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日下午在咖啡馆见到了美芳,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但是却不会活了,觉得活着没啥意思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使曾经热爱生活的她变成这个样子,又要如何改变这种不良的心态?
1
我说说我的人生经历吧。虽然我家有三个孩子,但是我家生活条件一直很好,所以从小到大,我还有我的两个弟弟,可以说是在一帆风顺中长大的,我大弟14岁时,做了一个阑尾的手术,那就算是我家挺大的一个挫折了。后来,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因病去世,对我有一些打击,但是哭过以后,我依然能笑对生活。
老友们都说,我命好,生在一个好家庭,嫁了一个好丈夫,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的性格一直是开朗活泼的,我也一直是热爱生活的人,可是现在却不是了,有时我都不想活了,就感觉自己很压抑,想让自己不压抑却又做不到。或许这和近几年亲朋好友的离世有关吧。
头几年,我父亲因突发疾病入院抢救,人是抢救过来了,但是情况不好,身体上插了一些管子,看到这样的父亲,我是看一次哭一次。刚开始我都不敢看这样的父亲,后来慢慢的我敢看了,但是心里特别的难受。那时我就会哭,我好朋友就劝我,说我也是50多岁的人了,凡事应该看开,说是我们一家人和睦,还有看我家这条件多好,有病,不差钱,用药什么的都是最好的。换了别人可能这方面就老闹心了。
我心里想,这有什么用呢?用最好的药,我父亲就可以醒过来,不是植物人了吗?不过她有一点说的还挺对的,就是我们一家人和睦。父亲变成这个样子后,我们三个孩子,轮流守着父亲,也有保姆,但是我们不放心。唯一的一次争执是,我和大弟认为应该让父亲走了,因为那样太遭罪了,可是我二弟不让。最终我们还是听二弟的了,但父亲最后还是走了。
这整个经历,说起来容易,但是想想那些日子,我这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从那时开始,我就总是想,这人活着有啥意思啊?忙来忙去一场空,最后走了,啥也带不走……总是想这些,也想不明白,然后就出去旅游,旅游时心情能好一点,可是也觉得旅游没意思,可能是心情不好的原因,也可能是去过的地方太多了,看啥都没意思了。
2
我还没有从父亲的离去中缓过来呢,这母亲又不行了,体检中查出了癌症。母亲很爱父亲,父亲走后,她状态一直不好,也总是跟我念叨着,要去找父亲。检查出癌症后,她一开始还不愿意做手术,可问了好几个医生,说应该做手术。最后劝着是做了手术,可是没想到,手术后半年不到,母亲就走了。对于这个结果,我们一家人都不能接受,或许不做手术,母亲能多活一些日子也说不定,可是我们也知道,或许是我们想的太多了。
母亲走时,我都哭晕了。我丈夫一直劝我,说人生就是这样,我还有他和儿子陪着我。有时我想想也是,人生真就是这样的,大家都是向死而生的。我儿子在国外生活,他把我接过去,想让我换个环境,可是我也不会英语,在儿子那呆着一点意思也没有,他和儿媳妇一上班,就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于是我就回来了。回来了,至少能和我的老友们喝喝茶,聊聊天。
我有一个好朋友淑梅(化名),我们是小学同学,一直就是很要好的朋友,她从小就热爱体育运动,打排球,游泳,跳皮筋,打羽毛球……样样都行。她特别迷的是羽毛球,从40岁开始,就一直坚持打,打的很好,这应该是很剧烈的一种运动了,不过她都打了10多年了,可就在前年,打球时,突发心脏病,这人就没了。
她女儿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一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后来,当确定这是真的,我哇的一声就哭了,我就觉得自己真的没法活下去了,这叫什么事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呢?之前,她心脏确实有点毛病,但是也不是很严重。这个是我不能接受的,我受不了这个。我就哭了,其他老友来劝我,我还哭。她们总是说,你看你哪哪都好,你有什么想不不开的呀,人生就是这么回事。
3
我以前是哪哪都好,可现在我不觉得自己哪哪都好,我哪好啊?我父母都没有了,而且没时都遭罪了。我这好朋友没了,倒是一下就没了,没遭什么罪,可是她才50多岁啊,她身体一直都不错,老天爷为什么这样?我睡不着觉了,心慌,烦躁,愤怒……我更年期也有这样,但是没有这严重。我心里空。儿子结婚后,不想要孩子,以前,我说不行,得要,现在我也不管了,要不要孩子就是那么回事吧。活着没意思。
