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着手写这些文字,主要源于心里的一个不安。
《生命岔路口——一位中年癌症患者的康复实录》(以下简称《生命岔路口》)在2014年9月出版,距离我肿瘤手术仅仅有两年半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用“康复”一词是不是说服力大打折扣?
这一直是个问号。
虽然我一直深信自己已经康复,但“五年生存期”毕竟是衡量肿瘤患者是否康复的普遍观点。也因此,在手术后五年之时,我用这样的记录,致读者,以抚平我内心的不安。
《生命岔路口》在出版社胡老师的大力帮助下,有幸获得出版,并被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收录到《2016年农家书屋重点图书推荐目录》,将读者面大大延伸。
“有时间再写点相关文字吧,肯定有一些老读者希望了解你现在的情况。”负责《生命岔路口》出版的胡老师和千岛兄向我发出了这样的邀请。尊敬不如从命,《生命岔路口》得以出版,对二位仁兄,我一直心存感激,如此之邀,怎敢怠慢。
今天,为了这些文字能够出版,我缺席了很多次家庭旅游,也因此,它应该成为近两年来带给家庭的最好礼物。
同时,以此献给在我生病中遇到的每一位医护人员,以及曾经关心我身体康复情况的每一位亲朋好友,还有《生命岔路口》的每一位读者。
张旭军
2017年
肿瘤患者中,有的人依然生活的很潇洒,很充实;有的人却相反,在内心深处永远忘记不了自己是一个肿瘤患者,自然,生活也就健康快乐不起来。
那么,对于肿瘤患者来讲,怎么来看待疾病和生活呢?
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在治疗、康复的不同阶段,采取不同的方式是不是更好?
我在手术以及化疗期间,自觉不自觉地都会把自己当病人来看待。在这一阶段,忘掉疾病并不现实,因为你每天都在和疾病做着斗争。即使说忘掉,也只是战略层面的忘掉,战术上是做不到的。事实上,在这个阶段,很多事情并由不得你,日常生活往往都被照顾的很好,病人能做的,是尽可能以积极的心态和状态配合治疗,用感恩的心态给家人和照顾你的人更多的反馈和心理暗示——我有信心。
在这一阶段,爱人若凡不让我做任何劳动,哪怕是背上一个再小不过的小包,她都不允许。
在我身体逐渐康复之后,在我的内心里,我不再认为自己是一个病人,积极工作,开心生活。现在,和若凡一起外出,也许是并不大的一个小包,她也会理直气壮地把包挎在我身上。
有人说过,一个人越在意的地方,就是最令他自卑的地方。伤之深,痛之切。对于肿瘤患者来讲,即使康复得很好,完全忘记患病这段经历也是很困难的。我认识一位伯父,胃癌手术已经18年了,人已经70岁大多了,但身体很硬朗。伯父每次见到我都会问,“小张,身体怎么样?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很好吗!”伯父一方面是在给我信心,一方面也说明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这段经历。有一次伯父的老伴和我聊天,“你伯父军旅生涯几十年,大江南北四处闯,作风一直很硬朗,就是得了胃癌之后,变的小心翼翼,自己对身体总也放不下,出远门都不愿意去。”
虽然,我自己认为已经康复,甚至早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位肿瘤患者。但有一次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在我的内心,还是没有做到真正的忘记。
那是2016年11月底,牙痛的很厉害,我几乎一夜未眠。临近天明,睡着了,却从噩梦中惊醒,梦中说:我得牙癌了。
忘掉很难,如果你的心里总是装着病,那你的生活就很难健康。
小故事:
李敖曾经在凤凰卫视《李敖有话说》中,径直把余光中(曾任台湾中山大学文学院院长、当代著名评论家、诗人)称为“骗子”,说他非但有严重的人格问题,而且文学水平也比自己差得多。
面对李敖的一再骚扰,在一次采访中,当记者问余光中为何不对李敖的言论进行回应时,他沉思片刻,答道:“我的文章到底如何,读者自然会有评价,不需要我自己来辩解。李敖天天骂我,说明他的生活不能没有我,而我从不搭理,证明我的生活可以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