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你也是其中一个
1
江逾白踩着单车,身上挂着个篮球,不紧不慢地行驶在离家不远的河道边。
春日的暖阳夹着微风,含着几缕新生的嫩叶的味道,柔柔地撞在那张白的有些病气的脸上。
江逾白踩着单车来到桥中央,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围着,迸发出一串串清脆的笑声。他定睛细看了一会,把车停靠在路边朝他们走近。
他的脸突然泛红,小小的拳头紧握,皱着眉朝他们斥道:“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由于个子不高,嗓音稚嫩,孩子们浑然不觉有个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正在生气地教育他们。
江逾白杵在那里,耳根渐渐地也跟着红了,他咬咬下唇,作势要去抢其中一个小孩的棍子,耳畔突然想起一声剧烈的鸣叫,恶作剧似的孩子们哇啦作鸟兽散,唯独江逾白还怔怔地立在那里,攥得指甲发青。
身后的货车不停地打着喇叭,全然不顾巨大的声音给孩子带来的威慑和恐惧。
天空阴了大半,阳光消失了踪影。江逾白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那块被碾平的肉泥,木讷地移动脚步,颤抖着手从左边裤带里摸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蹲下身哆哆嗦嗦地盖在那具不成形的小小的尸体上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心神不宁地踩上单车歪歪扭扭地往家里走去,不留神溜进坑里摔破了膝盖,血从黑色的运动裤里渗出来。
推开家门,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正往桌上端菜的妈妈抬头看了眼,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妈妈脱下围裙走过来,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注意到他腿上的伤。
“啊呀,快过来坐下,妈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妈妈着急地去拿医药箱。
江逾白乖乖地坐到凳子上,乖乖地撩起裤腿,接过妈妈手里的医药箱开始低着头自己清理,等他再抬起头来,已是满脸的泪水。
“哦哟!”妈妈再次被吓了一跳,半蹲在他跟前,担忧地问:“崽,出什么事了?你不要吓妈妈。”
“有点疼。”江逾白仰起脸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朝妈妈露出一个笑脸。
2
闪电的白光穿过玻璃,霎时将房间照得通明,隆隆的雷声接踵而来。不一会儿,噼里啪啦如豆子散落一般的雨声砸在窗台上。
江逾白望着黑黑的天花板愣神,脑海里依旧是下午在桥上见到的那一具小小的尸体。
看形状应该是一只两个多月大的小狗,惨死在巨大的车轮下,肚皮和脑袋炸裂,活生生被压挤成一张血淋淋的肉饼。
他不敢想象,在那只小狗的眼睛里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它一定非常恐惧,当沉重的轮胎滚上它的身体时,它连恐惧都丧失了,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就让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了一摊肉泥。
这一晚江逾白睡得很不安稳,他早早地起床,套上外套,不刷牙不洗脸就冲出了家门。
可是桥面上,被昨晚的大雨冲刷干净得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江逾白问附近已经开门做生意的老板,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他呆呆地走回家中,关在房间里一天都没有出去过,忘记了要去学校报道。
晚上,江逾年带着她的好朋友花菁来到家里,身后跟着一团小小的黑影。
一进门就大喊江逾白的名字是江逾年的习惯。
“江逾白!”江逾年用拳头砸门:“再不出来不给你买甜甜圈了。”
他在甜甜圈面前妥协了。
“过来!”
江逾白任由大自己五岁的江逾年拽着手腕往前拖着走,苍白的小脸爬上红晕。
“你别这么拉着白白,他身体不好。”花菁皱着眉拉了一下江逾年的袖子。
“花姐姐。”江逾白肿着眼睛低着头喊道。
他就是这个时候看见花燃的,那团小小的黑影推到他面前,个子比他还矮上一点,皮肤晒得黄黄的,像田地里成熟的稻谷。
江逾白没听清江逾年的笑声和花菁温柔的说话声,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花燃仰起的脸,红肿的眼睛,厚厚的睫毛,以及挂在鼻子下面亮晶晶的小虫子。
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江逾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花菁拉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温柔地笑着,笑得眼睛弯成两个月牙。
她说:“白白,以后燃燃就和你一起去一小上学啦,你要多帮帮他,好吗?”
