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菜量少的很还死贵死贵的那种，一顿饭下来就得用掉刘红艳大半个月退休金。
小米很满意男友的表现，忍不住翘起嘴角浅笑，嘴上却说：“你要是能把婚房的钥匙甩出来，就更帅了！”
李晨帅听了她的话，手心儿不自觉地冒了冷汗，嘴上却逞能说：“快了快了，只要小米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为你去摘。”
“油嘴滑舌！”
“真的！”
李晨帅和小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小米家里却提出没有婚房就不领证结婚。
这里虽然不是一线城市，可想要买个房子，首付也得五六十万，这对于家境一般的李晨帅来说，也属于天文数字。
李晨帅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哆哆嗦嗦地问：“赵姨，我妈她怎么了？”
“你先过来吧，别问那么多了！”那个被喊作赵姨的女人急得直跺脚。
李晨帅踉踉跄跄地跑出了西餐厅，坐在出租车上不停地给刘红艳打电话，一个女声无情地告诉他对方已关机。
“李先生很抱歉，你的妈妈经抢救无效已经过世，请你节哀！”医生的话在耳边轰鸣，李晨帅的眼泪夺眶而出。
那个早晨出门前还叮嘱他好好工作的女人，突然不在了，李晨帅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的头发很凌乱，上面沾了很多血迹，如今已经干涸成了暗紫色，脸上有好几块淤青，嘴唇已经发黑。
李晨帅慢慢地握住她的手，就像是儿时妈妈握住他的手那般，尽管手上的温度冰凉刺骨。
他轻轻地把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小声地喊了一句：“妈，别睡了，我回来了！”
李晨帅默默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默剧。
最终，警察给李晨帅的结果是刘红艳死于擦玻璃失足坠楼，排除他杀。
李晨帅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场梦，睡一觉梦醒了，刘红艳就回来了。
小米得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看到李晨帅灰白的脸色，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到女友，李晨帅想给她一句安慰的话语，可是刚一张口，声音却哽咽了，“小米，我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
话刚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李晨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三十五年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刘红艳一直没能怀孕。
女人不能生娃，那简直是奇耻大辱，好在婆婆开明，她和丈夫才没有分开。
对于生不出孩子这件事，刘红艳比谁都着急，她和李生夜夜努力，可是肚子却偏偏跟她作对，依旧瘪瘪的。
刘红艳开始吃各种偏方，中药没完没了地喝。喝得后来她一闻到中药味儿就恶心，就连出的汗都是药味。
结婚第四年，刘红艳终于怀孕了。
得到儿媳妇怀孕的消息，婆婆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天有眼。
十月怀胎，刘红艳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她为李家生下了一个男婴，取名李晨帅。
婆婆更是把大孙子视作自己的天。
中考时他不出意外的名落孙山，害怕李晨帅过早的进入社会更不学好，李生求爷爷告奶奶地给他找了一家技校。
李生夜里出车时，跟一个小货车直接撞在了一起，人还没送到医院就咽气了。
刘红艳哭得像个泪人，恨不能随老公而去。
小货车司机也受了很重的伤，出院后直接提出自己没钱赔偿，愿意负刑事责任。
刘红艳一家只得到几万块钱赔偿金。
为了能给家人一个安稳的生活，刘红艳又做起了环卫工，每天凌晨三点左右去扫大街，风雨不误。
李生的离开让李晨帅收敛了一些，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胡闹，开始好好学习，懂得心疼妈妈。
儿子去世后，婆婆一直没能从伤痛中走出来，没过两年也郁郁而终。
婆婆临终前拉着刘红艳的手，泪眼朦胧地说：“红艳呀，我把李家就托付给你了。晨帅的婚事耽误不得，咱们老李家可不能断了根儿呀！”
从此，只剩下刘红艳和儿子相依为命。
李晨帅技校毕业后，去了一家汽车修理厂做小工，那里的工作很苦工资也很低。
李晨帅从小娇生惯养，根本吃不了这份苦，工作还没有转正，就因为迟到、早退、好吃懒做被辞退。
刘红艳把儿子训了一顿，李晨帅理直气壮地告诉她，“这件事情根本不怨我，是他们眼拙看不出来我是块璞玉。”
