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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西斯》经典影评集
日期:2017-12-26 来源:文章吧 阅读:

《弗兰西斯》经典影评集

  《弗兰西斯》是一部由格雷姆·克利福德执导,杰西卡·兰格 / 金·斯坦利 / 山姆·夏普德主演的一部传记 / 剧情类型的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弗兰西斯》影评(一):前言

  这部影片曾在我国公映过。作为进一步的读解读物,我们把该片的主创人员:摄影师及美工师自己的创作阐述翻译过来,从而使读者清楚,创作者的意图是怎样逐步实现的。能够同时找到有关一部影片的摄影师和美工师的分析文章这是很难得的。如果读者进一步了解了除了编剧和导演以外的其他主创人员的构思和创作,那就更有助于深入理解一部影片的各个方面

  在国外的影片制作中,尤其是商业发行网的故事片,不仅摄影重要,而且美工以及美工师与其它专业的合作也是非常重要的。记得我对北京电影学院78班的同学介绍国外的美工师的作用时,使美术系的同学又感到兴奋,又感到泄气。因为在中国的故事片制作中,美工师在极不爱重视的。如果没有重视美工的传统,那么如何在一夜之间,说要拍高成本的影片,就能做到了呢?缺钱?给了钱也不会花啊。因为导演不会发挥美工的作用,而美工师也不会花那笔拨给他的钱。大家不妨看一下电视剧《大空战》,导演是北京电影学院美术系毕业的,可是看看那部影片里的美工,那不是有没有钱问题,而是懂不懂美工的问题。为什么评论也没有指出这个问题来呢?评论更是一向不重视了。我们经常说,在电视剧里看不见美工。希望读者借此机会研究一下摄影与美工在一部故事片的作用。

  我们在这一影片分析的最后,附上了主创人员的介绍及创作年表。这是很有用的一种研究方法。通过了解创作者的一系列作品,我们可以看到他的风格,通过了解他们经常合作的搭档,无论是导演还是摄影师或美工师,我们可以更容易找到那部作品的风格。比如,我们从导演的年表上看到,他原来是一名剪辑师,因此可以预料,剪辑很可能是他的强项。而摄影师科瓦奇的作品大多属纽约学派的,这样我们就知道,他比较有艺术上的追求,因为这正是纽约学派的特点。如《出租汽车司机》就属纽约学派的作品。而纽约学派之所以得不到长足的发展,是因为没有能力建立自己的发行机构,以及喜欢或欣赏的观众不多。至于美工师西尔伯特,他是当今好莱坞的主要总设计师之一。

  《弗兰西斯》影评(二):我感到疼痛

  电影的高潮始于弗兰西斯演艺事业下坡路的开端,从她被自己钟爱的剧作家背叛之后,演艺事业已经成为了她实现个人独立自由的绊脚石。她身上最宝贵的这两种品质,让她去爱,也让她选择了拒绝约克。弗兰西斯活在一个由男人母亲掌控的世界里,在这个真实的故事里有约克这个数次营救她的骑士,但却没有一个真正能够拯救她的人。我不禁联想到往往以拯救者形象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与骑士,不过是一个营救者,他们能做到的是让女主角短暂地脱离苦海,然而对于如步入婚姻殿堂的红毯一般铺展在她们面前的命运,却从来无能为力

  约克真的爱她,他要她嫁给他,在遭到拒绝后质问:为什么愿意在一切事情上赌一把,唯独不敢在他身上试试?因为她想要的是离开,开始一段新生活,然而嫁给他代表着留下,仅此而已。她也爱他,会在无助时给他打电话哭诉,会在无聊的社交活动后看到他而欣喜若狂,会在自己重返荧幕后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但我从没希望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结果,我只祈祷她不要被警察抓回家里,因为在陌生地方和陌生人相遇时,随意地接过陌生人递来的酒喝下的她,看着特别的美。

  最让我觉得疼痛的不是弗兰西斯被实施脑部手术的那一幕,事已至此,观众已经可以看到事态的发展。但当我看到那些女精神病人衣不蔽体地在医院黑暗角落里无处可逃,等待自己的身体被贱卖给士兵,而这些人,据说正在战场上为保卫祖国而抗击法西斯,多么讽刺。而弗兰西斯,就这么躺在床上念念有词地被伤害着,已经如同如行尸走肉。被罪人伤害着、观看着,而所有的正常人,都已经不正常地无法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作出回应,她们这样空白的状态,让我感到疼痛。

  在她身边的伪君子们,是无法理解这样的疼痛的。

  《弗兰西斯》影评(三):是清醒的疯着,还是平静的死去。

  一个人过于清醒和自觉,不一定会带来幸福。Frances Farmer就是例子。她因她的独立思想年轻时就小有名气,也因这特立独行气质,在好莱坞名噪一时。但在这之后,个性便不再对她的人生推波助澜取而代之的,成为了她命运的反作用力。

  好莱坞给她带来了名气和浮华的生活,但她并不看重这些,她认为好莱坞是她的跳板,是印钞的流水线,她要去百老汇表演戏剧,追求艺术,通过艺术改造人们的思想和社会风潮。她的棱角得罪了老板,在好莱坞失了宠。而当她发现自己倾慕的“艺术家”嘴上让她“要绝望,而不要表演绝望”说得头头是道,也只不过是觊觎自己的肉体,为五斗米折腰时,她才真的失了望。好莱坞希望她回去工作,倔强如她当然不愿灰头土脸的回去让别人看笑话。如果真有上帝,或者假如她能够预览自己的一生再回到当下做出决定,我想即使是骄傲如她也会万分乐意能够回归到电影明星的生活中去。生活至此对她仍是友善的,起码在她弹尽粮绝时候给了她另外一个衣食无忧、甚至可能荣华富贵的选择。

