年学就不上了。
于是我们就有了任务:教小玲识字。主要是我太太教她,有时我也教她,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写我们家的地址,写她老家的地址。她果然有点笨,今天记住了,明天却又忘记了。教她再写,她却说头疼。我说那就等等,等你头不疼再写。她却说:“啊哟,孩子哭了,是不是要尿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看来小玲是很难识字了。
这时,一个高个子的英俊男青年来找她了,小玲的脸刷地红了。原来这男青年是从工地上找过来的,来我们家之前,小玲就在工地上烧饭。男青年看上她了,小玲不懂男女之事,吓坏了,从工地上逃走了。男青年四处探听、寻找,终于晓得了,找到我家来了。
一天,小玲终于开口说,她要走了。我们有点舍不得,她为人善良,做事踏实,一点不耍滑,这样的保姆是不好找的。
小玲终于还是走了,结婚了,到男方老家安徽大别山去了。我们请了别人来带孩子,慢慢淡忘了她。
再次见到小玲,已经是27年之后了,她成了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女人。我问起她的家庭。她轻轻地说,已经离婚了。我不敢相信,说:“当时他一直跑到我们家来追你的。”令我惊诧的是,小玲脸上没有痛苦和伤感的神情,只有冷冷的沉寂。
小玲说,她嫁到大别山不久,男人又去南京打工了,把她留在了山里。小玲种地、打柴、烧饭,什么都干,成了婆婆家的主要劳动力。而她在自己家时从来没干过这么多农活。男人娶的不是老婆,而是一个全劳力。
两年后,小玲生儿子了,男人回来看了看她,马上又走了。这时,他已经成了包工头,专门在南京拆房子。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听到了消息,男人在南京又有人了,婆婆这才允许她去南京找男人。
还好,男人虽然对她突然到来不高兴,但还是让她带着儿子住下了。时间长了,小玲才知道,男人的生意十分不好做,他是从山里来的,没有背景,为了接活,他求爷爷告奶奶,要陪客人喝酒唱歌,还要偷偷为大主顾找女人。所以,他没有工夫回家吃饭。最怕的是给一些公家单位做事,不光要垫预付款,做完了还拖欠余款不给。而手下的工人要钱,供应商要钱,弄得他焦头烂额,却还不敢去讨,怕绝了往后的活。
直到有一天,男人回家后,坚决同小玲离了婚。
穷小子爱上官家女
小玲给我看她儿子的照片,我们暂且叫他桑吧,桑已经是大三学生了,长相不错,像他的妈妈,眉目清秀,皮肤白净,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他读书一直不错。
桑恋爱了,还是异地恋爱。他们是中学同学,她叫蓉。
后来,蓉的父亲因为工作调动,全家去了上海。蓉也转学去了上海。两个少年分开了,却仍保持着联系。
中学毕业后,桑考上了南京的大学,而蓉却考上北方一所大学。第二年寒假,蓉离开学校,却没有回上海,而是来了南京。在小玲简朴的小套房里,两个年轻人欢喜地聚在一起,他们一起玩游戏,听歌,谈见闻,做作业,永远有说不完的话,永远有新鲜的兴趣。
小玲看在眼里,也十分高兴,她用自己微薄的工资买了好多菜烧给他们吃。两个孩子幸福得像两只小鸟。
这时候,蓉在上海的母亲打电话来了:“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
蓉和桑正凑在电视机前看《中国好声音》,她随手发了一条信息:我在天涯海角旅游。
母亲又来电话催,一个接一个。蓉不得不回家了。
直到此刻,小玲和桑才知道,蓉的父亲是有相当级别的干部,母亲也是公务员。小玲额头直冒冷汗,她说:“不行,肯定不行!当官家的,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样的家庭?”
桑说:“妈妈,蓉和社会上的女孩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啊。”小玲说:“儿子,听妈的话,你找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吧。将来结婚生孩子,平平安安,妈妈就满足了。”
她一生受的伤害够深、够惨了,她不想儿子再受伤害。
桑把母亲的想法告诉了蓉,蓉蹙起了细长的眉毛,说:“怎么会呢?”和桑在一起,她感到安全,感到愉快。桑爱着她,事事让着她,她知足并感到幸福。至于双方的家境、门第,她都没有想过。
蓉的母亲知道了,眼睛翻到额头上去,喊出一连串话:不同意!不答应!你休想!
