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爷
哪来的风?正当我不解的时候,余光中看见下铺睡着的弹头,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我有点慌了,寻思着叫醒其余两个哥们,让他们看看弹头怎么回事。
只见对面的花姐和黑子,两个人竟然也在端端正正地坐着,同弹头一模一样。
我头皮一阵发麻,感觉肾上腺素都飙起来了。借着月光,我大着胆子朝他们脸上看去。
集体梦游?我已不敢多想,快步冲到门口,一把按下了开关,灯光霎时充满房间。
然而,当我再向他们看去……
整个宿舍空无一人。
呆立许久,我才猛然想起,今天是我们班组的休息日,这宿舍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站在宿舍的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按开关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发抖,胡乱扯了件衣服,便冲了出去。
青爷
想着刚刚宿舍里,那几个僵坐着的“室友”,我不禁裹紧了大衣,一路小跑起来,进了厂外一家网吧。
网吧内简陋破旧,人声嘈杂,还有一股泡面与廉价香烟混杂成的“人间烟火味”。
我开了个机子,却不知该干什么,稍稍放松的大脑,自动回想起刚刚的恐怖经历。
随着记忆的延伸,我联想起白天刚刚发生的一件事,才终于记起了在哪见过那诡异僵硬的笑容。
这件事要先从一首吟唱版的“往生咒”说起。
受影视作品影响,佛经在我心中地位很高,往生咒能超度亡魂,功德无量。
于是当我有幸听到这首吟唱版“往生咒”时,就毫不犹豫地学会了。
这以后,每当我再遇到出殡的车队,或者路边死去的猫狗时,都会轻轻地哼唱上一遍。
因为厂区周边有好多果园,白天我便去买了些苹果,回来时就沿着厂北的荒山小路往回走。
一路上不时看到几座孤坟,埋没在荒草间,凄凄凉凉。我便又哼起了那首往生咒。
边走边唱,脑中开始浮现出一个个鬼魂,孤独飘渺,怅然遥望,却等不到祭拜的亲人。
时值正午,阳光温热。原本悠然漫步的我,猛觉得身子一沉,脚步自己停了下来。
我揉了揉冰凉的后颈,突然瞥见不远处,立着一座新坟。
坟前堆着彩色的纸花,还有一红一绿两个艳丽的小纸人。
纸人做工精细,但贴上去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圆圆的腮红也透着诡异。嘴角还画着一抹僵硬的笑。
正如我在几个“室友”脸上看到的一样!
青爷
当时也许是受这凄凉气氛感染,亦或是受佛经感召,我竟没理会身上的异样。
反而大着胆子在坟前站定,虔诚地把《往生净土咒》从头至尾诵唱了一遍。
“陌生的亡魂,希望你往生极乐。”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新坟,我在心里默默想着,然后就离开了。
然而就在刚刚,大半夜我便遇见了那三个“鬼室友”。
想着那红绿纸人,还有那抹笑容,我又一阵恶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玩劲舞团的黄毛正啪啪啪地拍键盘。
可我在这工厂也算是个外地人,除了几个室友,确实也没什么朋友。
苦思许久,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老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我还叫过这老人一声大哥。
这老人就是老宋,闲时喜欢看别人下象棋。而我刚好闲时喜欢下象棋。
下棋的不多,就那么几个老头,看棋的更少,就老宋一个。
所以一来二去,我和老宋也算是脸熟了。后来意外地听别的老头说,老宋会推八卦,还懂一点堪舆之术。
因为我爷爷曾经跑过江湖,学了一些算命看相的门道,我从小听他讲这些传奇故事,所以对这些东西特别感兴趣。
我看他年纪和我爷爷差不多,也不敢拒绝,便叫了一声大哥。但酒醒后,我还是叫他老宋,他仍叫我小飞。
老宋这人热情好客,尤其是谈起易经,更是兴奋得像个孩子。又因为儿女有出息,都在大城市打拼,他一直独居在家。
想到这,我已经开始朝老宋家走去,心情也变得晴朗起来。虽然没提过借宿的要求,但好几次我们相聊甚欢,他都想留我住宿。
走到他家楼下时,他正提着菜篮子往家走,一听说我的要求,立马要转身往回走。
我问他:“你干嘛去啊?”