气得刘红艳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李晨帅在家呆了大半年，整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喝大酒，连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
刘红艳害怕这样下去，儿子会越来越颓废，就又托人帮他找了一份房产销售的工作。
开始时李晨帅很喜欢这份工作，按时上下班，每天很有激情，第一个月还被评为“优秀员工”。
刘红艳看到儿子的变化特别欣慰，她还特意去了老公和婆婆的墓地，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们。
每天手里拿着多把房子钥匙，却没有一把属于自己，这种心理落差让李晨帅很压抑。
他开始消极怠工，甚至偷了钥匙带朋友去样品房里耍，把新房弄得乱七八糟。
这一幕恰好被经理碰个正着，经理直接把他辞退，还让他赔偿房子的磨损。
李晨帅觉得是经理故意跟他找茬，直接跟他打了起来，结果就是他又赔了经理的医药费。
儿子的莽撞和多花的冤枉钱，都让刘红艳很生气，她直接跟李晨帅吵了起来。
第一次被妈妈骂得这么凶，李晨帅心里受不了，跳着脚向刘红艳反驳：“我这个德性还不是怨你们，要不是你和我爸都是穷鬼，我能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吗？”
李晨帅的话气得刘红艳泪眼婆娑，忍不住浑身颤抖，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付出太不值得。
转眼间李晨帅已经到了适婚年纪，可是他没有正式工作又好吃懒做，没有房子也没有存款，所以一直单身。
刘红艳特别着急，托了许多邻里乡亲帮儿子介绍对象，可是人家姑娘一见他的条件，纷纷打了退堂鼓。
对于自己找不到女朋友这件事，李晨帅更是焦灼，眼见着身边的朋友都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急得恨不能挠墙。
终于，李晨帅在一家酒吧里结识了小米，两个人谈起了轰轰烈烈的恋爱。
当李晨帅把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告诉了刘红艳，刘红艳高兴得不行。
刘红艳催着儿子赶紧把姑娘带回来看看，如果合适就把这门婚事给定了。
李晨帅约了时间，把小米带回了家中。
刘红艳很喜欢小米这个文文静静的姑娘，为了欢迎未来的儿媳妇，她还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还给了小米两千块钱红包。
小米很感动，跟李晨帅说自己很喜欢他妈妈，李晨帅听后很得意，觉得自己的婚事八九不离十。
李晨帅和小米打得火热，刘红艳在一旁看得欢喜，她经常喊小米回来吃饭，俨然把她当儿媳妇对待。
两个人谈了半年恋爱后，刘红艳张罗着结婚，可是小米家里提的要求一下子把她难住了。
“没有婚房不结婚！”
刘红艳跟亲戚朋友借了个遍，加上自己这几年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可距离首付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为了儿子，刘红艳只好拉下脸去求小米爸妈，想着先让两个孩子结婚，房子结婚后一定买。
可是未来亲家根本不松口，说自己的女儿不愁嫁，没有房子婚事免谈。
哪成想回家后，又被儿子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李晨帅告诉她小米要跟自己分手，原因是这个家太穷了。
李晨帅的话就像是刀子，一刀刀扎在刘红艳的心上，鲜血淋淋。刘红艳转身给了儿子一个耳光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
处理好妈妈的后事，已经是半个月之后，李晨帅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他经常回忆从前，李晨帅特别后悔，妈妈活着时自己那么混，整天就是惹是生非，根本没尽到一个儿子该有的孝心。
一天，李晨帅默默地收拾着刘红艳的遗物，那些东西大多跟自己有关。
有他用坏的第一部手机，那是刘红艳用了自己两个月工资给他买的；
里面竟然是一份已经投保的保单，是刘红艳为自己买的几份意外伤亡险，受益人都是李晨帅。
李晨帅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的手开始发抖，一点点儿向下看。
儿子：
当你看到这些时，我应该和你爸团聚了。
这个是妈唯一能为你做的了，用这个买房吧！我在天上看着你！
猛然间，李晨帅想到不久前的一件事。
李晨帅以为她被人忽悠了，还恶狠狠地训斥了她一番，告诉她有这个精力就用在买房子上。
当时刘红艳还笑呵呵地告诉他快了快了。
眼泪模糊了李晨帅的视线：“妈，你回来！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真的，我只要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