  再次返回好莱坞的生活并不如意,媒体也十分乐于见到她的各种负面消息,她桀骜的个性让她无法停止不断的反抗、还击,偶尔还会失去理智。她是同僚眼中的pain in the ass,是公众茶余饭后的谈资,最终她由于冲撞警察和袭击化妆师被人们定位为“疯掉的电影明星”。你想象不出人们有多么乐意看到一个名人变成疯子。

  为了让她免于牢狱之灾,也是为了让她尽快“恢复正常”回到好莱坞的“正轨”中去,母亲送她去了精神疗养院。在母亲离开的时候,她祈求母亲带她回家,而母亲却独自离去了。此时的她也同样无法想象,在数年之后,家也已不再是可以安身的地方,她会毅然决然的冲出家门走向等待她的精神病医生,即使她知道这一去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在精神病院里最可怕的并不是各种药物和残酷的治疗手段,可怕的是,全世界都觉得你的脑子有毛病,你拼了命想跟他们说明、解释,但只会让他们对你错乱的精神状况更加深信不疑。而最可怕的是你会开始偶尔思考“我是不是真的疯了”这样的问题,而更可怕的,是这种思考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等你长时间的思考这个问题时,你早已真的疯掉了。如果说从前Frances的性格和言行对她人生轨迹的发展还产生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从踏入精神病院的那一刻开始,她对自己的人生已经逐渐丧失了主权。

  聪明的Frances很快发现她必须要妥协和配合,她努力平复心情做出愉快的样子与母亲和主治医生交流,但人们对她“精神病人”的印象使她最微小最正常的情绪波动都被视为“仍需治疗”的标志。她的崩溃再次加深了人们对她的错误认识,她被迫接受更加残酷的药物治疗。当Harry来看望她的时候,她的身体状况已非常差,身体的无力感更让她无暇思考,除了躺在疗养院的阳光里昏睡,等待着下一轮的药物轰炸,她没有多余的力气。

  不过这或许正是人们希望的状况?没有顶嘴,没有吵闹。只是安静的睡着。

  Harry带她逃出了疗养院,想要娶她,带她远走高飞。她当然是爱着Harry的,但是她却决定要回家,她说她不能就这样不辞而别,起码要给母亲一个交代。在之后的岁月里,我猜她一定对这个决定后悔过。

  Frances很快发现母亲希望她在好莱坞再次大展宏图愿望,母亲希望Frances像她希望的那样去生活,甚至“强迫”Frances弹奏她希望听到的钢琴曲。Frances在弹琴的时候凝视着自己曾经照片(那是母亲希望她成为的样子),又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突然停了下来,出门去找父亲。在与父亲的交谈中,她含泪问到:“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决定你都会理解我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Frances起身告辞,临走时她突然拥抱了父亲,并为父亲整理了衣领。父亲在挂满雨滴的窗前看着Frances的身影在大街上走远。我想Frances在那一刻应该是想到了死。

  但当她回到家,却兴高采烈的跟母亲说自己想到可以开心生活的方式了,就是成为一个普通人,在乡下养条狗,过平常人的生活。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决定?不得而知。也许是不忍心看到母亲为自己的离去伤心,也许此时的她还未完全丧失对生活的希望。但母亲的强烈反对最终彻底验证了她早已察觉的一个事实——母亲并不关心她的精神是否真的健康,是否能够真的再次获得快乐。她同时也认识到,母亲深信不疑的认为自己正做着对Frances最好的打算。争辩在此时毫无用处。她在午夜走出家门,和Harry一起离开了。

  Harry仍然希望Frances能够嫁给自己,而在所有这些经历之后,Frances已本能的对周围的人有所排斥,她觉得身边的人总是黏上来、企图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企图控制她的生活,虽然她心里知道Harry不是这样的人,但是生活经历却强行把这些想法灌输到她的头脑里,现在,似乎连自己头脑里有哪些想法她都无能为力了。她本有机会可以和Harry有个美满的结局,如她所说,平淡的、几个孩子加一条狗的乡下人生活。她的无奈正在于此,幸福已在眼前,但是生活已改变了她,让她眼看着自己和幸福失之交臂。Harry离开了她。

  母亲为了“治愈”她,称自己的女儿精神病发作在逃,Frances最终被抓回精神病院。此时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才真正展开。她被当做重症精神病人看护,被胡乱的剪去头发、有时裸体有时穿束身衣、被绑在床上,家常便饭般的电击……。精神病院的护工把外面的男人放进来,20元就可以和她来一炮,她已完全被摧毁,如同行尸走肉。在被强暴的时候,她睁大失神的双眼望向病房里漆黑的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一整片明亮的天空……”。只有这时还能听到一丁点儿她作为一个“人”的本能的呼救。那是从前演电影时的台词还是某些祷告语的章节,无从考证。或许只是分散注意力的手段,让时间能够流逝得快一点,她已放弃获救的希望。

  最终,Frances被作为新型手术的展示工具,在众人面前被实施了脑白质切除术。医生对观众(可能是医院的资助者或潜在的顾客)讲解手术原理时说“术后,病人在情感上会呈现均一化的表现,即不会再有大的情绪起伏,而她的想象力、创造力也将随之下降。”Frances安静的在手术台上听着这些解说,她已不在乎别人要如何处置她的身体了。在医生敲下那一锤,切断她的前丘脑和大脑主体之间的神经连接之前,原来的Frances早已死去。躺在那儿只是一具躯壳,她不在乎他们要对这具躯壳做什么。

  Frances被“治愈”了。起码她的医生、家人和社会公众这么认为。由于她过去8年的“传奇经历”,一贯擅于投机的好莱坞再次给了她角色,她又一次成为了公众人物,她上各种谈话类节目,配合着主持人做着现场效果,脸上是职业微笑。Harry在电视里看着节目,看她畅谈自己生病的经历,听到她说自己是靠着“对上帝的信仰”重新回归了社会。在全世界虚情假意的为她庆贺“重生”时,只有Harry知道,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14岁时写过《上帝已死》的女孩了。

