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老家边上的小镇，总是无数次想象着和儿时邻居小姐姐小眉重逢的场景。

　　我们已经失联10多年了，我想，她应该一如常人般的人生轨迹，恋爱结婚，养儿育女。

　　她是个小女人，可以没有事业，但需要一个家。

　　那天，我在小镇的超市买泡面，被一个女人拦住：

　　“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抬头，是一张依稀熟悉的脸庞，但上面的风霜，让我有点不敢相认。

　　“怎么，我老得都认不出了？”

　　是的，她就是小眉。

　　一个女人的状态，全写在脸上，直觉告诉我，她过得有些辛苦。

　　小镇，不一定安逸，大城市，也并非意味着漂泊。她这样一个不爱折腾的小女子，感情一路颠沛流离。

　　她告诉我，即使心灵无处安放，强迫自己停下来，也可以成为一种生活，因为，哪怕再狼狈，也要笑着活下去。

　　01

　　小眉结了两次婚，至今，她还是认为，前夫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都说因爱结合的婚姻是幸福的，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幸福，让她傻到愿意飞蛾扑火。

　　因为前夫的原因，两人一直要不上孩子，到处治疗。

　　“领养一个吧，讨个彩头，说不定过几年就有了。”

　　听从长辈的建议，两人领了一个女孩，取名昕昕。娘家人开始替小眉不值，一个好端端的大姑娘，却要去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看着襁褓中的昕昕，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当一个真正的母亲了，虽然难过，也很委屈，但她深爱着前夫，所有的付出都心甘情愿。

　　小眉本以为，自己的牺牲，能换来小家庭永久的安逸。

　　但后来发现，昕昕竟天生有结巴的毛病，前夫表现出满满的嫌弃。

　　明明是两个人的义无反顾，偏偏半路有人当了逃兵，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滋味，说不出的苦涩和无所适从。

　　男人可以狠心，但小眉舍不得，这毕竟是一条生命，不是说养就养，说抛弃就能抛弃的。

　　02

　　正如网上那句话，我见过你爱我的样子，所以我知道你现在不爱了。小眉确定，前夫变了，对她的感情已如清汤寡水，但她还爱着他，一如当初。

　　后面的情节充满戏剧性，前夫出轨了，而那个小三，竟然怀孕了。

　　这个意外的孩子，像战利品一样，被前夫到处炫耀，连出轨都成了理所当然。

　　“估计问题在你身上，该看医生的是你。”

　　“要不是我找了别人，还真以为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了。”

　　前夫显然已经忘记，是谁陪他四处求医，是谁天天给他熬煮中药，小眉是个不愿去强迫别人的人，既然他已选择主动忘记，就没再勉强回忆的必要。

　　有一种苦，即便你什么都不做，躺着也会遇上。

　　为了这个男人，她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还拖着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

　　当初收养昕昕，只是为了成全，而今她选择离婚，也是为了成全。

　　她不知道在成全什么，可能还是因为连自己都看不懂的一点执念。

　　离婚后，她很痛苦，昕昕成了她错付一场的证据，想抹也抹不掉。

　　以后她还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个问题，她努力不去想，但当一个母亲的渴望，是女人与身俱来的本能，说不遗憾，那都是倔强的口是心非。

　　小镇上，离婚女人难免被人指指点点，更何况带着一个养女的小眉，父母忙着给她介绍对象，就像急着修剪门口老树上长岔了的枝条，尽快拨乱反正。

　　03

　　一个丧偶的老男人，走进小眉的生活。她是不愿嫁的，但除了这样的条件，小镇上已不会有其他男人接受她，父母以死相逼，她再次舍弃了自己。

　　要经营好一段不谈感情的婚姻，只需要麻醉自己。寡淡无味的唯一好处，就是顺畅。

　　婚后一年，她生下一个儿子。老公在市场摆菜摊，家里收入很少，多了一张嘴，他开始嫌弃昕昕。

　　“我只负责我的儿子，昕昕的一切开支，我不管，也没能力管。”

　　“最好把昕昕还给福利院，怎么来的就怎么去，本来就不是我家的孩子。”

　　老公的语气冰冷，全然忘记了昕昕围着他叫叔叔时的开心劲儿。

　　男人的绝情，都是从健忘开始的，这样的套路，她已然熟悉。

　　有一次，他把昕昕的衣物整理出来，堆在一个角落。

　　昕昕躲起来哭了很久，小眉怎么都安抚不好，也跟着哭。

　　半路夫妻，各自有伤心事，没那么多情感积累，连说一句贴心话，都特别突兀。

　　一个女孩，走到哪里都被嫌弃，小眉从昕昕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为了前夫、为了父母，无原则地退让，却还是被频频舍弃。

　　04

　　庆幸的是，她已经变得很强大了。

　　熬过深爱男人的背叛、独自带着养女的艰辛、父母强势的安排、世人怪异的眼光，她还有什么扛不住受不起的？

　　小眉不是什么伟大的女人，也没有能歌功颂德的大爱无疆，纯粹是出于一种怜悯和疼爱，用自己全部力气护昕昕周全，毕竟，母女一场也算是缘分。

　　生活让人无奈的地方就在于，它总是喜欢让更懂事的人去承担那些更糟糕的感受和后果。

　　但小眉还是愿意做那个认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的人。

　　“你不愿养昕昕，我来养，你如果看不惯，我可以让她住校，不会干扰你的生活。”

　　“当初我带昕昕过来，你是接受的，现在不接受了，我也不会强迫你。”

　　“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无辜，你不能把气撒在她身上。”

　　擦干眼泪，小眉也去菜场包了一个摊位，比之前在小饭店当帮工赚得多些。

　　往前跨出一步，其实没有想得那么难，她学会了扯着嗓门吆喝、学会了用好听话讨好，为了生活，只要不偷不抢，赚的钱和那些体面活一样漂亮。

　　小镇上的风声往往传得很快，她后来知道，前夫如愿以偿有了一个儿子。

　　她突然为他感到高兴，这样的感觉，连自己都意外。

　　“我现在就像一个破掉的按键，按下去后，没有弹回来。

　　

　　但既然已弹不回来，我又何必挣扎呢？与其心怀仇恨，不如安抚自己。青菜需要一把一把卖，人生也要一步步走。”

　　的确，如果人家不再珍惜你的付出和牺牲，那就抱抱自己，然后，学会不动声色地活着。

　　- END -

　　小愚说：

　　这篇文章，其实蛮感伤的，我看完的时候，觉得这个女人真强大。一生爱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课题。

　　我们的倾诉还在进行中，可以加我，回复：倾诉，就可以把你的故事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