江逾白左思右想,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于是,上学路上,他身后多了一个鼻涕虫。
3
花燃是花菁的弟弟,不是亲生的。乡下的奶奶去世,花菁的爸爸才决定把花燃接到城里来,让这个单亲家庭增添了不少负担。
那个时候的江逾白并不懂。他不喜欢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总擦不干净的鼻涕,说不流利的普通话,一口一句他妈的,打架是个小能手,一天被班主任老师点名批评好几次,花燃却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有一点,江逾白是很喜欢的,那就是花 菁来他家的次数变多了,每次她来,都会带上他最喜欢的甜甜圈和他最不喜欢的花燃。
“白白,花姐姐跟你做个约定好不好?”她仍然温柔地笑着,大眼睛弯成两个月牙。
江逾白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蹦出花燃的脸,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好看的两个月牙。
“花姐姐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过很久才会回来,你能不能帮姐姐照顾一下燃燃呢?”
江逾年拍了拍他的脑袋,他才晃过神来,一个劲地点着头,天真地问:“过很久是多久?”
“两三年吧。”花菁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江逾白没有再追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后来江逾年告诉他,花菁的爸爸生病了,要花很多的钱治病,花菁是去挣钱了,她要挣很多很多钱才会回来。
江逾白也没有问很多很多到底是多少,因为老师也说不清楚。
4
小学毕业式那天,江逾白在家里盯着墙上的时钟,看秒针不知疲倦地走过一圈又一圈,也没等来花燃。
他跑到花燃住的地方,门窗都关得紧紧的,连一丝风也吹不进去。
一阵莫名的失落感在江逾白心里翻涌,他懊丧地踢着门口的台阶,然后就发现了门边石头下压着的东西。
风轻轻地摇晃着树上的枝叶,细碎的阳光温柔地扑在江逾白那张苍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光彩。
他蹲下身,移开那块巴掌大小的石头,经过长时间日晒雨淋,石头周围长满了青苔,握在手里滑溜溜的。
石头下压着一块手帕,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江逾白拿起来轻轻地抖了抖,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他还记得,那场大雨将桥面冲刷得干干净净,连同那个小生命,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天。
江逾白猛地站起身,突如其来的眩晕迫使他再次弯下腰。他慢慢地站稳,手里攥着脏兮兮的手帕,朝前方冲出去。
他此刻多么想见到花燃。
老师曾经说,如果很想见到某个人或者某样东西的时候,就得用尽全力奔跑。
当时花燃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在江逾白耳边说:“你绝对跑不过我。”
这一次,花燃跑得太快,连一声告别都没留下。
5
花燃离开后,江逾白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身边很少有朋友,他们靠近然后又离开。他们说,江逾白的嘴巴还不如捐给哑巴,哑巴多渴望能说话啊,可是他江逾白不是点头就是嗯。
“我不需要朋友。”他说。
当江逾白得知花菁的爸爸在各个城市的医院辗转多次最终仍是落得个死了的下场时,江逾白已经初中毕业了。
于是他问江逾年:“花姐姐会回来吗?”
“家都没了,你觉得会回来吗?”
那时候的江逾年已经去喜欢的城市上了大学,五官出落得愈发俊俏,眸子里仿佛藏着星星,总是闪闪发亮。
她叹口气,看着低头沉默的江逾白说:“她已经结婚了。”说完有些疼惜地摸摸他的脑袋:“江逾白,人长大就会离开自己的家乡,”顿了顿,补道,“你怎么一点都不见长高啊,不吃饭可不太好啊。”
他不甘心,戒掉了喜爱的甜甜圈,喝起了讨厌的纯牛奶,像小学一样每天放学后背着篮球去附近的篮球场打篮球。
以前花燃没来的时候,他挂在身上的球总是不敢取下来,直到花燃粘在他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甩不掉时,他有了打篮球的伙伴,学着大人的样子和花燃在篮球场边缘玩得非常开心。
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花燃,他甚至有点想念他,他唯一的朋友。
就这样,应了江逾年的乌鸦嘴,到高中毕业时,江逾白的身高刚好超过一米七。妈妈安慰他说,是家族基因遗传的缘故,因为妈妈就比爸爸要高。
所以,江逾年肯定会比江逾白高。
6
江逾年学的专业是服装设计,毕业后开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由于她本身条件就非常好,加上性格开朗活泼,在学校的时候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对她赞许有加,工作室开起来后,就有不少的公司愿意签她。
总有一些众人羡慕的天之骄子,他们本身得天独厚的条件,上帝又将最好的皮囊送给了他。江逾年就是其中之一 。
可是完美的人总有几个不太完美的缺点。
比如,江逾年是个不婚主义者,而江妈妈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距离除夕还有大半个月,江妈妈的电话就会像连环炮一样不停地轰炸过来,目的只有一个。
带上男朋友回家过年,若是带不回就乖乖相亲。
母亲大人的命令不敢不从啊。
江逾年一个电话打到了江逾白的手机里,江逾白正忙着新年晚会的后勤工作,口袋里嗡嗡的铃声丝毫没有感受到。
晚会结束已将近凌晨,江逾白站在阳台上,扑面而来的冷风灌进脖子,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南方的冬天从来不会下雪,江逾白来到北方后,才发现雪真的如书中所描写的,像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子,洁白无瑕。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均来自江逾年。
“江逾白!”