  Frances录完谈话节目步行回家,Harry在路边叫住了她,他们进行了平静克制的交谈(也许平静克制对此时的Frances已是唯一的选择),他们在夜色中一起走向前方。Harry York对Frances Farmer矢志不渝的爱是这部电影唯一的一抹暖色。但在影片末尾的字幕中写到——“She died at the age of 56, Harry was not with her, she died as she had lived...alone.”生活比电影还要更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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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ances可能致死都没有在银幕上演过任何一个真正令她感到骄傲的角色。她最好的演出,是在精神病院准备接受出院鉴定的前夜里,和病友们进行的那一次彩排。在病人们“你应该当最佳女主角”的欢呼声中,在她自己放肆的大笑声中,她对自己的表演感到满意。因为那时的她,已不用再“表演”绝望,她就是绝望本身。

  《弗兰西斯》影评(四):影片实例分析——《弗兰西斯》的摄影

  影片读解:《弗兰西斯》

  美国  1982年 彩色片 140分钟

  导演  格·克雷福德(GRAEME LIFFORD)

  摄影 拉·科瓦奇(LASZLO KOVACS)

  总设计 理·西尔伯特(RICHARD SYLBERT)

  剪辑 杰·瑞特(J.WRIGHT)

  作曲 杰·白瑞(J.BARRY)

  《弗兰西斯》的摄影

  “如果你有三个非常有头脑、有创造性的人手,你一定会确保这三人所做的是同一部影片,而不是三部不同的影片。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你知道,不过对我来说,这是一次令人兴奋的经历,因为我们能够相互密切地沟通思想,为一切找到公分母。”拉斯洛·科瓦奇这段话所描述的他与导演格雷姆·克雷福德和美术设计师理查德·西尔伯特在拍摄影片《弗兰西斯》时的合作。这个公分母就是对影片含义的一种共同认识,一种被认为是影片应具有的贯彻始终的强烈感情冲击的感受。这是一种对无形之物的感觉,虽然不能用词句来概括,却又影响着影片摄制中的每一个选择。作为电影摄影师,科瓦奇的工作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在影片摄制的前期阶段对这种感觉进行发掘,以便在拍摄期间将其转变成灯光、摄影机镜头;滤光器和画幅。

  《弗兰西斯》的故事叙述的是弗兰西斯·法默的一生。这个女演员从1936年到1942年代共演过14部影片--其中最著名的是《前来取之》。《弗兰西斯》是一个关于极端的故事--从她迈上明星的宝座到她陷入监狱和精神病院那不可想像的深渊。这是为一个极端独立的女子、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坚持己见的人描绘的肖像,她不仅与宗教、与母亲,而且最终还与自己作对。在某个层次上,这是一个关于社会与个人之间的冲突的故事,在这里,社会获胜了,但故事本身控诉了共同图谋摧垮她的精神、不惜对她施行脑手术的母亲、精神分析专家和电影厂老板。在另一个层次上,这个故事叙述的是一个聪明漂亮、充满生气的女子,由于种种错综复杂的原因踏上了自我毁灭的旅途。

  《弗兰西斯》是克雷福德导演的第一部影片。他曾在鲍勃·雷弗尔森的《邮差总是按两次铃》和科瓦奇为诺曼·朱威森拍摄的《F.I.S.T.》以及其它几部影片中担任剪辑师。他与科瓦奇在1968年拍摄《园中寒冷的一日》时初次相遇,克雷福德当时是罗伯特·阿尔特曼的助理导演。当克雷福德打电话给科瓦奇,问他是否有兴趣拍摄《弗兰西斯》时,科瓦奇的第一个反应是“哪个弗兰西斯?”他对弗兰西斯·法默一无所知,但是当克雷福德把故事向他简要地描述了一下后,科瓦奇立即感到他必须参加这部影片的工作。原因之一是,影片的故事跨越了三十年代、四十年代、直到五十年代,而科瓦奇拍摄的《F.I.S.T.》正属于最后这个时期。他将这一时期称作他绝对最喜爱的年代。但更重要的是,他对克雷福德所描述的故事情节产生了十分强烈的反应。

  克雷福德给科瓦奇送去一本尚在修改中的剧本,并建议他读一下威廉·阿诺德所著的法默传记《虚幻境界》。科瓦奇读完这两本东西,就在余下的五、六个月的前期工作时间内努力多吸收那些已由撰稿人玛丽·耶茨和乔纳森·桑格以及克雷福德和美术设计师理查德·西尔伯特搜集整理出来的关于法默的材料。他感到这对摄影师理解影片中各个部分是很必要的。“只做个电影摄影师或照相师是不够的。你不能只是打光,拍镜头。你必须从感情上理解片中人物正在经历的一切。你必须了解你所要拍摄的镜头、戏剧结构、相互联系和人物动机的形成。总之,一切的为什么。你必须知道所有这些为什么的答案。”

  对于《弗兰西斯》这么一个刻划人物性格的作品,当然更是如此。科瓦奇形容这部影片是一出“独脚戏,全靠一个人的功夫”。在整个过程中,科瓦奇走的第一步就是,尽可能多掌握一些情况,多取得一些印象,直到一种直觉在他心里形成。这听上去可能很简单,其实并不容易实现的。这还包括当时的政治、经济问题。你要懂得弗兰西斯·法默,就不能不懂得三十年代的劳工运动、纽约的剧院、好莱坞……,这都很复杂。她是一个多层次的人物。”