我晚上睡不着,吃了安眠药,能睡一点时间,白天迷迷糊糊的,就坐那,闭上眼睛就做那些吓死人的梦,睁眼就心慌,去医院看了,也没说出来啥,说我抑郁症,让我吃药。我不想吃药,那药是随便吃的吗?是药三分毒,我跟那个医生吵起来了。我现在跟谁都吵架,以前我对我家保姆挺好的,现在我看她们都不顺眼,换了好几个了,我都给骂走了,以前我从来不骂人,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撵走人家,过后我还后悔。
保姆都让我撵走了,我就自己做饭,做好了,我丈夫吃了,就说我手艺不如从前了。我这就火冒三丈,把碗就摔了,摔完了我自己都惊讶了,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还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精神不好了,我丈夫就安慰我,让我找大夫抓点中药吃。我也吃了,但是心还是慌。总感觉我妈在喊我,然后一想到我父母临终时那个样子,我就哭,生不如死。
之前,我身体一直挺好,就这几年,真是每况愈下,我明白要是这样下去,我整个人就完了,可是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前一阶段,我儿子打电话说:“妈,你实在想要抱孙子,我们就给你生一个吧,然后你就过来帮我们看孩子。”一听这话我就来气,我说:“第一,我已经说了,你们生不生孩子,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了。第二,我不给你们看孩子,看孩子死累的,有啥意思啊?”
我丈夫听我这么说话就不乐意了,他说我好像变了个人,真要成精神病了,我看我自己也是。其实说完那些话我挺后悔的,我让我丈夫又给孩子打电话解释一下,我自己不能说话了,因为一说话,有一瞬间就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好像被别人控制了一样。有时一跟儿子通电话,我就会哭,我儿子就问我哭啥,我就说想你爷爷奶奶了,我儿子就安慰我,但我还那样,现在的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绝望、无聊、没有任何欲望、压抑……我不想这样,怎么办?帮帮我。
香北有言:有位孩子的家长,近期一直跟我联系,她孩子哪哪都好,今年考上了非常好的一所大学,结果第一学期,还没念完呢,自己跑回来了,说不念了,还说不想活了。其中一个原因是,处理不好寝室同学关系,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能接受自己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人。当然还有其他原因。
回想她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就是成绩最好的那个孩子,大家几乎都捧着她,她母亲直到看到孩子今天这个样子才明白,这样的教育孩子意味着什么。不让孩子经历风雨,然后又不能一辈子为孩子挡住风雨,那么孩子偶然被雨淋到了,这孩子肯定就会“倒下”了。孩子现在情绪相当不好,我偷偷告诉孩子家长,24小时陪着,家里刀啊,剪子啊,什么的都要藏好。
这孩子不容易往回拽,但相对来说你其实就比较容易了。你现在这样的状态从某些方面来说跟这个孩子是一样的,应该接受生命教育的时候,一点生命的教育都没有,所以直到现在你对死亡的理解,也就是遭罪,太意外了等等肤浅的理解。不以生命长度来论长短,要以生命的厚度来论“长短”,你自己也说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所以,其实,你现在对生命、死亡的理解程度和你现在的状态非常相配。
那么现在你要尝试着,从厚度的角度来理解生命,也要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样和亲人告别?甚至也要想一想,自己怎么样面对疾病、苍老,怎么样和这个世界告别,真有那一天,是插满管子活着,还是让家人放你走?那天我和你谈论了那么多的死亡,不是想让你恐惧,而是想让你明白,怎么活好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怎么珍惜眼前的生活,不要把遗憾留到将死之时。
我们常说心情不好了,就去旅游啊,我理解的旅游,不是说让你单纯地看风景去了,而是在看风景的同时,更加了解这个世界,了解生命的无常和本质。从而为自己找到活着的意义,让自己活得精彩。听你说,你旅游去过了许多“高大上”的地方,那么我看春天也要来了,不妨下乡找块地种一种,抓几只鸡养一养……再把我推荐给你那些书和电影都看一看,或许你就会以一个全新的视角来看待生命与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