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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接到大姑子姚燕的电话,吴晴晴发了好一会儿愣。
姚燕说:“吴晴晴你知道的,你小弟的房子,也确实该装修一下了。我琢磨着他没多少钱,还是咱们两家合伙把房子给他装一下吧?”
吴晴晴一时没有回话,恰好厨房里传来一串“嗞嗞”的响声,便忙说:“大姐,你稍等一下,我先去看看煲的汤,好像溢出锅了。”
等吴晴晴小跑着把火关了,这边,姚燕的电话也已经挂了。
这都什么事呀,装房子这么大的数目,不是借而是要她白掏,吴晴晴边想着边切菜,结果切到了手指,血珠顺着指尖滴在豆腐上,慢慢浸染成了一朵红云。
“看来,还真是要大出血了。”吴晴晴低低地自语了一句。
姚燕是吴晴晴的大姑子。因了父母早逝,吴晴晴的老公姚伟和那个要装房子的小弟,都是大姐姚燕一手带大的。
就是这位长姐如母的大姑子,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兼容了女人的锱铢必较和男人的霸气十足。
吴晴晴和姚燕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大姑子的脸色,就是作为弟媳的吴晴晴为老公家物资投入的晴雨表。
新闻连播开始的时候,姚伟进了家门。看见桌上喷香的蚂蚁上树、水晶豆腐、回锅肉,还有奶白的鲫鱼汤,都是他喜欢的菜式,立刻笑开了脸,从后面抱住吴晴晴左左右右地摇晃。
饭桌上,吴晴晴就把姚燕的意思给老公说了。姚伟闷着头说知道了,半晌又补充道,大姐给我打过电话了。
吴晴晴的心就沉了沉:原来,人家兄妹早商量好了,不过就是礼貌地通知她一下。
姚伟又说:“今晚你算算吧,需要多少钱?明年大姐要带着孩子到小弟家去避暑,那儿环境好。”
于是,在大姑子开出了一堆材料单子后,吴晴晴就开始跟姚伟进出建材城,腿都跑细了,才一一买齐。终于把东西货运出去时,大姑子丢出了一句话,差点儿没让吴晴晴背过气去。
姚燕说:“不是让你好好算算吗?早知道要花这么多,就不装修了!”
姚伟转过脸来,及时地握住了吴晴晴的手,一脸讨好的笑。吴晴晴的心就软了。
只是,那一刻,吴晴晴仿佛又从大姑子的眼底看到了对自己的那种不屑,甚至是微微的厌恶。
2
姚燕理想中的弟媳,是有稳定收入和美好福利的,比如政府公务员之类职业的女子,当然,最好家境也不错。
所以,姚燕第一次见吴晴晴就失望了。对姚伟想要娶进门却只是月入两千的打工族吴晴晴,她给姚伟就两字:分手。
姚燕说,现在大学毕业养不活自己的人多了,将来成为累赘,你个傻小子可别后悔!
姚伟坐在沙发上,翻一本书,并不作声,却沉默着让姐姐姚燕硬着头皮接受了吴晴晴这个并不如意的弟媳。
姚伟结婚,姚燕便将早先自己买的单位集资房两室两厅让给了弟弟,同时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要在里面留一间房给自己,以后可以随时来住;二是新房装修,吴晴晴必须承担三分之二的装修费。
姚伟虽应下了,却始终没跟吴晴晴提起装修费,只自己担着。姚燕按捺不住了,开始当着吴晴晴的面一笔笔算装修账,阴阳怪气地说吴晴晴你多幸福啊,房子不用买,装修费也不用掏。
每当此时,吴晴晴就很是难堪,也有些恼火,却只能低下头,手足无措。
入住新房那天,姚燕对吴晴晴说:“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也就是在那时,吴晴晴开始真正领略到大姑子眼底对自己的那种不屑,甚至是厌恶。
3
那天,吴晴晴上班的公司停电提前下班,便给姚伟打了电话,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她好买菜回去做大餐。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笑声,只听姚伟顿了顿才说:“晴晴,要不,你先别回来吧,姐姐跟她同事在家里玩呢。”
吴晴晴听完就挂了电话,关了机,满是愤懑:为什么她在,自己就最好不回家!
屋漏偏逢雨,吴晴晴瑟瑟地走在街头,心里涌上了对这份婚姻的质疑,但她又不时地怀念着姚伟的好。
吴晴晴和姚伟刚认识的时候,她像一个飘浮在城市里的泡沫,居无定所,连一日三餐有时都不能保障。她能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都是姚伟不声不响地给她买了电热褥和鸭绒被,铺在她的床上。
姚伟就是这样一种男人,沉默着对人好,帮她温柔地打理生活。他曾经心疼地对吴晴晴说: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也真不容易,够难为你了。
那天夜深时,吴晴晴才披着一身雨水往家走,在必经的小路上,看到撑着伞朝她张望的姚伟。后来,两个冰冷的人拥抱在一起,互诉着歉意。在拥抱中,吴晴晴已下定了决心,非要做出点儿什么,不争馒头还争口气呢!
