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耗着我了”
2017/12/26 周二
插图：林夕
游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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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林夕才想要去日本的。
所以去日本的那段时间，我的歌单里只有三首歌：
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张敬轩的《迷失表参道》。
一。
昨晚杨千嬅在她的红馆演唱会上，唱了《再见二丁目》。
当初，也是因为杨千嬅把这首歌的那种感觉唱出来了，所以林夕异常偏爱她，还称她为“心上的一块肉”。
这种偏心，不是没有缘由的。
那一年在演唱会上，林夕坐在台下，台上的黄耀明将他点了出来——
“今天我要把他介绍给你们，就是那位穿橙色衣服的，站起来跟歌迷挥挥手吧，林夕。”
而随后的一整晚，黄耀明也多次特别指出，“这首歌的歌词是林夕写的！”
那时两人的暧昧关系众所皆知，这种“给大家介绍一下”的方式，没有带一个“爱”字，可在林夕心里，那种欢喜却已经被推到极致。
1995年，林夕和黄耀明，及另一位朋友去日本看u2的演唱会。
演唱会结束后，林夕约黄耀明在二丁目见面，可是整整等了三个小时，对方都没有出现。
他独自一人徘徊在下雪的日本街道，突然觉得一切好似都没有了声音。
回酒店后便在卫生间里，哭着写下这首《再见二丁目》——
满街脚步，突然静了。
满天柏树，突然没有动摇。
这一刹，我只需要一罐热茶吧。
那味道，似是什么，都不紧要。
二。
那一年，身边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是个爱逃避的人，第一时间想去找你，于是长途车去你的城市。
那个时候也是跨年，零点的烟花和倒数好不热闹，我把围巾扯得更紧了一些。
我突然能理解，林夕写的“唱片店内，传来异国民谣，那种快乐，突然被我需要”。
回到酒店的时候，好像突然知道那些糟糕事要怎么面对了。因为与你相比，那一切都还不算糟糕。
林夕在他的《林夕字传》里写道：
“多年以后，终于明白二丁目是写快乐的玄奥，黄生却说是写自爱，距离何其远，明白一个人何其难。正如很多人问过我二丁目是哪条街的二丁目，知者自知。”
日本有那么多二丁目，但他没有告诉过谁，是哪一条街道，因为该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了。
只可惜，黄耀明未能听出“二丁目”的含义。
三。
2006年，林夕给陈奕迅写了《富士山下》。
歌里，那位有执念的女主，又到男主的办公室下等他。
女生选了雨天，却故意不带伞，苦心挑中这个时机，是为了让男主像以前一样送她回家。
在车里，男主开始劝说她，包括“原谅我不再送花”，“不该非我不嫁”，“我绝不罕有”等等，这些类似渣男的自白。
都不如这两句有力：“何不把悲哀感觉假设来自你虚构，试管里找不到它染污眼眸"。
后半句取自英文句子：can not identify sadness through test tube。
悲伤不是一种实质的东西，不能从试管里（比喻真实的物质)里提炼出来，既然如此，就有了前半句，何不把悲哀感觉假设来自你虚构？
另外更有名的一句，是“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过去。爱情也如此，逛过就已经足够。
这是林夕的原话。
这首歌，林夕用男主的口吻，规劝那个念念不忘的女主，其实也规劝自己，富士山不能私有，有些东西不要执意得到，会更好。
你的喜欢从不明言，你的不喜欢也不明言。有些时候，我几乎可以肯定，你是真的好喜欢我。可更多时候，我认为于你而言，有我，没我，也没差。
我有个朋友曾经这么比喻，喜欢你是把月亮摘下来给你，你却把它当成五仁月饼。
四。
2007年，林夕写《迷失表参道》给张敬轩。
说来巧，张敬轩唱这首歌的时候，唱腔跟黄耀明有那么几分神似。
歌中，男主人公在日本旅行，找挂念的西武，因为跟旧人曾经在这里拥抱过，却因为找不到路，最后他迷失在表参道。
表参道是日本的一条街道，也是一个地铁站名 ，沿着表参道可以一直走到明治神宫，是日本新年时，去神宫参拜的必经之路，号称是日本最美的道路 。
此时的表参道，是好美的一句“月色正打扫，黄叶在起舞”。
于是林夕起了随便散步的念头，放弃了找西武的想法，因为他突然领悟到，“想找的找不到，忘了它多么好”。
为什么要执意去找那些相爱过的证据，再刻意缅怀起在这里的经历？其实不必去到西武，在表参道随便散步，就已经很好。
十年后，在表参道迷失的那天，林夕突然意识到，“去西武”跟那个人一样，已经不再重要了。
真正放下一个人，如林夕写下这一句：“何处是旅途，随处是旅途”。
五。
除日本三部曲外，黄生还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林夕的歌词里。
杨千嬅的《蓝与黑》里唱：
“然后得到这姓黄伴侣红着脸，背着黄灯浅睡”。
那位姓黄的伴侣。
《忘》里那一句：
“黄是你的姓，红是你爱的，就当做常识”。
黄生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
陈奕迅的《绵绵》你总该听过了：
林夕从不解释“绵绵”是什么意思，歌词里却出现了无数次，它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一个暗号，而“绵绵”恰好是粤语“明明”的谐音。
歌词唱的“夏雨天”，也是黄生唱过的一首歌，就叫《夏雨天》。
那年林夕患有抑郁症，一晚睡不着的时候，打电话给对方，没有料到对方语气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于是就有了《假如让我说下去》里“我想哭，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睡”的哭诉。
林夕写了4000余首歌，都与一个人有关，难免想起他早前在《滚滚红尘》写下的那种浪漫——
“令今生不爱我的人，子子孙孙流传着，他与隐秘的我相爱的传闻”。
可却没想到，这些用意会换来黄生最终的一句：
六。
2017年，在日本这一路，我走过了二丁目，也无意中迷失了表参道，唯独没有去过富士山。
一路上听着这些歌，我在想，林夕在日本的故事，要经历怎样一个煎熬十年，才能写出这三首巨作来。
从1997年，到2007年，从《再见二丁目》的“没有赴约”，到重游日本时，放弃到旧地缅怀，一句“就随便散歩”便可概括的释怀心境。
林夕用十年的时间，才终于才将心中那位黄生，送回一个挚友的名分。
他坦然笑自己，写了4000首歌，还是得不到一个人。
后来你问我，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你了？
想了很久，是跨年那晚，在《再见二丁目》评论区，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你可以一杯热水烫死我，也可以一杯冰水冷死我，但不能一杯温水耗着我。我要的是黑白分明，干净利落。”
是那个时候，我借林夕的词告诉自己，过了今晚，我就不再喜欢你。
（赏我，快点，没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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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上岸
这是你在这片海里的第 168 次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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