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那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
因为他评职各方面都优秀,却没评上,而比他差的人都评上了。父亲就找领导要说法,发生了冲突。但是父亲为了面子硬是不肯向单位领导低头妥协,他宁愿辞职。
不理解的人嘲笑他:"为了面子工作都没了,这回拿面子当饭吃吧。"
这个把尊严看得比工作还重要的男人有时候也是可以彻底不要面子的。
上中学时我很顽劣,常常惹事。终于在一次和人打架后,学校大大小小的领导一致不忍了,要劝退我。
父亲带我去校长办公室,满脸赔笑,说尽了好话。校长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父亲对我说:"你先出去吧。"我出去了,没走几步又回来了。我在门口看到了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父亲在给校长鞠躬。我听见他说:"如果你答应让孩子留下来,我跪下都可以!"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下来了。我跑过去抓着父亲的胳膊说:"爸!你别求他!我不上学了!"
父亲狠狠给我一巴掌,"滚出去!"
最终校长答应让我继续学校读书。
那天回家的路上,父亲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母亲告诉我,夜里,父亲呜呜地哭。他委屈,难受,他说他半辈子了,没这么低三下四求过人。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是个顽劣的孩子了。
父亲为了我,抛弃了他最在乎的尊严。一个那么爱面子的人为了孩子,他可以弯腰鞠躬求人,尊严被人碾压成渣。
上世纪80年代末,一位母亲在电视里看新闻,看到上海发生了煤气管道泄露、导致三位农民工身亡,多位农民工住进了医院。
这位母亲心急如焚,他的儿子就在上海打工,干的就是和煤气管道有关的活。当时是夜里,母亲等不下去,她想到以前儿子给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是他住处一个项目经理的电话。儿子嘱咐他,如果家里有急事,可以去镇上的邮电局给他打电话。
晚上,邮电局都关门了。
怎么办?母亲就想到表姐家有电话。表姐家住在四公里之外的镇上。
于是,母亲就连夜赶到村里果农的家里,买了几斤苹果,便在女儿的陪伴下去表姐家。
只是表姐夫和表姐正在吃饭,他们不紧不慢地吃着。
她只能心急如焚地等着。
表姐夫吃完饭,又倒了杯茶,拿牙签剔剔牙,然后才让她拿出电话号码。
走的时候,她把苹果放到表姐家的茶几上,表姐说:“不要,不要,你快拿走吧!”
表姐夫手一摆,说:“你快拿走吧!我们家不缺这个,屋里还有两箱子呢,有的都坏了,扔了很多。”
而女儿的心灵也从此留下深深的烙印,在以后的成长过程中,姨夫摆手的动作一直深深藏在她的心里。像是一根软鞭,时时鞭打着她的心灵。
在《跨界歌王》里,听姚晨讲他和父亲的故事。1993年,姚晨想参加高考,因为合同的原因,如果她要参加高考,必须向单位缴纳10万元的罚款。单位才能同意她参加高考。
当时离高考报名的截止时间只剩一天了,姚晨必须拿到单位的证明才能报名。为了能帮助女儿实现自己的理想,一向不喜欢求人的姚爸爸连夜去筹钱,他找遍了所能找的朋友,挨家挨户去借钱。
他抱着借来的钱走在大街上,因为还差三万多块,眼看着眼前天就亮了,心里特别特别的绝望,当时就想跪在马路上,想求路人给他点钱。
让姚晨印象更深刻的一个细节是:当爸爸和她一起去单位交钱,姚晨看到爸爸的白衬衫都变灰了,连头发都是灰色。姚晨特别心疼,就上前想把爸爸头上的灰弹掉,结果发现那根本不是灰,而是一夜之间,爸爸的头发白了一半。
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父母付出的不仅仅是血汗和辛劳,有时候还有珍贵的尊严。平时尊严无价,容不得别人丝毫的侵犯和亵渎,一旦为了孩子,便显得分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