机会总算被吴晴晴等到了。大学同窗要开一个小家装公司,欲征投资合伙人,吴晴晴便想填这个缺,与其给现在的家装公司当小工,还不如拿经验和资金去做半个老板。于是,她和姚伟合计了一个通宵,好歹凑够了四万元的投资。
有了公司,吴晴晴才知道打点好一个公司是多么的不容易:要联系业务,要带领设计,要监督施工,更麻烦的是,还要与主投资人兼同学协调意见、工作和友情,真真忙得脚不沾地、脑不停转。
还好,他们的生意渐渐步入了正轨,更让吴晴晴舒坦的是,姚燕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度,彼此的关系,虽然不能说融洽,但毕竟那层坚冰开始慢慢消融。
然而好景不长,正所谓友谊往往能“有难同当”却难于“有福同享”,吴晴晴与同学也走上了这条狭隘小路。又是一次不争馒头争口气,吴晴晴撤出了投资,揣着钱回家做起了家庭主妇。
4
回到家的吴晴晴没有立即找朝九晚五的工作,她想凭自己还不赖的设计功底,尝试做做插画,给杂志社投投稿。但室内设计和插画毕竟不同,开始的一段日子,吴晴晴真是两眼一抹黑,屡屡不中。
眼看着她整天赋闲在家,姚燕有意见了,什么不能坐吃山空的累赘理论又开始白天黑夜地在姚伟耳边萦绕。结果,闹得姚伟也开始劝吴晴晴:投稿画画可以作为爱好,但是,不能靠它吃饭,咱们不是还没孩子吗?得存点积蓄呀。
吴晴晴的心里乌云层叠,又堵又闷:给他小弟装修房子,给大姐买宜家全套家具,怎么没想着存钱要孩子了?我没工作才几天啊,他就觉得是累赘了?
后来的一天,姚燕竟然破天荒地叫了吴晴晴去她家吃饭,说有好事情。饭桌上,姚燕说:“晴晴呀,你得趁年轻多挣钱,别怨大姐自作主张啊,我已经给你答应了份对口的工作。”
一顿饭下来,吴晴晴终于听明白了大姑子的意思,原来,是她家表妹在做建材生意,现在要扩大经营范围,包做装修,想让吴晴晴去做室内设计。
说是高薪,其实,谁都能想明白,沾亲带故的,你不仅别想高薪,还得比别人更劳心费神。更甚者,表妹的公司开在外地,去了就是和姚伟两地分居。吴晴晴沉吟了半晌,只淡淡地表示:看姚伟的意思吧。
夜里,吴晴晴对姚伟说:“老公,我不想离开你。两人距离远了,感情容易淡,就散了。你放心,我能在家画画挣钱的。”
姚伟回身抱住吴晴晴:“不想去就算了。”
吴晴晴的心,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相识的冬天。黑暗里,姚伟没有看到吴晴晴唇边感激与欣慰的笑意。
后来,吴晴晴就在家里拼命地画画,不仅给杂志社画,还接手各种商业设计和室内装潢的零活。
快乐总是短暂的。那天晚上,姚伟郁郁地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然后轻轻地拉住了吴晴晴的手,说:“晴晴,要不,你去试试吧,我一有假期,就去看你。”
吴晴晴没作声,听见自己心里皮开肉绽的声音,冷风汩汩地往里灌,有种尖锐而决绝的痛,从心底蔓延至每一寸肌肤。
5
吴晴晴走了,去姚燕和姚伟的表妹那里做室内设计兼杂务总管。通宵加班是常有的事,也是她意料中的事。吴晴晴让表妹把自己的薪水每月直接汇给姚伟。
开始一段时间,吴晴晴一接到姚伟的电话就哭。姚伟让她坚强一点,说多少夫妻都这样过的。再后来,姚伟给她电话,她总说忙。姚伟心里隐隐地感觉到吴晴晴对他的疏离。他问表妹,表妹说,嫂子很好呀,你放心吧,哥。
转眼新年临近,姚伟问吴晴晴什么时候回家。吴晴晴说,她要回家陪父母。这一句话,吴晴晴咬得很重。
姚伟按捺不住了,请了假提前去看吴晴晴。但他并没有见到吴晴晴,前一晚,吴晴晴已经辞职离开了。一盆冷水兜头浇来。
表妹指给他吴晴晴的住处,其实就是公司内嵌的一个狭窄小屋,姚伟在那儿呆了一个下午,想象着吴晴晴是怎样独自连看门人的杂活都兼任了。
姚伟捏着手里那个沉甸甸的信封,四千元,是吴晴晴的插画稿费与设计报酬。他本来想告诉吴晴晴,她真的可以的。
姚伟顺手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有十来封写给自己的信,却都未寄出。信很整齐地码着,姚伟慢慢抽出信,每读一封,他的心就疼一次,后悔就多一点。信里面,有清晰的泪痕。
其实,假如姚伟能来早点儿来看看她、抱抱她、疼惜她,或者他能在大姐和她之前有一个清晰的立场,也许,等待他的还是那个爱他的吴晴晴。可长姐如母,他又能如何呢?他高中得了肝炎,是姚燕天天给他熬药带他看病,折腾了好久,他好了,姚燕彻底病倒了。那些艰苦的年月和堆砌的情分,他不能不顾。
姚伟回到家里,就收到了吴晴晴的离婚协议。他了解她的性格。有一次,他们一起看电视,里面的女人用分手威胁男人,结果真分手了,女人又万分悔恨。
吴晴晴当时摇摇头说:“分手的话,说了伤感情,没想好是万万不能说的。但是,一旦想好了,却又不用说了。”
离了婚,姚伟开始天天喝酒。第二天胃痛着醒来的时候,侧过头,看到另一边,属于吴晴晴的枕头上空空的,他的心也空空的。
阳台上,吴晴晴亲手种的绿萝,已经长得很茂盛了,阳光照进来,变成了斑驳的碎片。就像,曾经姚伟和吴晴晴共同坚持织造的幸福,竟然被摔得七零八落。
两年后,吴晴晴结婚了,找了一个疼她爱她有主见的男人,婆婆打电话来催吴晴晴赶快生孩子,男人就抢过电话去:“妈啊,你多跳跳广场舞,没事跟我爸报个旅行团,我们的事我们会考虑。”吴晴晴就在一旁乐。
而姚伟,一直单着,谈过几个女朋友,人家领教过准大姑子后便再无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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