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接触流行音乐那两年,我根本不知道有孙燕姿这个人。
那时,一众小天后都处于上升期,要玩 72 变,要做 Super Star,偏偏她却对名利这种东西,没那么上心,说休息就休息。
虽然没有那么多夸张的故事可写,也没有花边新闻占领报纸版面,但好音乐真的自己有脚。即便消失的时间不算短,可是她的歌声在那段空缺期,走进了很多人的耳朵里。
那时候,我经常和一个来自东北的小姐姐一起玩,因为她那儿有一台随身听和好多唱片,我们在一起,看漫画,聊八卦,讨论蔡依林、S.H.E、陈慧琳……一大堆很动感的跳舞音乐。
有一天,她神神秘秘拉住我,用东北口音问我:“你知道孙燕姿吗?”
“小燕子?知道呀!”
“不是小燕子。是孙燕姿!”
“吮……燕枝——顺胭脂?”我面对这个从未听说的古怪名字,十万分摸不着头脑。
小姐姐轻叹一口气,放弃了这段鸡同鸭讲的对话,直接把我拉进了她房间里——这当中并没有什么香艳故事可以续写,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孙燕姿的海报,认认真真地摊开,指着上面那个瘦瘦小小的短发女孩:“喏,孙燕姿。我最喜欢的歌手!”
然后她开始逐张给我放孙燕姿的唱片,那真的是一个新世界。
用我自己的步伐
歌曲丨《超快感》
孙燕姿同名专辑的第一首歌,先声夺人,节奏利落、旋律流畅,结合专辑封面,不需要看MV,脑内小剧场就自动开演了——就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短发女生,白背心、牛仔裤,健康开朗,一路狂奔,元气饱满到像能跑出银河系。
如果没有这首歌,她在我心里的形象,不会瞬间就如此明晰吧。
我微笑,就代表我正在要求和平
歌曲丨《和平》
有人说,只要听过这首歌,你就一定会喜欢上孙燕姿。
有美好的弦乐,却不用力煽情,她就那么自然而然,唱出了恋人之间,那些微妙的小情绪。
其实我听孙燕姿的很多歌,都有一种画面感:时间大概是午后三点半,阳光散漫地铺落,空气像被晒焦一样,大家都懒洋洋地躺着——一种暖黄色的平和。
我喜欢这种感觉。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歌曲丨《天黑黑》
身为闽南人,《天黑黑》是一首听到耳朵长茧的童谣,尤其是婆婆妈妈们,老爱唱这首歌逗小朋友,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被逗过多少回了。
孙燕姿这个版本的《天黑黑》,用童谣象征美好的往日时光,再对应当下现实的斑驳——有情爱,有感悟,也有让很多人重提勇气的励志转折。
我还不清楚
怎样的速度
符合这世界
变化的角度
歌曲丨《我要的幸福》
我常常觉得,孙燕姿的音乐和我有些共鸣,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形象简单,格外平易近人。还有音乐中描述的场景:唱着歌的她,如同一张白纸,上面还没有留下什么厚重的印记,她可能并不太懂爱情或生活哲学,却依然坚定地朝着自己想去的方向走。
隔年,她成为了金曲奖上的新人王,大大方方地上台领奖,跟一众天王天后合唱《明天会更好》,虽然有点小紧张,但毫不怯场。于歌于人,都自然清爽不油腻,很适合去拍洗面奶广告。
后来的她,依旧不炒新闻,安安心心唱歌,《绿光》、《神奇》、《遇见》……一首首金曲,让她在一代人心中,有了不可取代的地位。
2004 年回归乐坛,她没有用“天后回归”的概念,而是又以新人姿态,推出了一张同名专辑——那张专辑用的是她的英文名,《Stefanie 》。
重新出发的她,为了突破下足苦工,在《慢慢来》里玩弄探戈符号,《听见》是沙发音乐结合摇滚元素,《反过来走走》又把京剧元素、R&B融入碎拍舞曲当中……风格饱满而好听。
当然,不乏《我也很想他》这样标志性的抒情好歌,对于三角关系的描述卑微却精准。
这张兼具流行元素与风格突破的唱片,叫好又叫座,为孙燕姿多下了一座金曲歌后。
不过,很多人都说金曲奖有魔咒,2005年,她推出的那张《完美的一天》,销量和口碑都一言难尽。当时,华纳唱片内部不算太平,再加上生性不羁放纵爱自由,专辑发完之后,她又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
其实那张专辑里好歌不少,无论是与五月天和 F.I.R合作的日式流行摇滚《第一天》,还是林夕赐词的中国风抒情歌《眼泪成诗》,都是我的单曲循环列表常客。
孙燕姿的“乐坛劳模”身份,其实没挂多久,03年之后,她的工作模式就一直是“复出-隐退-再复出-再隐退-再再复出”。歌迷们花一年时间等到《Stefanie》已经觉得煎熬,后来,是等了两年才姗姗来迟的《逆光》,还有《是时候》、《克卜勒》、《跳舞的梵谷》,我们已经习惯了她三四年才出一张专辑。
难得的是,她从来不辜负大家的期待,每一张新唱片,都和歌迷们同步成长——无论是那个不经世事的少女,还是千帆过尽的母亲,她的音乐,唱的总是你的心事。
新专辑《跳舞的梵谷》,她形容那是一张出道以来最“成人”的专辑。
2003年,被问起如果不当歌手要做什么,她说:“学画画,学剪头发,拿我的Master。”
14年过去了,她终于把最爱的画家梵谷,唱进自己歌里。
这张唱片褒贬不一,不过,我却格外喜欢《风衣》。依旧没有过度制作,没有大力煽情,简单而日常的喜怒哀乐里,足以让人找回当年喜欢她的那种感觉。
这支歌的MV也很动人,两位老戏骨鲍起静和陆奕静,扮演一对年迈闺蜜,拉着小手高高兴兴冰岛游,喝啤酒、搭帐篷、看风景……做一切美好的事。可是到了最后,陆奕静凭空消失,鲍起静孤零零地,回味起当时点滴。
人生的跑马灯啊,一幕幕闪过,不晓得为什么,鼻头酸酸的。
看完MV,马上就把链接发给了远在东北的小姐姐——现在也是人妻了。
没多会儿她就回复我:“早看完了。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我变了,总觉得我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喜欢她。”
其实改变这种东西,是双向的吧:她越来越想做自己,想突破,我们也逐渐变成了忙碌的大人,时间日益宝贵,再也不能像当年那样,捧着一张专辑,就如获至宝地听好几天。
可是,那些美好的旧画面,真实存在。
而且,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就像中学时期那记初吻,就像小时候,存了一星期的钱买到一包大白兔的喜悦。
这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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