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钟去天光墟》-My Little Airport
my little airport的很多歌在第一次听到或者看到的歌名的时候,我都多多少少会觉得奇怪。例如,看到《介乎法国与旺角之间的诗意》我一边疑惑介于一个有代表性的浪漫地点和典型港式市井气息的区域的感觉是什么样,一边惊讶于写歌的人是怎么无厘头地联系起这两个不搭调的地方;看到《去信和卖碟》,我想“信和”是什么地方⋯⋯但是当我听了这个小众乐队的大部份作品之后,才慢慢发现,不知道“信和”是什么是因为自己不够了解香港,但香港的一个个地名充斥了这个极其“本土”的乐队的许多歌;不明白旺角和法国之间的关系,是因为不太了解my little airport想问题同表达情感的逻辑,如果要我来形容我倒真觉得这是类似周星驰的无厘头——用表面的无逻辑掩饰情感上不想给人发现的脆弱。
天光墟是每天清晨或半夜开始开店,天亮就会打烊的墟,故名粤语里的“天光”,即“天亮”。亦因此“天光墟”此一名词只在粤语地区出现。香港天光墟的经营者多为一群为”两餐“糊口的老人。他们的营业时间从每天清晨四、五时开始开店直到早上七点,因食物环境卫生署的人员七点便开始工作了,所以要必须在七点清场,避免被检控,一旦被检控血本无归。他们摆卖的货品一般是拾荒拾回来的东西、二手物品、也有他人捐赠等。
知道天光墟是什么之后,我又半懂不懂地听这首歌听了一年有余,才终于从这首歌里面梳理出了一点点我的个人感受。
/我最近有一个梦想
系同朋友五点钟去天光墟
我经已好耐无同朋友出去
而且去一个未去过嘅地区/
“去天光墟”而且在“五点钟”去是我最近的梦想,为甚么会有这种既没有实际意义而且我也从未接触过的事情会成为梦想呢?这大概不需要理由吧,只不过是在日常的生活不能令你满意的时候拍脑袋想出来的一个逃避的办法,本质上和大吃一顿、跑十公里、去草地上坐一下午并没有区别。但“天光墟”这个意象选的好,正是因为相比餐厅、健身房、草坪这些目之所及便能看到之物,天光墟离我们更“远”,跟现实相比跨度更大,更能够让我不再受困于现实。
/但我点可能五点就起身出去?
除非我十点钟开始入睡
但香港有无人可以十点钟入睡?
除非喺屋企无端端饮醉
Terence、阿雪、Peter同阿Cza
你哋会陪我去吗?
之后再去饮早茶
你哋都应该会陪我啩/
可是并不是有梦想便可以实现,很多时候我们连开始做的勇气都没有。就像当“五点钟去天光墟”这个算不上梦想的梦想蹦出来之后,随即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踟躇——质疑自己:香港整个社会都没有人十点前上床睡觉,我怎么可能五点钟就起床呢;担心环境:有朋友陪我去这个我没去过的地方么?但担心来担心去的结症又是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我怕在五点钟去到天光墟也依然无法有实现梦想的幸福感吧。
/但我最大嘅一个梦想
其实已一早失去
香港都正在死去
我都经已不再唏嘘
但我净系可以继续喺度
无聊落去/
其实我有现在这个奇奇怪怪的梦想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最大的一个梦想”已经无法继续追求了,与此同时整个大环境也让我看不到前面的路,更令人希嘘的是面对大环境的萧条我已“不再唏嘘”。所以,我之所以有“五点钟去天光墟”这个梦想是因为我无法在现实世界继续做这个世界要人们做的事情了,每个人都深知人类要坚持、穷人要奋斗,但看看自己呢,“我只可以一直在这里无聊下去”。“净系可以”在我看来也许应该换成“只愿选择”,因为“无聊下去”还是自己的选择。
/我谂紧好不好等到五点钟
然后就去天光墟
我谂紧瞓唔着系咪因为
以前做过一啲事太衰
我起返身开返部机听邓丽君
听佢唱到呢几句: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我整个晚上都在考虑做或不做?如果要做怎么做?考虑着考虑着,倒是睡不着了。那我睡不着又是因为甚么?可不论是否睡得着,时间总要打发,于是我便按开了收音机,刚好听到的是“我欲乘风归去”。
如果说整首歌有什么逻辑,我想大概就是不断怀疑自己——好不容易有了“梦想”,但是却担心自己是否做得到,实现梦想的一路上朋友们是否陪伴在旁;我为甚么会有这个梦想,这个世界叫我们应该这样那样,而我自己又可以怎么做;我到底因不因该去完成这个梦想,或者现实点,我怎么连觉都睡不着⋯⋯
my little airport无疑是我最经常向身边人安利的音乐人,每次我都会兴致盎然同大家转述被写在他们歌里面的故事。但,借用黄伟文在陈奕迅的《Last order》最后一句写的那样:“那个不过是我朋友的经历……好像说成是我的样子。”讲别人的故事,终究是在说自己。
文字/CheukYuet
图片/网络
美术编辑/HM
(这是盏搞音乐的第1183次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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