电话接通后照旧是江逾年的一通咆哮。
等到对面发泄完,江逾白才把伸长的手缩回来,喊了一声:“姐。”
“你舍得喊我姐啦?以前是谁一直跟妈妈说‘我讨厌江逾年’‘我讨厌花燃’……”
空气沉寂下来,风如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江逾白倒抽了一口冷气,望着远处隐隐发光的群山,低喃道:“都是假的。”
“今年过年回家吗?”江逾年问。
江逾白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迅速而肯定地答道:“回。”
就算所有人最终都选择逃离故乡,他江逾白只想回去,那个充满他孤单心事的地方。
江逾白向学校申请回到自己的家乡实习,毕业后也要投身于家乡的医疗事业。
导师苦苦哀求都留不住他,只好放鸟归林。
他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新盖的大楼如雨后春笋一般生长,就读过的学校也迁往别处,而走向回家的道路依然是熟悉的街景,以往的一幕幕又清晰地浮现在江逾白脑海中。
有人说,当一个人开始追忆过去时,说明正在逐渐走向衰老。
直到他再次见到花燃。
7
回家后第二天,江逾白就去医院寻了一份护工的工作,从了解病人开始做起。
这天上午,江逾白正在给一个小朋友量体温,桌上的手机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他露出抱歉的神情,瞟了一眼来电人,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烧已经退了。”他对一旁担忧的大人说完,蹲下身子半跪在孩子面前,微笑着对他说:“这两天不能乱跑了,要乖乖吃药,多笑一笑,答应哥哥好不好?”
“我的甜甜圈呢?”男孩睁着单纯的大眼睛望着他。
“你要答应哥哥,两天之后,就来这里找哥哥。”江逾白保持微笑,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顶。
“好!”孩子大声地回答,一转身就跑了出去。
江逾白这才拿起一旁的手机,给江逾年回了个电话。
“江逾白,帮我个忙。”江逾年接起电话单刀直入。
于是,下午两点整,江逾白请了假,来到商场里唯一的一家咖啡馆,报出预订包间人的名字后,他就独自对着二十平米的空间发呆。
这样安安静静过去二十分钟后,传来推门的声音以及来人气喘吁吁的嗓音。
”抱歉,路上堵车,让你等久了,我是……”来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江逾白看住他的脸,不假思索地接道:“花燃。”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打哆嗦。他一眼就把这张脸给认了出来,即便他长高了,五官更立体,穿着规矩的西装。
“怎么是个男的?”被叫做花燃的男人皱着眉,抽出口袋里的手机就要拨电话,结果一直没打通。
“卧槽!他妈的不是个女的吗?!”他脸上一副被耍了的表情,察觉到射向自己的一道目光,问:“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叫花燃?”
江逾白感觉胸腔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他重心不稳地晃了晃,又告诉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忘记也很正常。
他缓缓坐下,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道:“我替别人来的。”
花燃不可思议地笑道:“巧了!我也是!”
两人在包间里东拉西扯,走出商场时,天已经黑了,街灯路灯店铺的灯光大放异彩,除了笼盖天空的一层黑幕外,外面的世界依然如白昼一般明亮。
江逾白回到家才想起忘记跟花燃要一个联系方式。他洗完澡躺到床上,回想下午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之外,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心头燃起,究竟是什么呢?
