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光从哪个角度去照射,辛西亚的爸爸都比维的爸爸漂亮得多。不是说眼睛、鼻子、嘴 ……或者它们组合的方式;不是说个子、体重、骨骼的长宽高 ……或者他那闪亮的光头。厉害的是,他站在那里时所辐射出来的存在感。心会不自觉地寻找他的拍率,不自觉地受他影响,被感染,被蛊惑,被牵着鼻子走。他做的一切都会是正确的,他是按黄金分割比设计的,完美精确无懈可击。他是爱你的,他是正义的,他是值得你抛却一切追随的 ……
他没有说任何话,然而你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便明了了这一切。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大的城市有大的宽容,但他们也没说更大的世界也有着更大的惯性,如同涌向海口的江流,你在瀑布悬崖,如果真的选择流向不同,只会淹没在滔滔水声之中,并不会被人听到。 ----陈奕潞《同调的痛》
●我对你说这些,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想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的。有些你以为的好人 ——也许只是一件人皮大衣。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她不害怕。用小匕首把加利德国王的黄金心脏拿出来的时候,和魔狼槲寄生在地下城的隧道里跳跃打斗的时候,领着魔狼军团到白庄园把所有的雪孩子都带出来的时候,和西魇姐姐一起到深渊之都,用黄金心脏打开预言者之书,知道了天海树的秘密,知道了加利德和妈妈雪夜想要做的事情的时候 ……她都没有害怕。那是大人的世界,大人的事情,很久之前那个讲故事的人就告诉过她这一切,告诉过这个世界上所有黑色红色纯白色的秘密 ……她只是一小截胳膊,一只用来挥舞匕首的手。她并不在乎握持着她的人偶师傅是谁,她在乎的,只有一件事情。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从地上的一砖一石中,从走过的人的一言一行里,从别在黑色制服领上的水钻的轻闪里。那样的专制和守旧却毫无漏洞,以近乎标本的姿态矗立在那里。沈天心想起老妈相夹里曾祖母的照片。极致的美,极致的优雅。
现实中的那个人因胃癌晚期死在家里,样子不堪不洁令人害怕。
百年前的世界未必就比现在愚蠢阴暗不得体。因为你只看见了它老死的时刻,它繁华若锦的盛年当时,你忘记了。
而朗校显然不同。它未老,亦未终。 ----陈奕潞《2037化学笔记》
●大人们总是一面抱怨这个世界伤害了自己,一面拿着刀子毁灭世界。他们总是说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金子不够多、妻子不够漂亮、儿子的官位不够高、奴仆的脾气不够乖顺、宠物狗的毛色不够鲜亮……他们总是想要更多,比第一更高,比最好更好,比永生不死更长寿。他们看不见阴沟里有小孩子饿得快要死掉,他们把牛奶倒到水沟里,把吃剩的肉丢给自己的狗,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不,他们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是为了活下去,是为了飞得更高。他们不知道自己仍然和小时候一样,一受到伤害,就只会抱怨,只是他们小时候是摔玩具,伤害自己的妈妈;长大后则是杀人,伤害别人的小孩。他们以为自己是成功的大人,实际上,他们只是危险的小孩。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不要愤世嫉俗,你要是想改变这个世界,首先要知道它是怎么运行着的。要是连基本的事实都不能接受,你还是回家好好背书考大学吧。 ----陈奕潞《2037化学笔记》
●神在年幼的时候是恶魔。那个讲故事的人,是这么说的。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西魇站在那里,风转了方向,炖鸡和烤红豆派的香气飘过来,穿蓬裙的女仆在岸边打闹嬉戏,笑声也跟着飘过来。日影沉向河岸,金红色的光让一日终结得美丽悲壮,为了躲避这悲壮,所有的人都奔向家,奔向可以忘记疲倦喧嚣不安不悦 ……一切否定词的地方。然而有的人没有家可以回,没有夜晚可供安眠,没有温柔的手拍着她的背送她入睡。即便她看起来像个孩子,她散漫的样子像是刚从学校里跑出来,她眼里金色的夕阳倒影像是等不及要吃妈妈做的晚饭,她微笑的脸像是她拥有很多伙伴,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玩,一起长大,一起过平凡无忧的一生。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只是他们那个时候不晓得,所有的规则都有它活着的道理,妄杀它的人,也要抵命。 ----陈奕潞《2037化学笔记》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魔法、不死的力量、看世界的方式 ……他知道他会死、会被销毁、会被弃骨扬灰 ……然而他比其他人更早地明白了永生的真谛 ——孩子。