  科瓦奇、克雷福德、西尔伯特进行了无数次谈话。他们放映了弗兰西斯·法默的所有的影片,但是他的灵感真正出现的时刻是,当他终于能够见到外景地或布景的时候。西尔伯特在科瓦奇入伙以前就已经干了大量工作。科瓦奇回忆说,在一次前往西雅图看外景时,西尔伯特带领大家做了一次徒步游览,参观了法默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她的房子、中学、海滩和一个她闲时常去的酒吧。他们参观了一所法默曾住过数年的精神病院,尽管他们知道他们永远也不会被允许在那里拍摄。所有这些时刻,克雷福德一直在阐述他对这个故事的看法和他从这些五花八门的素材中要得到的是什么。科瓦奇说:“而我就把这些材料都吸收进来。我只是看着、观察着、提问题或是听取别人所有有关的讨论。”

  终于,科瓦奇开始形成关于影片的调子或质感的感觉。他在掌握了充分的材料之后,就进入了与导演的看法充分协调的阶段。他说,“这时候你是真正感觉到了。这种感觉实际上有两种含义。你不仅能从情感上感觉,甚至能用感官去感触。你简直就能用手指触摸到。你不能精确地形容出来,但你已经可以就其质感和色调及各种结构细节进行讨论。你可以说出这里这是一种类似生硬的东西,你也知道什么地方需要通过对称或是运动来表现。

  科瓦奇尤其感到幸运的是,能与西伯尔特一起工作。他认为西伯尔特是一个真正名符其实的美术设计师。“他的选择总是感觉肯定而精确,完全符合导演的设想。他将经过讨论的一切都基本付诸实现。”

  科瓦奇在强调导演阐述剧情并确定节奏的同时,毫不犹豫地将《弗兰西斯》的视觉形象设计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美术设计师。看起来也挺清楚,《弗兰西斯》的感染力多是由西伯尔特非常周密和细致的设计工作而产生的,而科瓦奇所能做的就是以其为基础并通过与之相适应的照明和摄影风格使之更为精美。他和西伯尔特对各种镜头中的形象构图进行了一次次详细讨论。科瓦奇甚至说,西伯尔特设计的许多布景在拍摄中都似乎实际上只有一种正确的拍法。科瓦奇对此很满意,因为他一直很理解西伯尔特通过某一布景想要达到的是什么,并且也感到那对影片来说是合适的。

  科瓦奇从好几个不同的方面看待美术设计工作。最明显的当然是关于年代的考虑。布景、服装和道具的所有组成部分都得与当时的年代相适宜。科瓦奇尤其谈到西伯尔特对纽约和整修戏剧界的熟悉给拍摄工作带来很大帮肋。不过史实准确性并不是西伯尔特工作的重点。这仅仅是一个基础,他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所有的美术设计。

  《弗兰西斯》是在影片设计中用管弦乐配器的方法将所有的图象素材进行组合的一个典型例子。经过仔细选择的色彩、质感和构图为影片提供了一个图象的构成,从而增强了影片的戏剧的或叙述的结构。在由杰·卡迈克尔写的、另一篇介绍《弗兰西斯》摄制的文章中所谈到的、关于西伯尔特的音乐类比法,一开头也许显得有些太抽象,但只要在观看影片之后看一看剧照,就能回想起影片的美术设计对于在观众情感上形成的管弦乐配器效果所起的作用,实际上有多大。弗兰西丝家中的自然面貌、她的家与好莱坞或纽约的强烈对比、她的家与好莱坞与精神病院之间的关系、一系列冲突的解决,都要通过色彩和质感以及对话和动作表现出来。科瓦奇在谈到法默家的场景中他所使用的不同手法的照明和摄影时,是这样说的:

  “每一次你回到那所房子,它都是不一样的,总有些什么不一样了。不是东西的位置改变了,就是屋里有陌生人,等等。而这些特性都得转变成光,都必须立即在银幕上表现出来。观众只要一看见每一个画面,就能理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在任何演员开口以前。这才是真正的电影的威力--强烈的视觉感染力。只要对头,一个画面能比一页对白更说明问题。”

  西伯尔特的美术创作的另一方面是用布景来说明角色的方法。最突出的例子是与克雷福德·奥德茨有关的几个场景。科瓦奇这样形容他第一次见到奥德茨的纽约公寓的布景时的反映: “那台景就搭在我们隔壁的棚里,我总忍不住要把头伸进去偷看一眼,不过我对自己说,‘不,我想要的不是看上一眼,我想要的是身临其境。我要等它全部布置好了再看。’”西伯尔特与制景师乔治·盖恩斯密切合作。乔治·盖恩斯对细节的感觉很绝,如果他知道你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他就知道你可能用什么样的钢笔。所以我决定一直等到制景结束。当我终于走进那完成了的布景里时,我说: ‘我的上帝,他是这么样一个人吗? 这家伙不能这么自我中心,这么自我陶醉吧。’我的意思是说,布景的确反映出了角色的性格特征,我完全明白西伯尔特想要传达的是什么。我觉得很想这样对他说: ‘这太神奇了。你使我的工作变得这么容易,因为你所展现的一切在概念上如此鲜明,任何有脑子的人都能理解其含义。’”

  西伯尔特创造出奥德茨公寓的这一印象的方法之一就是使用白色。奥德茨公寓中的这种白色不仅与好莱坞的布景从主题上连接起来了,并且创造出一种与那台排演奥德茨的剧本的剧场布景的强烈的单调感截然相反的优雅的感觉。就就好象这两个我们见到奥德茨的环境正好分别捉住了他的品格的两个方面–一个理想主义的剧作者和一个自我中心的情人。

