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于2013年前后搬到了镇子上。在此之前,一直住在村里,一直住在二姑提供的房屋住所里,跟二姑家门挨门。
最外面的两间,父亲用于经营。里间则是我们全家人共同的卧室。那所谓的卧室,其实就是一间斜面屋顶的狭长坡子,面积约20平方。
在这狭长的坡子里,放置了三张床,大木板床是父亲和母亲的,剩余的两张,是钢丝床,一张是我的,另一张则是姐姐和妹妹共同的。
在里间与门面的衔接处,搁置着煤球炉与案板,案板上摆放着锅碗瓢勺,这就是简易的厨房了。
我就在那没有多少光亮的里间里,生活了一年又一年,感觉世界几乎与自己隔离了,几乎把自己遗弃了。直到父亲把房屋拆掉,建起了新房。
唯一觉得自己没有完全被世界遗弃,是因为那窗的存在。窗户并不算大,跟今天轿车前座的窗户大小相当,甚至还要小一些。
窗户正对着二姑家院子的一角,虽然很小,但仍有光亮透进来。透过那窗,也可以感受到这世界的色色彩彩。
印象最深的,便是那葡萄树了。那些树儿是二姑亲手栽的,栽在了院子的角角落落里。
每年的七八月份,是葡萄成熟的季节。一颗颗青的紫的葡萄儿紧紧地抱在一起,像珍珠玛瑙翡翠般藏在绿绿的叶子后面。
葡萄架的枝蔓肆意疯长,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也会有几串悬挂在那里。脸贴着窗户,欠着身体,伸伸手,便可以够到。
待成熟了,二姑总会大方地邀请我和姐姐妹妹去采摘,或摘了直接送给我们。
这样式的采摘,对于我这样的小孩子来说意思不大。而在它还没完全成熟的时候,每天伸手去摸一摸,或者摘掉一颗,尝一尝,其间的趣味显然增加了许多。
我一度认为,青涩的葡萄比成熟了的好吃多了。因为,从某种角度上说,青涩,代表着希望,代表着每一天的期盼。
而成熟,则代表着,对于那葡萄的期盼,再也没有了。
然,冬天来临了,葡萄树的枝枝叶叶开始慢慢凋零干瘪了,一阵阵寒风吹来,一片片黄黄的叶子从葡萄架上飘落下来,只剩下稀稀疏疏横七竖八干干瘪瘪的黑色枝条儿。
不过,也没关系的。
我非常确切地知晓,在来年的春天,那原本干巴巴的枝条上,又会泛出一片片毛茸茸的新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