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当那位老外(外星人)这样对大卫说:“我们常如此羡慕人类,他们那么珍视且保护所谓的‘心灵’,亦如此庞大的艺术、文学、算术去描述它。我们总在困惑,那究竟是什么?”时,我忍不住在这意外的独处时刻里战栗并生理性地流起泪来。像我们这样人造人,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大瘟疫年代,在这隔阻、恐怖,猜忌的气氛里,每日像吃梦兽那样大把大把吞食着“一场瘟疫景观里人类的各种变貌”,是不是只缘于一种孤独的童话式向往:“变成真正的人类。”一个全称目睹大灾难时代的人如何像液体流逝般失掉尊严、仁慈、畏惧、缄默……悲惨画面的,真正的人类。 ----骆以军
2、你相信你会死吗?哦,是的,“人是会死的;我是一个人;所以……”不,不是这个;这个你我都知道。我问的是:你是否真的相信这个?完全的相信,不是通过理智相信,而是通过你的身体相信,相信某一天此刻正抓著这张纸的手指真的会发黄、变得冰冷?…… ----尤金·扎米亚金
3、现在有两个天平盘,一个盘里的重量是一克,另一个是一顿;一个盘里站的是我,一个是我们、大统一王国。……给一吨以权利,给一克以义务。而由渺小到伟大的必由之路,就是要忘记你是一克,而记住你是百万分之一吨。 ----尤金·扎米亚金
4、滑稽、荒唐的是,在古代世界,海洋竟毫无目的地昼夜不舍地拍激海岸,那潜藏于水力中的巨大能量只用来激发恋人的爱情。 ----尤金·扎米亚金
5、或是那之后,每回我必然面红耳赤地,拎着一包换洗的脏衣物,像羞耻的嫖客闪进隔壁的洗衣店。我不知道其他那些大学男生是否和我同样心机——只为了在那昏黄的灯光里,可以有一瞬间,恬不知耻地盯着那张美丽的脸,好好看个够。 ----骆以军
6、那最终总会积淀成一种故事炫技后面的某种时间感知的哀伤——每掐破一粒色泽艳丽的故事胞囊(一个人名),那不止是掐破之瞬的轻微讶异或刺激触感,成为残骸的荚壳和流淌而出的脏兮兮的什么必然摇晃了并修改了、顺势抚摸了这些故事的心灵。当一百粒胞囊被顺次捏破,那些被吸去了身世的人名们,自然形成了一片饱胀与荒芜并置的故事废墟之海。 ----骆以军
7、“你知不知道你所建议的是革命?”
“当然,这是革命。为什么不是?”
“因为不能有革命。我们的革命是最后一次的革命,不能再有另外一次革命。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亲爱的,你是个数学家。请你告诉我,什么数是最后的数?”
“你说最后的数,这是什么意思?”(伤感日志 www.wenzhangba.com)
“那么,就算是最大的数吧!”
“但这时荒唐的。数是无限的。不可能有最后一个。”
“那你为什么说最后一次的革命?” ----尤金·扎米亚金
8、显然,大家都被拯救了,可我却不可能得到救赎。因为我不想要救赎…… ----尤金·扎米亚金
9、自由和犯罪紧密不可分地相联系着就像飞船的飞行和它的速度。飞船速度等于零,那它就不能飞。人的自由等于零,那么他就不会去犯罪。这是很明白的。要使人不去犯罪,惟一的办法,就是把人从自由中解放出来。 ----尤金·扎米亚金
10、我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然而这种个人意识,个人独立存在的感觉,就像感到眼睛里面有沙粒,或一个发炎的手指头,或一颗痛牙;当眼睛、手指头和牙齿是完好的时候,它们似乎并不存在。难道不是很清楚吗?意识到个人的存在就是一种疾病。 ----尤金·扎米亚金
11、我们曾经那么精彩 我们曾经那么期待
最后你把回忆还我 要我好好过
我们最后这么遗憾 我们最后这么无关
时时刻刻每个现在 都在嘲笑我 ----五月天
12、我 为何要存在 为何要感慨 为何颤抖 停不下来
你 为何要推翻 为何要离开 为何给我 这个答案
13、说来真像一个四处乱搭、许多片子同时在拍摄的片场。我们知道或不知道地,匆促换装地在不同剧情的摄影棚之间赶场串戏。不一样的人生。有时会穿错制服,有时或许慢慢忘了不同故事之间的时差换算。我最恐惧的一幕或是,在那钻进钻出、颠倒换串的某一次,走进了整个片场的最深角落。在那无可回身的走道遇见某个故人,彼此想起了什么,黯然地互望一眼:“不想就过了这样的、这样的一生。“ ----骆以军
14、它像是对着一桥之隔的那座大城市,捏皱了的,一个便宜许多的模仿。但这模仿似乎只到某一个年代便停止了。小镇里的人恍然大悟,他们只要搭车进城,便可以混迹在那座大城市的居民当中,无需将自己的小镇打扮成大城的缩影或赝品。我的小学、中学时光,几乎我身边所有的同龄少年,全和我一样困局在这座封闭的小镇里,所有人的家像小红光点散步在最精微的卫星照片上,那张地图是繁琐逼仄像挤在一团的猪下水。没有人能提供给你一个遥远陌生、蒙着雾光的、“远处的他乡”。这使我的少年时光,既缺乏一种远眺的想象力——那种铁道少年或港口孩子的想象力;也不幸失去了另一种,置身于某一古街、历史城楼、老教堂或老庙宇……描勒出时间感饱满之城街地图,那样的“大城市教养”。 ----骆以军
15、不言而喻,这和古代人无秩序、无组织的选举大不一样。说来可笑,古代人在选举之前居然对选举结果一无所知。最愚蠢莫过于,他们竟毫无预见,凭偶然性盲目地建设国家。不管怎么说,看来要明白这道理,需要经过几百年的时间。 ----尤金·扎米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