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苏小旗真身
山上的春天
来得总是会晚一些
早上——其实确切地说应该是上午了。我赖着不想起床,七姐说今天有集,问我去不去。
我说我不想去。她说我去,你继续睡,不让你起来你就不许起来。
其实哪里是睡呢,就是在床上躺着,想些什么,梦些什么,我也是不知道的,就那么迷迷糊糊地浪费着时间,这简直是最没有压力的事,甚至是最美好的事了。
我说是嘛。然后我打算起床了。七姐说哎,你不是说你胸罩坏了要缝一下的吗?
然后我看着她拿出针线,把线细心穿到针孔中,对我说:你来自己打结吧。
在东北有个说法,就是用针线的时候可以帮对方穿好线,但一定不能打结,否则就代表这两个人以后会有过结。
我缝了两针就好了。作为一个新时代农妇,虽然不至于“缝缝补补又三年”,但也不能有一点损耗就扔了吧?我深深被我自己会过日子的行为感动了。
然后我穿着那套日本农妇的衣裳,脸没洗牙没刷地走到了外面——因为七姐说今天天气好,像春天一样。
七姐家门前有一个一米半宽的木板台阶,上面有一只比较高的木凳子。我就坐在这张木凳子上。
极目望去,满眼都是荒凉。
是啊,东北的山,还能怎么样呢?
我在冬天去过很多江南的山。树木依然是茂盛的,枝叶依然是浓密的,溪水依然是从山顶流到山下的,一路就这样跟着我,好像从来不曾离开过。泥土呢,依然是潮湿的,甚至可以闻得到腐叶的气息。
南方之山清冷通透,水汽昭彰;北方之山,冷冽野风狂。
七姐的小屋,坐落在山脚下,四周种满了樱桃树,说是樱桃树,其实跟我们小时候的不一样,它们结出来的,是车厘子。但它们在冬天荒枯的样子,与其他树木,并没有任何区别。
山的半腰处,有许多墓碑。我想,里面葬着的,一定是这个小村里土生土长的人,生前死后都不过方圆十里,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心与幸福。
但我觉得我被七姐骗了。虽然有着好阳光,但感觉根本不是春天的样子——虽然我已经有整整十七年没有感受过东北的春天了,可那感觉就像是被关在屋子里的小狗,只要开门,它就一定会窜出来。
之后果然,江南的朋友告诉我,虽然眼下雪未全化,但已经开始回暖了。
我知道,等我回去,江南就是春天了。
那座小城的路边,会开满成片的樱花与海棠,甚至是碗口大的月季。也许我们的衣裳不能一下子减少很多,但我一定会再次带女儿去公园的海棠林中见见海棠。
我们每年春天都会去,我会为女儿和海棠花留影。因为我女名棠。
我想,在东北,即使春天来了,山上也会晚一些罢。白居易不是有诗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原来啊,春天也是需要赶路和爬山的。先从南方到北方,从城市经过,路过乡村,最后施施然来到山上。
就像东北的小年是腊月二十三,南方的小年是腊月二十四——可不嘛,灶王爷从北走到南,也需要花费时间的呀,走了一天就到了,其实已经很快了。
这么想来,我就不再觉得受到七姐的骗了。
因为山上春晚来,我们便有了对美好,更久远更笃定的期待。
只不过是需要更长一些的时光。
七姐给我做的食物
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负责发呆和写文
我们一起遛狗,见到树上的鸟窝
和山上的墓碑
我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用十分钟
见证了一次山中的暮色四合
是的,它叫弟弟,另一只叫皮特
我更习惯叫皮特“小黑哥”
• end •
苏小旗:我有长长的一生,而你,爱来不来
苏小旗:这一次,我一点儿都没吃醋
苏小旗:我在幸福的终点等你
苏小旗:“你把这句话告诉他吧”
苏小旗
善养猫,善自拍,善买衣服
心在云与泥土之间
愿你好
更愿我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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