她会代替他,活下去。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她从荒原上长大,学会了它对待众生的方法,没有留意那方法是善是恶,是正义是邪途。作为回报,荒原给了她别人没有的力量,她比真正的狼更敏感,比真正的风雪更纯粹。只是也因此,她离人群更遥远了。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这个世界一向荒诞残忍,大人们为了想要的东西可以玩很高超的恶作剧,然而这一个,她接受起来却有些困难。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可是只有愚蠢的人才能得到爱啊’,”维学着那个讲故事的人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嫉妒艾米丽,因为从出生的时候起,她就把爱的能力都夺走了。 ’”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白色的冰呼啸而出,如怒如恐、极凶极恶、近神同魔。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落魄。麻木。没有自我。然而却又寂静嚣张地,骄傲着。
十四岁的时候,沈天心在火车站台看着天空,筹划着离开熟悉的世界。那时候她的脸上没有这里的孩子所有的那种干净而又耀眼的光芒,但她也是燃着的,有着新炭的热度和棱角。
不像现在。待在狭小的火炉里,心口的热度点不着一根蜡烛。 ----陈奕潞《2037化学笔记》
●这世界上一共有七种死亡 ——从未出生、从未爱恨、从未被人爱恨、不再呼吸、不再心跳、不再被人提起、不再思考。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也许这个世界只是太爱你了,把你从纯白纸张,折成一只猩红纸鹤。 ----陈奕潞
●然后,她看见了那三个人。两个小孩子,一个大孩子。他们站在镜子门的门口,震惊地看着她。那两个小孩子在颤抖,在哭泣。那个叫做赛特的大孩子没有哭,然而他的手却紧紧地握着。维知道的。那是害怕。害怕失去什么,害怕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害怕心散开了,害怕灵魂从躯壳里飞出去。要握紧。要抓住。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一切倏然之间变得离她极其遥远。摇曳的灯火,眼神可怕的大人 ——他们有的棱角分明,满脸阴谲,让人想不出他们童年的面孔,仿佛生下来就是那样一张刀削斧凿的脸;有的面容苍白悲戚,仿佛终生被禁止微笑的模样;还有的人,目光清淳,皮肤透明,像是永远都不会老朽死去。所有这些脸孔交织在一起,如同老家歌剧场上一场荒诞的喜剧。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你以为是死党的人们,他们有时会身不由己把匕首插到你的心里去。
是的,身不由己。 ----陈奕潞《2037化学笔记》
●我希望那个叫宴夜的孩子能够活过来,不再像匹诺曹那样被人所操纵,希望他得到和我一样真实的生命,希望他得到爱。 ----陈奕潞《神的平衡器》
●车子轻轻地刹住,山林风海婆娑起舞,岩壁回荡着橡胶车轮和柏油路面耳鬓厮磨的长啸声。 ----陈奕潞《2037化学笔记》
●人的堕落要是能和这雨水一样,到了底儿也能摔出一声响,就好了。 ----陈奕潞《2037化学笔记》
●最擅长撒谎的人喜欢望着对方的眼睛。他们总是看起来比正直的好人还要诚实,然而事实上,他们就连心脏都有可能是长在右边的骗子。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为什么?你做这一切,只是想要替你的父亲报仇么?还是说, ”他目光流转, “你感到很快乐? ”
这个问题有无数的人问过她,有无数的人笑着,哭着,颤抖着,窃窃私语着,质问,怀疑,讥诮出声。为什么。因为正义么。还是说,杀戮让你很快乐?
她看着他,就像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被带到白庄园,她望着长长桌子对面那些衣冠整齐的大人一样。他们问她为什么要杀那三个人。磨坊主人。磨坊主人的妻子。磨坊主人的儿子。
养父。养母。哥哥。
“我没觉得很快乐, ”她说,眼睛又暗又清澈, “只是做正确的事,比做令自己快乐的事,要重要得多。 ”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看她跑的样子,看她笑的样子。如果你是第一次见到她,你会相信她杀了上千个人,心里盘算着如何毁灭世界么? ”
......
“你看见她跑的姿势了么?她一片叶子都没有踩到。你看见她在那里翻跟头 ——她是在躲开虫子和低处的草。从没有人停下来看一看,从没有人想一想,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能够活下来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实际上,却截然相反 ——没有人比她更热爱生命了。 ”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
●天真是可以杀人的。 ----陈奕潞《2037化学笔记》
●就算活成一个笑话,我也会遵守诺言,做梦给你看 ----陈奕潞《住在身体里的人》
●那种感觉比疼还要疼。第一次晒到太阳,第一次碰到小羊的绒毛,第一次吃糖,第一次被人摸着头握着手,被温柔地碰触。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这样一路走去,会得到的东西 ——海水,蓝色浸润流沙,水滋养大地,而后白色的盐浮生出来,它们蛰痛虚假的雨润风和,眼泪带走旧伤疤,而后,疼痛会数倍叠加。那个人从没有带来这样的感觉 ——那个讲故事的人。杰克老师也没有,海默也没有。他们不是女人。他们可以效仿、可以使用、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然而有些东西无法替代 ——母爱。 ----陈奕潞《骑誓·冰川骑士的第十二条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