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出来。出来时她脸色惨白,摇摇晃晃。母亲的唠叨声又在耳边响起。
蓉说:“再逼我,你们要后悔一辈子的。”
蓉的父母听了顿感手脚冰凉,父亲对她的母亲说,不能这样逼女儿了,要出事的。
于是,父母和蓉进行了一次郑重其事的谈话。父亲说,结婚是终身大事,要慎重,不能着急,对这个年轻人,我们还要好好考察。你们原来是同学,就先做普通朋友吧。
他们快要毕业了,蓉灵活的脑袋里产生一个想法,她赶到南京来,对桑说:“我爸爸原来是部队的,他有很硬的老关系,要是你去上军校,将来当上军官,我妈就没法不同意了。”桑说:“我的眼睛近视得厉害。”蓉说:“就是找你说这个。现在医院能做近视眼手术,效果非常好。再说,就算不上军校,你的眼睛也应该做手术的。”
桑想,蓉说得太对了,他眼前老是迷迷蒙蒙的,像有层雾,要能驱散该多好!
更让桑兴奋的是,他很可能成为一名军官,那样,他和蓉就有幸福的未来了。
一定要争取圆满的结局
蓉在上海的家中焦急地等待,等着目光明亮的桑的到来,她已经和父亲提过,让桑去参军。父亲并没有反对,他的态度比母亲要好。
蓉不会想到,在南京的桑正陷入巨大的痛苦和犹豫之中。有半个月了,他一直腹部胀痛、厌食、疲倦,正常的上课都没法坚持。他去了学校医院,学校医院把他转到外面的大医院,B超显示,他的肝区有一个大肿块,性质无法确定。医生的意见是立即切除。
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空白。他很可能会成为一名军官,刚要和蓉一起奔向未来,却遭到天塌一般的打击。怎么办?路在哪里?他不想立即告诉蓉,她太纤弱了,怕她受不了。
这时,有个中年女人来找他,自称是蓉的母亲,刚从上海赶来。
桑的身子一阵颤抖,这是他的宿命。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到一家茶座坐下。蓉的母亲打扮时尚,气色很好,她热情地请桑喝茶,吃茶糕,她说了很多,桑只是静静地听。
蓉的母亲说,一看你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是你和蓉之间有许多具体的困难,两人的家庭差别那么大,将来后患无穷;蓉有许多怪毛病,娘胎里带出来的,你都不知道,将来怎么应付得了?蓉不可能得到父母的祝福,如果得不到祝福,你们绝不可能幸福。
桑默默地听着,他想她讲得都有道理,自己妈妈也是这样讲的呀。他还想到自己肝上的肿块……
蓉的母亲有点奇怪,桑好像并不在听自己说,而是在听另一个不存在的声音。她提高声音说:“只要你答应放弃,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们乐意帮助你。”
桑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说:“我没有要求,什么要求都没有。”
对方递过一支笔一张纸,他写下:同意和蓉断绝关系。
蓉的母亲赶回上海家中时,蓉还在等待。当母亲把桑写的字条给她看时,她脸色大变,喊道:“我知道就是你在捣乱,你不把我逼死不会罢手啊!”
蓉把那张字条抢过来就撕,母亲又抢了回去。母亲说:“你冷静些,你妈是过来人,你什么都不懂,将来要后悔的。你不能再任性了。明天,李阿姨介绍的一个男孩子要来,家里开厂的……”
蓉说:“不要再说了,我谁也不见!”
第二天一早,蓉坐高铁赶往南京。到了桑的家,没有人。邻居说,他们上医院去了。
蓉赶到医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地打听,不断地寻找。忽然看见一辆手术车推过来,旁边一个女人扶着车,那是桑的妈妈啊!她快步走上去,车上的白床单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桑。“你怎么啦?”她抓住了车子,手抖动着摸向桑的脸,膝盖跪了下去,哭喊着说,“你怎么啦?为什么不对我说?为什么不说?”
桑睁开眼睛,淡淡地笑了:“我怕你难过,没事的。”
蓉的手颤抖着摸他的脸颊,摸他的耳朵,摸他的嘴,还在说:“你为什么不说?”
周围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蓉的母亲也改变了策略,她说,如果男方能在上海买一套房子,听起来还实在点。蓉的母亲想拿这个来堵女儿的嘴,如果桑家里真的在上海有房子,她就不会这么说了。但是,她现在吃准了,上海的房价对男方来说是天文数字。所以,这一条足够把他挡回去。
从此,桑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梦想,打工,赚钱,赚很多的钱,买一套上海的房子,哪怕只是一套小房子,哪怕离市中心很远,只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不过,事情又起了变化,蓉去英国留学了,没几个月,桑也去了英国读书,两人在同一所学校。去英国留学很贵,桑的父亲出了大部分学费,小玲把她的养老钱都拿出来了。
如果他们能在英国留下来,展开自由的翅膀,终成眷属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如果学成回国,在世俗观念的强压下,希望仍然渺茫。然而,不管是何种结果,他们都曾经为了纯洁的爱而毫不势利地勇敢前行,这足以让人感动、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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