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受几个单位的邀请,让分享我旅行的经历和阅读的感受。结果有好几个听众跑来问我:
旅行有用吗?
当然一开始,我也会耐心的告诉他,活着的意义不仅仅只是为了吃饱穿暖,升官发财,貌似成功,其实还有心灵上的成熟,精神上的丰盈。后来,我发现很多人功利的时间久了,快乐都是一种负担,莫名会生出一些悲哀。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无论怎么解释,都好像在为无用找借口,可是冷静下来反问自己:活着就是为了有用吗?比如谈一场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却飞蛾扑火的爱情,比如明明知道想念无望却又忍不住回头望的那些冲动,比如岁月静好的那一刻的安暖,比如会心一笑的那一刻的懂得,比如读一段入心的文字,听几首入情的歌曲,或者什么都不想,就是发一会呆,一回头你从夕阳中走来,由衷的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啊。。。。。。
有用吗?
没用!
在某单位分享的时候,遇见一个女孩,听介绍是那种学霸型的女孩,天天泡在图书馆的那种。在还未看到人之前,我首先想到一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可是等女孩站起来的时候,那种硬硬的轮廓和一丝不苟的穿着多少有些失望。果然女孩分享的几本书都是那种号称看完后就能成为半个专家的学术著作,接着女孩说,她觉得如果阅读不能学以致用,都是浪费时间。当然言语中对旅行和文艺一脸的不屑。女孩分享完毕后自信满满的回到座位,等待老师表扬的那种神情。可是听她说话的那刻,莫名的会心疼这个女孩,是什么样的教育让这个女孩现实到如此的直接?其实我特别想告诉她以及向我提问有用没用的那些朋友们,活着就是为了遇见美好,除了成功和实用之外,你们这个年龄还有蓬勃的青春,不知天高地厚的梦想,说走就走的冲动和奋不顾身的爱情,毕竟人生还有很多未知的相遇与物质无关!
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莎士比亚和塞万提斯两大文豪的忌日——4月23日定为“世界读书。他们在阐述读书日有一段话我特别喜欢:阅读是希望散居在世界各地的人,都能享受阅读的乐趣,仅此而已。
多么笃定的仅此而已,这需要多大的智慧和懂得,自信和感悟才能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底气十足的诠释和理解!
对,很多事情就只是仅此而已!动辄就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只求结果的努力,那些过程会显得多么漫长和枯燥。牛顿如果没有苹果树下的闲情逸致,也不会有万有引力的灵感乍现,鲁班没有锯齿叶的亲密接触,也不会有锯子的横空出世。上帝就这么公平,走着走着花就开了。往往那些一开始就守着春天的人,最容易错过那些茂盛的夏天、缤纷的秋天和清冽的冬天。活着没有那么多的负重,有时候我们全力以赴的奔赴就是为了愉悦而已。错过了路程的旅行,注定会错过迷人的风景。
有一年我回牧区办事,见一群羊在一个划定的圆圈里不肯越过雷池半步。我和牧人攀谈起这事,牧人骄傲的告诉我:训练使然!原来牧人为了自己的放羊省心,从小就训练羊群只有在圆圈里的羊才能吃到草料,圆圈之外方圆几里,寸草不让生长。原来羊从来不曾享受到自由的美好,所以他才觉得守着规矩才能生存。突然想起那些做事以有用没用来衡量的人们,是不是成功学和实用主义灌输的太多,无用就会空虚,放松就会内疚。其实他不知道,在圆圈之外是芳草连天,别样的景致。人生除了风云,其实还有风月,而那如水的风月,恰恰是那兵荒马乱的风云千辛万苦想要的景象。
白岩松说,在我们这个急之国,很多人走得太快,走丢了自己的灵魂。所言极是,一个直奔目标的人,灵魂会苍白;一个直达目标的民族,价值观就会功利。那年在江南古镇停留,偶遇一群跟着团旅游的老乡,交谈中得知我们三天只走了一个小镇,就无比怜悯的告诉我们,他们已经走了27个景区,至于看了哪些景区,大多都是一问三不知,反正感觉赚了。
赚了!实用!占便宜才是有用论者们的真实心态,所以才会有看一本书就想文采飞扬、学富五车,听一场演讲就想著作等身、飞黄腾达,做一件事情就想立马提拔、当面表扬,见一个人就想贵人相助、顺风顺水。于是这个时代造就出一大批不劳而获、急功近利、临时修路、见庙就想烧香,见佛就想许愿的人种。没有信仰,是等不及回馈,没有敬畏,是怕来不及福泽!
扪心自问,我们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活得从容一点吗?从容和愉悦不是攒得越多,就能一次性支出。我们的一生多像一个旅者,遇见苍凉,就感知沧桑,遇见明艳,就分享灿烂,况且,有些风景,有些心境,有些在乎,有些拥有,都是一次性的遇见,错过了此生不待!二十岁的那一轮明月,早在二十一岁的那一次分开就此暗淡,去年冬天夜半醒来想你的心情,已经在今年的春天变成了云淡风轻。
岁月无涯,人生有岸,那些无用的盛开,都将变成今生有用的芬芳。演员陈道明说:很多年轻的演员总来求他告诉一夜成名的秘诀。他总是语重心长的告诉他们:这世界没有一夜成名的秘诀,他目前的成绩都是在他漫长的看似无用的经历中得来的。他用八年时间拉大幕,用无数多的时间看闲书、练书法,弹钢琴,下象棋。。。。。。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有没有用,只是享受那份沉浸和懂得,只是享受那份恬淡和安宁,发现许多技能都是在无心插柳的怡情悦性中偶得的。于是他豁然开朗的告诉大家:我们可以做点无用的事情的!
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功利,月圆月缺、花开花落,高山流水,自由飞翔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一场猝不及防的相遇、一捧角落里芬芳的花朵,跋山涉水的重逢和茫茫人海的懂得,哪一件事情有用?可是突然的惊喜、抚慰的哀伤、淡淡的回味、由衷的感叹,哪一件不觉得美好?!
如果说,有用是形,那么无用就是魂,前者是基础,后者是升华。心安之处是吾乡,心安才能身安。陈道明一句道破:无用方得从容!
所以做点无用的事吧,让脚步暂停等等灵魂!不妨你问问自己多久没有仰望星空了?多久没有内心柔软了?多久没有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流泪了?多久没有给父母打电话了?多久没有看部无厘头剧了?多久没有说我爱你了?多久没有放声大笑了?多久没有被一首歌感动了。。。。。。。
做些无用的事吧,或许它无用到不会为你的升官、发财,晋级、加薪提供一丝一毫的帮助,但是请为自己放一分钟的假,就那么一会儿,和内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坐一会,问他:快乐吗?如果还很惬意,不妨再多一些时间凭栏远望、夕阳西下,阳台小读、独处发呆,褪去那些自认为的成熟、自认为的精明,和寂寥的山川,井然的街市,烟火的平淡和怅挽的过往来一次相逢,你会发现真正能安放你这个完完整整纯洁灵魂的地方都在那些一个人安然的时光里。
哦,世界好美,再美不过和爱你的人在一起,窗外山河壮丽,屋内亲人无恙,刹那顿悟:哦,原来,看到你幸福的样子,才是刚刚好的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