当晚,老宋就在书房给我置办了床铺,收拾妥当。我们便在客厅里喝酒,我开始给他讲起我昨天遇见的怪事。
老宋虽对阴宅风水、八卦推演颇有研究,但驱邪捉鬼那跟他是一点不沾边。他听我说完,怀疑我可能是白日里见了坟头,晚上做了噩梦。
还认为我是梦游,从我起夜到开灯,这段时间我看见的全都是梦境。所以才会开灯后,空无一人。
我听他说完,心里也有些动摇,毕竟感觉再真切也不见得就是真的。
经他开导完,我心里踏实了许多,早早回了书房,看着满书架的书籍与字画,顿时觉得乱力怪神遥远了许多。
没想到,这一睡,竟真的一觉到天明。一点怪事也没有。
看来,老宋说得对,我还是太紧张了。
青爷
次日清晨,一夜无梦的我叠好被子,便想去厕所洗漱。刚刚推开门,却见老宋站在门外,一脸的憔悴。
“小飞,见……见鬼啦!”老宋结结巴巴地说:“昨晚,在我房里,一个小矮子,长得皱皱巴巴,一直在我床边吐,心肝肺都吐了一地,我又动不了……”
看着脸色煞白的老宋,突然觉得他好像变成了一副病容。怎么他比我还惨,我被吓那晚也没这样啊。
这回老宋也不说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开始一口一口给自己灌白酒,许久之后才平复下来。细细地给我讲,昨晚他见鬼的细节。
听老宋描述,他是在半夜,惊觉有什么东西在床头。睡眼惺忪中,就看见一团皮肤褶皱、身材矮小的东西,在他床头呕吐。
他吓得想喊也喊不出,想跑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那“小矮子”一点一点地把一团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吐出来。
听他说完,我觉得和我见到的鬼,怎么一点也不像。他这个更像是一种异次元生物,有点像外星人。
而且看老宋这身体状态,显然已经被那东西给伤害到了。也许类似于“损伤阳气”那种伤害。
惊魂未定的老宋,感叹完这鬼的恐怖之后,便开始和我一起分析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怎么就惹上了这东西。
我说会不会和我唱那个《往生净土咒》有关啊?老宋说:往生咒不就是给死者超度的么?谈不上冒犯啊。
“也许人家不想超度?或者不信佛呢?”说完我不禁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好笑。
苦思无果,我们就没再纠结为何善念一起,恶鬼随行。开始转向其他细节。
“为啥昨天你在书房就没有事呢?”老宋不解:“难道说,书房有什么他惧怕的东西?”
于是,我们来到书房,细细地查看了一遍,突然老宋转过头对我说:“你昨晚,有没有看过这些字画?”
我困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意思。老宋指着一个有些突出的卷轴说:“这个卷轴,被动过。”
说完,我们一起把那副字画拿了下来,小心地展开卷轴,随着墨迹显现,我们心中都是一惊。这画上画的,分明就是钟馗!
捉鬼的钟馗!难道是因为这个?
青爷
老宋拿着那幅画,思量了许久后,对我说:“咱俩在这瞎猜也不是办法,还是得请个专家。”
我心想就这事还请专家?请个神棍还差不多。问题是一时半会也请不到啊,别再请到个骗子。
老宋的面子确实大,一通电话对方就来了。果然是老友,来人与老宋都是花白短发,白衬衣,寻常老人模样。
老朋友要来,老宋也顾不上见鬼的恐惧了,按照惯例,我们又在客厅里大吃大喝了一顿。
老宋口中的专家姓张,叫张道一,我叫他张大爷,老宋就叫他老张。据说他家世代捉妖驱鬼,解放前就已经威名远播。
后来毛主席带领大家打倒了一切牛鬼蛇神,张大爷便干起了别的营生。
如今世道好了,人们更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了,张大爷至此已是几十年不曾显过本领。
若不是张家解放前便已声名远播,老宋也根本不会想起他还有这本事。
酒喝过后,张大爷就开始细细询问整件事情的经过,我详尽地讲给他后,又好奇地问:“为何超度亡灵的往生咒,竟会招惹恶鬼?”
张大爷摇摇头说:“首先,往生咒并没有那么神,并不是听了你一段往生咒,便能往生极乐,除非你是个得道高僧。所以,这事与往生咒关系不大,当然它也不会招鬼。”
“之所以招鬼是你心里有鬼。”
“不是说你心中有什么坏心思啊,不是那个意思啊。”张大爷接着解释说:“常言道,鬼有五通,念之即来。你心中想着亡魂,鬼有所感应便来了。”
“而且……”老张沉吟片刻,接着说:“虽然善良不等于软弱,但通常鬼都认为,善良的人更软弱一些。你心存善念,恶鬼自然盯上了你。”
“恶鬼可是那新坟的主人?”我听张大爷如此说,心中不禁有些愤怒,我好心为你诵经,你竟然想害我。敢情鬼也欺软怕硬?