  于是,在拍摄奥德茨公寓的镜头中,科瓦奇所做的就是确保在画面中一直有白色。他说:“尽管是奥德茨的大特写,也有一只我给予特殊强调的大而宽松的白色衬衫袖。要不就是,当剧院经理告诉弗兰西斯,她不能和这个剧一起去伦敦时,她站了起来,这时你看到的是,她身后那白色的书柜和白色大厅。而她穿的是深色衣裙,扎着黑色腰带。红,蓝,黄,粉等等一概没有。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甚至在奥德茨公寓的镜头中用的花也是白色的百合。”

  除了色彩组合,对家具和道具的选择也增加了人们对奥德茨的性格的感觉。科瓦奇能想起这样一些例子,如在拍摄中,西伯尔特过来跟他说,不要将某样东西摄入这个镜头,因为他认识到这样东西虽然与当时年代相符合,却不适合这个人物。

  科瓦奇列举了这种以布景说明角色的方法的另一个有力的例子,即弗兰西斯的父亲使用的办公室。“这是一个希奇古怪的办公场所。西伯尔特寻求用宏大来反衬这位父亲的状况–不是要贬低他,而是要显示出他只是勉强作为一个乞丐,醉汉和穷人的律师。你首先想到他的办公室很可能是某处一个小小的安乐窝。你还会具体设想出: 肮脏的墙壁,污迹斑斑的窗子,一张小书桌, 墙上没有画片,什么可看的东西什么都没有。然而,西伯尔特选择的是一家曾经十分兴盛的饭店在的一个楼厅。这几有大理石的柱子和彩色的玻璃。镜头现在向下走,他的书桌放在夹层楼厅的一角,边上是公用电话。这儿正是乞丐们常来的地方,他们坐在周围的沙发上和椅子上,等着。”

  按科瓦奇所说,台本丝毫没有指出办公室是在这么一个地方,事实上它是没有任何依据的。这是西伯尔特为父亲的状况所加的重笔。科瓦奇说道: “这是他的直觉,它给我这个电影摄影师带来了灵感。但你首先要接受这种想法,你得明白他所追求的是什么。你也得认识到,有的时候,在影片摄制中从A 到B 的最近路线不是一条直线。很难说出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选择一条最直接的道路,什么时候又得迂回一下,以通过视觉说明问题。”

  还有一个科瓦奇认为效果卓越而特别提出的布景是那个黑浴室。弗兰西斯在电影制片厂累了一天后,来到这所房子里参加晚会。“弗兰西斯问女主人是否可以用一下浴室,下一个画面接的是一个浴缸,接着你发现她正在洗澡。然后镜头拉回来,你看到了这个设计优美,完全对称的,浴缸处在正中的浴室。不知怎么的,它给你一种稳定的感觉,一种她对自己正在做的一切非常有把握的感觉。在当时她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他用构图来支持这种感觉。一般说来,他就是这样来制作布景的人。甚至不能用任何别的方法来进行拍摄。这真了不起。西伯尔特消除了许许多多猜测和不会有结果的空谈。他说: ‘ 就这样了,伙计们。’ 而你就是这样拍的。”

  科瓦奇本人的贡献是在前期阶段准备好拍摄样片时真正开始的。《弗兰西斯》的准备工作终于到达了这一点: 科瓦奇感觉到他已经抓住了克雷福德和西伯尔特的意图,足以将其转变为光和摄影形式。他没有多讲,只说: “ 好吧,我明白了。现在我来让你们看看这在胶片上会是怎样的。”他们进行了八天试拍,基本上都是特写镜头。由于影片中弗兰西斯要经历各种变化,因此必须为她生活中的各个不同阶段确定化妆和发型,科瓦奇也为这些形象确定了各种相应的照明形式。他们拍了照片,也拍了影片试片,结果是影片试片最为成功。从工作拷贝上剪下画面,印成 8 X10 的像片,贴在一个大板上,目的是分析影片的结构,然后这些像片的复制品就由化妆师和发型师在摄制过程中作为参考.

  有一件事是科瓦奇直至看到完成片时才完全意识到的。即在一定程度上整个故事可以缩略为弗兰西斯的这几个特写。不仅她的脸从形态上经历了变化,而且杰西卡·兰格在表演上也不断推进,同时,色彩的调子和由照明产生的形象的质感和气氛都帮助表达了影片的含义。

  关于这一点,最明显的例子当然是在好莱坞阶段的魅力惑人的照明和她有精神病院时的照明之间的对比。对于他认为是黄金时代的好莱坞,科瓦奇在照明时直接采用金色的调子,他还采用了那个时代的一些惯常手法–柔和的形象配上硬调的逆光。除了在镜头中作为光源而必须使用外,好莱坞的那一段是他唯一使用逆光之处。

  科瓦奇给中学阶段使用了柔和的光,这与没有经过化妆的样子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非常柔和而处于原始状态的效果。他说,要让杰西卡·兰格显得年轻要比让她显得年纪大容易得多。他举例说,‘这是你的生活’这个阶段的形象就很难处理。这点甚至在影片开拍前还没有解决。对化妆用品进行了大量的试验,但效果都不理想。最后科瓦奇得出结论: 关键在于光。在拍摄中有一点他很敏感地意识到,这就是杰西卡·兰格的那双眼睛。科瓦奇感到任何男女演员的眼睛总是通往剧情的钥匙。他注意到兰格的眼睛那总是泪汪汪的样子,促使观众感受到她所要表现的受压抑的情感。他在考虑要努力使她的眼睛里总有一些光的同时,冒出了一个想法; 在拍摄最后一场戏时,完全不给眼神光。这样做的结果,是为兰格塑造那位经过脑叶切除术的女子添上精彩的一笔。与在此之前我们看到的一切相比,她的眼睛这时显得毫无生气。在她与哈里谈着话走回家去的那场戏里,有一个长的跟拍镜头,为了达到上述效果,科瓦奇采用了打顶光的办法。这样做的额外收获是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同时也突出了她的颧骨,这些与一定的化妆结合在一起时,使她的年龄令人信服地变大了.