就如花燃这个名字一般,熊熊燃烧。
8
除夕很快就到了,江逾白和江逾年一块帮着妈妈做年夜饭,电视里传来唱歌的声音:“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江逾年走过去无情的关掉了电视机。
“姐……”
“听说燃燃回来了?”江妈妈打断了江逾白哽在喉咙口的话。
“是吗?”江逾年包着饺子毫不知情。
“我还记得他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其实那天下午我就看见他了。”
江逾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江妈妈切着芹菜接着说:“我买菜回来,看见他蹲在桥上,不知道在捡什么,等他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水,我就想一个孩子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
江妈妈把切好的肉倒进锅里翻炒,油烟机呼呼地响着,淹没了妈妈的话,可是江逾白还是听得非常清楚。
“不过,可能这孩子又走了也说不定,毕竟他不属于这里。”
江逾白二话不说放下手里捏成一团的饺子,冲出了家门。
他一口气跑到以前花燃住过的地方,那里已经变成了孩子的乐园,怎么可能还有花燃的家,花燃再也不会回来了。
日光穿透重重雾霭洒在身上,没有丝毫的暖意,从家里冲出来的江逾白太过着急,连外套也没有穿。
“不好好穿衣服是会生病的。”身后响起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
花燃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肩头,说道:“就你这样还不把小朋友教坏了。江逾白,你怎么还是这么矮。”
江逾白像个孩子似的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脸上不知该切换何种表情,就只是发怔一样地盯着面前的人看,好像要把他盯进心里面去。
“是我啊。”花燃笑了笑,搓了搓鼻子,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即便没有鼻涕了,这个根深蒂固的动作却如何也改不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江逾白永远装着纸巾的衣服口袋,以及帮他擦掉脸上鼻涕的嫌弃表情。
“我想了想,果然还是该跟你好好道个别的。”
日光,好像开始暖和起来了。
9
花燃还是走了,宛如一片云,让人摸不定行踪。
江逾白问他要去哪里,花燃只是苍白地笑了笑,答:“江逾白,有些事忘记会让你快乐一点。”
可是,江逾白如何忘记?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只会让记忆变得更清楚,他为什么还要回来?只是为了补上曾经遗落的告别?江逾白想不清楚。
他一伸手插进衣服的口袋,一个又硬又薄的东西插进了他的指甲里面,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一张小时候的寸照。
寸照的后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江逾白。
脑子轰的一响,江逾白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进抽屉,迫不及待地打了个电话给江逾年,问她那天相亲男的联系方式。
“江逾白,你要想清楚了。”江逾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嗯。找到他。”
好在,相亲男是个善心人,不仅告诉了他地址,还把联系方式也给了他。
他还说:“花燃的心事需要有人去倾听,我希望你是。”
他搭乘次日的飞机,去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飞机穿破厚厚的云雾,临近降落时突然电闪雷鸣。乘客开始变慌,空姐一遍一遍地念着广播叫乘客冷静。
江逾白也开始慌了,握紧的手心全是汗,他死死地盯着窗口的缝隙,祈求着别出什么事才好。
降落的时间延长了十多分钟,幸好终于安全抵达。
江逾白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像回到家里时一样。
外面下着大雨,接机的人群焦急观望,举着高高的牌子,牌子上大大地写着某人的名字。
他多希望,这里面能有自己的名字。
然而,等到人去楼空,只剩下江逾白提着背包,望着磅礴的大雨发怔。
10
次日,江逾白在酒店的大床上醒来,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白光哗啦扑了满脸。
他条件反射性抬起手挡住眼睛,不由得皱起眉头。
被雨冲刷过后的城市笼着一层轻纱似的雾,温热的太阳光一点一点渗透,无论是高楼大厦还是街道行人,都变得无比柔和。
穿衣洗漱后,江逾白下楼吃过早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路上。
这里离花燃的地址连一公里不到,可是他觉得自己没准备好,见到花燃该用什么表情动作,该说什么寒暄的话。
首先是一个温和的笑,然后张开双手向他索要一个拥抱,最后在他耳边轻轻说:“花燃,我来了。”
江逾白这么想着,唇角不由得往上扬。
前方是一个游乐场,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一阵阵的传到江逾白的耳朵里。
他信步走过去,脑海里突然又蹦出来一个念头。
或许能跟花燃偶遇也说不定。
游乐设施的旁边站满了家长,他们的脸上挂着笑容,也许是春节的原因,看起来一派祥和。
江逾白看着看着,眼睛却好像被针刺了一下,瞳孔紧缩,口袋里的手握成拳,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个他一直心心念念盼望见到的人正高兴地和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坐着旋转木马,大大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
“先生,看一看吧。”派发传单的阿姨把传单递到他身前,他僵硬地接过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
然后,他低着头快步地离开了。
11
“舅舅……”孩子张开只有上下门牙的嘴巴笑着,口水哗哗地流在衣服上和手上。
“哎!”男子低下头大口亲了一下孩子肉嘟嘟的脸蛋,大笑道:“我外甥会喊舅舅啦!”
(第二种)
12
“江逾白!”
“江逾白!”
“他妈的给老子让一下行不行!老子要接人,很重要的人!”
江逾白站在人流中笑了。
“江逾白你他妈聋了!”花燃的咆哮响彻大厅,路人碍于他的大嗓门纷纷避让,不住地皱着眉头。
“还不快滚过来!再笑我走了!”花燃好看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随即笑起来,像两枚弯弯的月牙。
13
“你以前叫花燃,你现在叫什么?”
“你傻啊,现在也叫花燃。”
2020.1.12
你们好
我是芹兽
一只可爱又快乐的铲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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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0篇故事 | 现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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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芹兽
音乐/《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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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顾晞妖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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