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个人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也可能明天就回来 ----沈从文
2、两人仍然划船过日子,一切依旧,惟对于生活,却仿佛什么地方有了个看不见的缺口,始终无法填补起来。 ----沈从文
3、到了冬天,那个坍塌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扶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沈从文
4、不许哭,做一个大人,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许哭,要硬扎一点,结实一点,方配活到这块土地上 ----沈从文
5、一分安静增加了人对于“人事”的思索力,增加了梦,在这小城中生存的,各人也一定皆各在分定一份日子里,怀了对于人事爱憎必然的期待。 ----沈从文
6、他向各个过渡本地人打听二老父子的生活,关切他们如同自己家中人一样。但也古怪,因此他却怕见到那个船总同二老了。一见他们他就不知说些什么,只是老脾气把两只手搓来搓去,从容处完全失去了。二老父子方面皆明白他的意思,但那个死去的人,却用一个凄凉的印象,镶嵌到父子心中,两人便对于老船夫的意思,俨然全不明白似的,一同把日子打发下去。 ----沈从文
7、美丽是平凡的,平凡得让你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美丽是平淡的,平淡得只剩下温馨的回忆;美丽又是平静的,平静得只有你费尽心思才能激起她的涟漪. ----沈从文
8、他们生活虽那么同一般社会疏远,但是眼泪与欢乐,在一种爱憎得失间,揉进了这些人生活里时,也便同另外一片土地另外一些年轻生命相似,全个身心为那点爱憎所浸透,见寒作热,忘了一切。若有多少不同处,不过是这些人更真切一点,也更近于糊涂一点罢了。 ----沈从文
9、翠翠问:“后来怎么样?”
祖父说:“后来的事长的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首歌唱出了你。” ----沈从文
10、门前已成为一个水沟,一股水便从塔后哗哗的流来,从前面悬崖直堕而下。并且各处都是那么一种临时的水道。屋旁菜园地已为山水冲乱了,菜秧皆掩在粗砂泥里了。再走过前面去看看溪里,才知道溪中也涨了大水,已漫过了码头,水脚快到茶缸边了。下到码头去的那条路,正同一条小河一样,哗哗的泄着黄泥水。过渡的那一条横溪牵定的缆绳,也被水淹没了,泊在崖下的渡船,已不见了。 ----沈从文
11、我要一个爷爷欢喜,你也欢喜的人来接收这只渡船。 ----沈从文
12、黄昏来时翠翠坐在家中屋后白塔下,看天空为夕阳烘成桃花色的薄云。 ----沈从文
13、人事就是这样子,自己造囚笼,关着自己。自己也做上帝,自己来崇拜。生存真是一种可怜的事情。 ----沈从文
14、要硬扎一点,结实一点,才配活到这块土地上! ----沈从文
15、该笑的时候没有快乐。该哭泣的时候没有眼泪。该相信的时候没有诺言 ----沈从文
16、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 ----沈从文
17、他们生活虽那么同一般社会疏远,但是眼泪与欢乐,在一种爱憎得失间,揉进了这些人生活里时,也便同另外一片土地另外一些人相似,全个身心为那点爱憎所浸透,见寒作热,忘了一切 ----沈从文
18、日子平平的过了一个月,一切人心上的病痛,似乎皆在那份长长的白日下医治好了。 ----沈从文
19、说的出的比不上说不出的 ----沈从文
21、茶峒地方凭水依山筑城,近山的一面,城墙如一条长蛇,缘山爬去。 ----沈从文
22、火是各处可烧的,水是各处可流的,日月是各处可照的,爱情是各处可到的。 ----沈从文
23、她欢喜如此寂寞地玩着,就因她早就为热闹弄疲倦了。 ----沈从文
24、一切都是那么静寂,所有人的日子都在这种不可形容的单纯寂寞里过去 ----沈从文
25、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晒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裤,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 ----沈从文
26、一个人记得事情太多真不幸,知道事情太多也不幸,体会到太多事情也不幸。 ----沈从文
27、时间在成长她,似乎正催促她,使她在另一件事上负点儿责。 ----沈从文
28、翠翠每天到白塔下背太阳的一面去午睡,高处既极凉快,两山竹篁里叫得使人发松的竹雀和其他鸟类又如此之多,致使她在 睡梦里尽为山鸟歌声所浮着,做的梦也便常是顶荒唐 的梦。这并不是人的罪过。诗人们在一件小事上写出一 整本整部的诗;雕刻家在一块石头上雕得出骨血如生的人像;画家一撇儿绿,一撇儿红,一撇儿灰,画得出一幅一幅带有魔力的彩画,谁不是为了惦着一个微笑的影子,或是一个皱眉的记号,方弄出那么些古怪成绩?翠翠不能用文字,不能用石头,不能用颜色,把那点心头上的爱憎移到别一件东西上去,却只让她的心,在一切顶荒唐事情上驰骋。她从这份稳秘里, 便常常得到又惊又喜的兴奋。一点儿不可知的未来, 摇撼她的情感极厉害,她无从完全把那种痴处不让祖父知道。 ----沈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