  在拍摄弗兰西斯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几场戏时,科瓦奇利用软百叶帘的天然效果进行照明。他开玩笑说,他对这种由百叶帘的阴影造成的、被监禁的感觉非常爱好,因而他在 《心跳》 一片中曾大用特用。按他的说法,他一直在等着有人因此来找他的麻烦。不过他感到这用在《弗兰西斯》中的效果不错。该片第一次使用软百叶窗阴影是在弗兰西斯与疗养院的医生第一次谈话的镜头中。在那个镜头里,阴影并没有真正投在弗兰西斯的脸上,但在影片后一部分,当她被送进一所州立医院时,帘上的阴影的确横过她的的脸庞。

  一般说来,科瓦奇认为他在《弗兰西斯》一片中的照明代表着他的一个过渡阶段,在这段时间里,他在训练自己采取一种简单得多的照明方法。他说: “如果你不使照明保持简单,那会是非常折磨人的经历。现在,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之后,我认识到,应该是越简单效果越好。我过去总是用很多灯,现在我的路子是以尽可能少的灯,达到同样的效果。对我来说,这样更真实,更可信得多, 只要你能保持简单。拍她被判处180 天监禁的那个法庭镜头时,我一共只打了三盏灯。这个法庭是在圣佩德大厦的第六或第七层上的实景中拍的,所以我不可能从窗外打光. ”

  科瓦奇还喜欢用足够的光,使他能用光圈F-4 拍内景。“我不喜欢低照度, 因为我认为,这实际上会破坏图象的质量。你不得不用大光孔和小景深,这就很伤脑筋,如果演员的鼻子很尖,他的耳朵就出了焦距了。我可受不了那个。我是说,不知道这会起什么作用。”

  就象西伯尔特设计了布景与服装的色彩组合来加强影片的戏剧结构,科瓦奇通过在灯上加明胶滤光片和精确配光这两种方法,对摄影的色彩还原进行控制。他还用色彩来说明镜头,如最后那个弗兰西斯父母在屋里的镜头。他说道:“我又回到过去的金色调子。母亲变老了,但她仍怀着那个疯狂的梦想,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我的的直觉告诉我,应该让这块地方显得温暖–就象它本来应该是的那样,不过它并不是。”

  《弗兰西斯》一片的拍摄工作是一次相对来说长而紧张的经历。科瓦奇说: “在情感上消耗很大,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把自己从她那强烈的表演中分离出来。你在那儿,你就是其中 一部分,你情感就被耗尽了。你能否想象当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做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

  科瓦奇估计他们拍掉的生胶片约比用于完成影片的多20%,他说这个数字是正常的。他还说,在摄制过程中剧本还在修改。影片的布景和实景共约96个,摄影最因难的部分是,要在有限时间内找齐所有在西雅图需要的东西。他说他喜欢参与制定拍摄计划,这样做能确保把尽可能多的时间拨给不可能完全控制天气和光线的外景工作。

  他感到重要的是,电影摄影师应该参加影片的前期计划工作,他坚持说,真到正式排戏和实际拍摄时,摄影师和导演所能做的是有限的,对一部如此依赖演员表演的片子来说,更是如此。他感到有很多选择是电影摄影师在进行拍摄时, 当场直觉地做出的。“我从来不喜欢回家后,象做家庭作业那样进行准备。比如说,明天早上我们要拍一个新的镜头。我知道剧中整个故事,也知道那个镜头与整个结构的关系。我也有关于照明的一个大致想法,但我不会坐下来开始摆弄什么平面设计图之类的东西,因为那也许会与实际毫不相干。第二天早上,当我来到现场,当导演把女演员带进来之后说,好,我们来把这场戏排练一下。就在这时,我的计划全都不废了。我的看法是,有谁能够那样来进行什么平面设计,甚至在脑子里画什么调度图呢。唯一真能这么做的只有导演。连导演对这种做法都非常小心。你回到家,坐在椅子上,只有你和我,还有一张纸。你把演员排除在外,可是你不能这么做,因为演员会带来你趴在桌上画调度图时从不曾想到的丰富的色彩和细节。”

  “就象一张脸上能做出一千种不同的情绪和表情一样,你也能用这么多种不同的方法为一个特写镜头照明。照明的选择是在你见到那堂景时,当场做出的选择。一次好的排练的重要性不仅在于你看到具体定位和调度,而在于你看出情感的高潮在哪里。你感觉到了其中的含义,于是你就知道,你得给予表现的是什么。那才是你真正能确定照明的时刻。通常你先为一个全景镜头打光,今天这已不象过去那么重要了。许多导演现在用的是所谓主镜头,让演员找到将从哪个方向拍摄,有很多时候,他们干脆把这也撇在一边。这对所有与此相关的、有创造性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戏剧性的开端。你创造了整个情绪,确定了光线的来源。然后一旦你开始进一步处理场景时,就有可能创造一个摄影机外的辅助光源。你可以采取诗的破格形式来创造出独特的效果。”

  这种现场做出创造性决定的一个最好的例子就是,弗兰西斯在片中的拍摄现场斥责了导演,并尖叫着从摄影棚冲了出去的那一段。当她把门一推开,光线就从她的身后流了进来,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影像,似乎就是她的精神状态原原本本的再现。这个形象不仅不是事先构想的,其诞生一半是出于必然,因为这个镜头是在晚上拍的。科瓦奇向克雷福德保证,只要有一些绿色植物和从白色细布上反射出的足够的光,就可以创造出有真实感的白日室外效果。克雷福德同意照此拍摄,但科瓦奇可以察觉到他还不十分满意。然后克雷福德又来问他,把门上的光完全熄掉,让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开门时从门外泻入的光,这个主意怎么样。科瓦奇抓住了这个想法,朝白色细布上打了更多的光,并在镜头上加了一个雾镜以强化效果。