“不,并非那新坟的主人。当时你在路上,猛觉身体一沉时,恶鬼已经跟上你了。”张大爷沉思一会,又说道:“至于那新坟苦主,早已发觉你被恶鬼纠缠,又感念你诚心为其诵经,不忍你被恶鬼所害,才决心帮你。”
“你夜里见的,正是他与两个纸人。你说他们三个端坐而面朝窗户,可能正因为有只恶鬼在窗外虎视眈眈。”
“至于化作你室友模样,已经很照顾你感受了。护了你一晚又引起了你的重视,已是他能力的极限。”
“你醒之后,恶鬼便难于对你下手,他也算是报了你的恩情,之后便回去了。后来,你夜宿老宋家,恰巧书房有钟馗画像震慑。恶鬼不敢动你,便对老宋下了手。”
听完张大爷捋清来龙去脉,老宋慌忙接着问:“老伙计,你说现在可怎么办?我可不想再见它了,太吓人了。”
张大爷微微一笑,显然成竹在胸,叫我们凑近一点,在我们耳边说出了一个计划。
青爷
夜里,我依然独住书房。只是这次张大爷陪老宋住在卧室,并且在卧室门窗都贴了符咒。钟馗画像也被撤走,放在他们住的卧室。
作为诱饵,我的房间也早已被老张布下符纸,只要那恶鬼敢来,张大爷就有把握让他灰飞烟灭。
虽然心里没底,但张大爷信誓旦旦说自己家传的道法如何精深。又在我床脚鼓捣了半天,贴了一堆黄符。
我也不好伤老人家面子,只好硬着头皮睡到了书房,整夜睁着眼睛盯着床边,生怕那恶鬼来了自己不知道。
谁知因过于紧张,没撑多久反而疲惫异常,竟这样不知不觉睡着了。等我再醒来时,就感觉心里一阵烦闷,同时隐约看见床边有个黑影。
吓得我头皮一凉,顿时清醒过来。刚要起身逃跑,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动也不能动,叫也叫不出。
于是我寻着张道一事先布阵的位置看去,只见那些贴在床脚隐蔽处的符咒,竟然早已脱落。
“MD,我就说用口水粘不靠谱,老家伙偏不听,非说一辈子都这么粘的。”看着那扣在地上的黄符,气得我把张道一的亲戚朋友以及街坊邻居都问候了一遍。
然而也是无可奈何,那团黑影竟然又向前靠近了我几分。
我汗毛倒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皱巴巴的人形物,在我肚子上揉啊揉。不多时,竟扯出一条长长的东西。
就好像扯出了我的肠子!我觉得自己血液都冷了。情急之下,我脑中突然浮现出画卷上,那一袭红袍,豹头环眼铁面虬髯的钟馗。
“钟馗爷爷救命啊!快来救我啊!钟馗爷爷救我!”我抓着最后的稻草,声嘶力竭地在心里呐喊着。
突然门“砰”地一声开了,一团红光直冲到我床边。一袭红袍!那狂放的须发,奇伟的铁面,不是钟馗是谁。
他怒目圆睁,呲牙咧嘴地冲向床前恶鬼,那恶鬼吓得抱头鼠窜,却被钟馗一手拿住。
接着便送至嘴边,一口一口,吱吱嘎嘎地嚼了起来。伴着吱吱的哀鸣声,不多时,恶鬼已被吞噬殆尽。
我突然觉得身上一轻,立即坐了起来,此刻老张老宋,早已闻声赶来。我再看去,哪还有钟馗的身影。
我怔怔地坐在床上,身上像洗过一般全是冷汗。望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就好像刚做了一场噩梦。
老张见我没事,以为是他的符纸起了作用,便问我那恶鬼,是否被他那天师什么符收拾了。
我顾不上骂他,冲口就问:“钟馗!钟馗呢?那画像!”
老宋慌忙说放在卧室床下了,我赶紧起身冲出。他们二人不明所以,也跟我一起进了卧室。
撩起床单一看,那卷轴展开着,卷轴上系着的红绳,早已断裂。抽出画卷,我恭恭敬敬地对着钟馗拜了拜。
然后才对老张老宋说出事情经过。老张愧疚地搓着手,口中连连道歉。
事情就此终结,我们又把酒言欢,老宋慨叹道:“善念一起,恶鬼随之,可神明亦随之。”
“鬼虽怕恶人,可善人自有神佑。”老张也开玩笑地继续说:“以恶人之名驱鬼,实不如心存善念,为神明所庇佑来得划算。”
“也比你张家的符纸靠谱。”我揶揄道。
文:云不飞
编辑:瘦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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