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无事,习惯性地玩手机,刷微博和朋友圈。每天都是这样,看着身边千奇百怪的人演绎着千奇百怪的人生,他们有的聊着大的投资和生意,数字大到让我全然无知觉,那似乎与我们任何人的生活都无关;也有的人昨天还在加班,今天就已经定位到了泰国某个小海岛度假,她们穿着漂亮的泳衣,发着可能拍了一百张才选出来的一张姿势又好腿还长脸还小的照片。
嗯,挺好的。
还有一些朋友,他们发着和我一样,普通又无聊的生活。吃夜宵,喝啤酒,看剧,po健身照,晒一晒小小的甚至别人不会怎么注意的小恩爱。
这个世界啊,就是这样美好,它丰富而迷人,充满挑战的陷阱,可也充满趣味。
偶然间,我刷到一个朋友圈,很久很久不联系的朋友发了一张和男朋友的合影,大概的文字内容是“结婚一周年纪念”,并且还说“因为怀了宝宝而变成了超级无敌大胖子”。
这位女性朋友是我的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成绩不好的淘气鬼,可也是行侠仗义一身江湖气的万人迷,那时候和她做朋友,都会觉得很有面子。身材无比瘦削的她在学校里人气很高,几乎全校出名的坏男孩,她都认识,并且都怕她。
瘦瘦的她个子不矮,见到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意思是“拜把子吗兄弟”?
和她认识是因为家里家长的关系,可碍于我好静又内向,并很少往来。从小我就是乖乖仔,成绩全校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担任班长职务,还有班主任老师的“眼线”。我经常一边喜欢读书做题考高分,一边又想认识这些“江湖子弟”,羡慕他们的洒脱和真性情。
于是我总在“克制”和“解放”中徘徊,一会儿被束缚着做一个好学生,一会儿又想去沾沾那些大哥大姐的气概,体会体会快活人生的意味。
而且通常情况下,那些“江湖子弟”人都不错,他们肝胆相照,两肋插刀,不计小节,总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飞奔过来,并且不说什么磨叽的客套话。好比我这个女生朋友,就是这样一个“小好人”。
关系真正走近,是初中,哥哥和她同班。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这周末来我家,下周末就去她家。初中生的生活极其简单,尤其是那个时代,还没有什么丰富的互联网和手机通讯设备。我们就是打扑克,看电视剧,在家里吃零食。
中学没多久,她就因为参与了一起打架斗殴的事情被“转学”了,说实话她没有参与,和往常一样,还是因为仗义被朋友叫去,因为她两边都认识,本想劝一劝和和气气的,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再相遇的时候,就是高中了,我们又在一个高中。
可不一样的事情是,我们都长大了,她变成了一个爱美的大姑娘,我也变成了一个有自己小世界的青春期男孩。
我们鲜有交流。
那时候我的活的很压抑,由于初中时候成绩一直是前几,到了高中竟然排名一百多,歉疚和好胜心常常折磨着我。我是一个不愿认输投降的孩子,因此活的比较累,任何一个不轻言放弃的人,都会尝到更多的苦头。
每天下课,我都抱着书去图书馆做题,十分钟的课间也不浪费,打第一遍铃后再回到吵闹的教室,继续上课。这样高压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成绩有了几十名的提高,可内心的孤独和痛苦,也随之加深。
那时候我住校,坚持了一个月后,就不得不去外面租房子寄宿了。寄宿的日子更苦,离开家人,小心翼翼地在别人家生活,排队等着洗手间的使用,都让我心生烦扰。
突然有一天,女生朋友出现在我班门口,大声喊我,在一众男生起哄的声音中,我走出门去,在大家羡慕的眼光中,和面前这位头发烫了卷、穿着改造过的瘦腿校服裤、戴着好看的首饰的女孩自然地打招呼。
中午下课后,我在教室乖乖等她,没多久她的大嗓门就又出现了,我收拾了书包,跟她出校门去。这是我来到这所高中的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在校外吃饭。
那种期待、紧张、兴奋、自责、激动感,错综复杂,迎上心头。我无法描述清楚那种感觉,好像一个好人在犯罪。
我习惯了学校食堂的铁盘子,阿姨打饭麻利,你随手点几下,阿姨就会挥一挥大勺,给你盛满几个菜。在食堂吃不仅是因为循规蹈矩,还因为省时间,方便快捷,这样我就可以快点吃完饭,然后接着看书做题了。
来到那家米线店,我像第一次走进奢侈品店一样不自然,即便它是一个小小的门帘,不过几张桌子的陈设。
哇,这个店里坐满了穿着校服的同学,原来大家的生活如此丰富。
她点了一个麻辣肥牛的米线,我点了一个三鲜的米线。就是那种小小的黑色的砂锅,里面盛满了北方很粗的米线,不同于正宗的云南细米线。别提有多好吃了,三鲜虽然都是速冻的海鲜,可味道很鲜美,不知道是否是放了味精的缘故。麻辣的就更不用说了,我偷偷尝了一口她的,辣得眼泪要呛出来,舌尖冒汗。确实好吃,里面搭配了新鲜的豆芽菜和油麦菜,咬一口劲道弹嫩的鱼豆腐,配一口烫口的汤头,应该是那个深秋最幸福的事情了。
那次吃米线的经历对我而言很重要,可能是因为很久以来紧绷的弦暂时放了松,也可能是因为许久不联系的朋友突然站到了面前。
饭后我们就各自回去了,一整个高中,偶尔往来。
由于我忙课业,很少陪她玩,即便是节假日她再邀请我去她家,我也很少应答。我为自己那时候的“自私”和“无聊”感到抱歉,可也在那个时候,固执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我们曾经跑过楼房的天台,踩着危险的梯子,爬来爬去,喜欢突破那些所谓安全区的障碍,去到一个无人之地。我们偷偷买过啤酒,在大风里放肆地喝,感觉喝一罐易拉罐的啤酒,就已经是犯了大错的孩子,回家都要躲避家长的眼神。我们曾经开车到很远的地方,下了车满眼的树林,远处是荒野,大声喊着“我们永远要在一起”。
可是时间啊,就是那么残酷。
很多个春夏秋冬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现在的我忙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的她不仅是一个太太,还即将是一位妈妈。看着她发布的那条朋友圈,突然觉得时间可真糟糕,把我们的一切都弄的乱乱的。那时候我认为她是最嫁不出去的女孩,她也曾肆无忌惮地和我们说,帮她更有“女人味”一些,不然嫁不出去都要怪我们。
甚至她有几段糟糕的感情,向我倾诉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这女孩没救,傻不拉叽,不会恋爱。而她也坦诚地说,她觉得自己不会谈恋爱,绝对是我们之中最晚结婚的,除非参加相亲大会。
是啊,大风吹啊吹啊的,我们的青春就这样呼啸而过了。随着成长,随着遗忘,我们遇见着新的朋友、新的爱人,可也弄丢着旧的朋友、旧的感情。总说一切随缘,可在时间面前,缘分似乎显得有些弱不禁风,我们就像一盘散沙,五年十年的风一吹,我们就各散天涯了。
在你的生活中,也有这样的遗憾吧,你也有错过的朋友或爱过没爱上的Ta吧?
没关系,就把这些遗憾和后悔,都藏在内心小小的角落里吧,久至余生的记住,或许比得到更美好。
谁说不是这样的呢。
谨以此文,献给陪伴我十年的这位女孩,也献给所有出现过、陪伴过我的朋友。愿我们一切都好,如草木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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