  科瓦奇从《弗兰西斯》拍摄结束直到看到完成版本之间的时间里,又拍摄了两部其他影片。他说他从来都对一部影片剪辑后的样子感到意外。他认为摄影师拍完一部影片后离开一段时间再回来,与已经连续干了几个月的导演和剪辑师不同,能带着新鲜的眼光看待剪辑过程中的某些问题。除了为缩短影片不可避免地剪去一些镜头外,《弗兰西斯》的剪辑给他最深的印象之一是医院病房里那些暴力镜头与弗兰西斯在被判决是否能被释放之前的申诉镜头剪接在一起。在弗兰西丝面对判决时,那些形象作为记忆在脑海里闪过,效果很好,尽管这两组镜头本来是作为各自独立的镜头拍摄的。直到科瓦奇回来指导标准拷贝的配光时,影片仍在剪辑中继续修改。

  处于完成状态的《弗兰西斯》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它说明一部影片是由其各方面的创作人员的密切配合所形成的、不可分割的、整体的产物。每个艺术家和技艺家都尽力在同伴们的努力中添上自己的一份,而其结果,人们会在银幕上见到。

  《弗兰西斯》影评(五):《弗兰西斯》的美术设计

  影片的布景,外景,服装和道具会得到观众的赞赏,而美术设计师通常则是因为他为一部影片创造出合适的环境气氛而受人钦佩。可是观众都几乎意识不到一个设计从概念形成到在银幕上实现,要经过多少步骤。每个设计师都有他或她自己的工作方法。影片《弗兰西斯》的美术设计师理查德·西伯尔特在叙述他的工作方法时说: “我每拍一部影片就想到一段音乐: 演奏的乐器是什么,是交响乐还是协奏曲,属于那个年代,是古典主义的还是浪漫主义的。对我来说,《弗兰西丝》是一首浪漫曲,其风格奇异的音乐与《香波》这样的‘歌剧小丑’形成强烈对比。当我拍《唐人街》时,我处理的是一首铜管乐小协奏曲,是一首精心制作的作品。我拍的《肉欲知识》则是绝对的室内乐。我在读《弗兰西斯》的本子时就意识到,这是一首由极富有感情的弦乐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的协奏曲。这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一个故事。它说的是一个女孩子一次又一次回家的故事。在莫扎特发明的奏鸣曲式中,有一种‘再次还原( 回家 )’的表现形式,即A–B–A–C–D–A。乐思是从某个动机开始,转入另一动机,然后回到第一动机( 家) ,接着进入另一不同的动机,然后再回到原来的,如此循环往复,最后结束于原始动机 (家) 。当莫扎特不能达到还原时,他总是另加上一个尾声。这个故事与此完全符合。这个女孩子从16岁开始,去过俄国、纽约、好莱坞,回家时成了明星。她又离开家,前往好莱坞和纽约,再次回家时是一团糟。她第三次离开家是进了精神病院,然后又回到家里。在原剧本中,她最后离家进了精神病院,再也没有回来。这里加的尾声是,八年后,她担任了‘这是你的生活’这一电视节目的主持。”

  按西伯尔特的看法,这个长达18年的故事可明显地分为三个乐章:家(西雅图),好莱坞和最后的精神病院。这是美术设计的基本结构。每一乐章都有自己独特的色彩组合和空间关系。照西伯尔特的描述,“好莱坞的四个主要内景:摄影棚、海滩旁的房子、舞厅和休息室全是白色的、西班牙风格的、盛行于三十年代,吸收并反射着阳光,看上去很热,与一切都是棕色与绿色的冷调子的西雅图恰恰相反”。剧本原来要求,在一开始的镜头中母亲正在做蔬菜炖肉,于是西伯尔特选择了“炖肉色”: 棕、橙和绿来代表 “家 ”。只要弗兰西斯在好莱坞或纽约,无论怎样,占主导地位的颜色总是白色。精神病院的颜色是灰色。这就是影片的色彩结构。西伯尔特是这么说的:“它们都各有自己的色彩,在影片中时时穿插出现,意味着她在好莱坞或纽约时也能见到些‘家’的影子……就象谱写乐曲,意思是一样的,可以使某些东西在中间再现……在某件事到来前后会见到一些征兆,例如,在她迟到后又离开拍摄现场时,出现了一些特定的灰色镜头。其中一个是出现在一部纳粹小影片中,用的全都是这种颜色(灰),就是将要出现的精神病院的颜色,但这会儿你还没有到那里。不论哈里何时出现,一切都是棕色,因为哈里在。”西伯尔特所指的当然是场景中的墙壁和装饰,但服装也确实如此。在她就要离开休息室的镜头里,她穿上了灰色的衣服,但同时她还穿着一件棕色的毛衣。

  西伯尔特坚信,确立这三个各不相同的部分使整个设计变得“非常清楚,而且非常简单。象这样简单的东西效果更好,只要你将最基本要做的做好了,你就可以用这些简单的东西应付一切”。他还很偏爱简单的空间处理。尽管法默的西雅图的家,看上去显得很拥挤凌乱,但其中有许多是简单而不繁杂的空间场面。他说: “这样的设计我做了很多。她母亲走下来和她说话的那个楼梯口的墙壁, 就是一例。我喜欢简单的表面,因为这样就可以(突出地)看到演员。”

  整个设计结构的进行就是对空间的把握,即西伯尔特所谓的“呼应”。这些都被用来加强影片的心理感染力,并显示出弗兰西斯的精神状态。根据剧本的要求,在影片中出现的三个化妆室渐次变小。第一个在好莱坞,是一个带套间的化妆室,到处是鲜花,设备很漂亮。这按他的说法是“一个明星的化妆室,它意味着成功!”第二个是在基斯科山的一家小剧场里。她已经“为了艺术”而放弃了她那宽大漂亮的好莱坞化妆室。这儿是一个狭窄的屋子。第三个化妆室是在她回到好莱坞之后,这个比先前的要小一半。“比这种物质规模上的不断缩小,你可以看出她的生活每况愈下。”

  在影片中还有三个主要的过道。第一个是在法默家里,非常狭窄,以给人一种焦虑不安、被封闭、受限制的感觉。第二个是在奥德茨公寓里,稍稍宽些、长些。最后一个是在精神病院,有150 英尺长。

  西伯尔特说,他在设计中大量运用了对称。“尤其是象《弗兰西斯》这样一部影片,在大多数情况下,弗兰西斯总是处于失去平衡的状态,所以你必须找到一些可以依托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就完全是对称的。浴池那场戏的镜头普是一好例子。她被迫马上直接去一个她并不想参加的聚会。到了那里,她立即上楼去洗个澡。这个镜头的意思是:‘给我一分钟时间吧,因为我简直快要疯了--我想要休息’。”另外一个以对称形式来暗示她那精神状态的镜头就是,她和父亲一起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走下楼梯。她很快活,因为她已决定要放弃好莱坞, 就做她自己。

  当两个不同的镜头具有相似的性质时,就产生了“呼应”。如她家的房子和奥德茨公寓的平面设计。西伯尔特说:“这两处的厨房、壁炉、起居室、客厅等等的位置几乎是相同的。这就是我用以说明她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家和一个坚强有力的父亲的方式。”

  正如《弗兰西斯》的美工师艾达·兰登所指出的,这些设计并不是非得让观众注意到不可,但是,正由于它就在那里,是经过有意识安排的,所以你会对镜头产生一种下意识的感觉。

  任何影片一经确定了设计宗旨,并明确了其结构形式,其形象产物就是来自美术设计师的绘图板。西伯尔特亲自绘图。“我首先画出1/4英寸的图样,然后交给我的第一助手--美工师,她和制图员一起将图更加完整地画一遍。尽管我所给他们的只是一扇门,他们却画出一堵墙来。”

  兰登说:“接着我们绘制出正面图和平面图,然后就开始进行制作。”到这时,西伯尔特就开始挑选色彩和墙纸,等等。这些他都是自己动手。他说:“他们给我看木制的模型,我就说:‘是,这个对了,’或者,‘不,那样错了,’直到我看到这些全都做对头了为止……然后我就找到置景师,确切地告诉他布景中的家具应该是怎么样的,他就去把这些家具带了进来。我们把它们安置起来, 进行某些加工,也许其中的一半要去掉。这当中有许许多多的细节,但都是属于最基本的。我要负责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事发生而我不知晓的。”兰登对此加以证实,她说,进行中的每个步骤她都向他请教……“和西伯尔特一起工作好极了,因为他总是精确地告诉你他的要求,并让你自由地去干”。

  西伯尔特还给他自己的布景做旧。当布景造好以后,他就使用面釉来塑造表面。他说:“对质感的研究十分有趣,也十分重要,尽管你见不到它。它不是故意要让人看到的,而是以其存在给布景带来真实感和生命。在奥德茨公寓里,都是四十年代加上面釉的、老式的、点状表面的墙,因此当你走进这台布景,就好象是处在五十年前。”

  《弗兰西斯》的大部分场景是在摄影棚里拍的,甚至包括她在好莱坞拍的那些影片。而实际上弗兰西斯主演的影片大都是在实景拍成的。西伯尔特说:“那可的确是我的一个选择……我早就决定,在我们的影片中出现的三部影片都将是非常清楚地显示出她所做的那些是不真实的。你所做的就是去增加这种虚假感……这样一来,赝品影片的人造效果就使得我制作的、应该显得真实的布景看上去更为真实。”

  兰登谈到西伯尔特时说,他在影片的拍摄过程中,一直在注意寻找景地。西伯尔特说:“我清楚地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就这样寻找,直到我们找到了它。”当他们寻找奥德茨公寓的外景时,他和导演一起出动,四下里走着,察看各种建筑物……,他说:“我感到中央公园西面八十年代起来的那座建筑物正合适。”结果证实十分理想。

  说也怪,住在这所房子里的一位妇女后来告诉他们,克雷福德·奥德茨确实曾经就在这所房子里居住过。

  按西伯尔特所说,所有的外景都是在影片进行了六个月后才拍摄的。“首先我们想弄明白什么是必须的,其次我们需要一种特定的天气,我们等待着。比拉斯科剧院、中央公园和精神病院--位于长岛的一座建筑,都是在纽约拍的。然后我们飞往加利福尼亚,一个晚上拍了汽车旅馆、荷兰纽约人旅馆和基斯科山的所有外景镜头。西雅图的家是一所已无人居住的房子,所以我们可以倒着拍。我们从她父母已年迈时开始,然后我们去掉灌木,加进一条车道……它就这样从一个被遗弃的状态倒回到1931年。”

  “影片中的摄影棚内景和实景外景之间没有太多的联系……但是在弗兰西斯走出家以及后来她母亲说‘别去喝酒’时的镜头,是在实景中加上一些布景拍成的。”不过她离开父亲的“办公室”时的那些外景,都是在西雅图拍的,尽管这个办公室本身实际上是在洛杉矶一家旧饭店,爱德华王子饭店里。“这个饭店建于1903年,那个楼厅正是我所要寻找的……。这个楼厅给了我这个绝妙的视角, 也就是从圆柱的顶端来观察这个没有办公室的人。”为奥德茨公寓带来真实感的窗外中心公园的背景,是西伯尔特在1967年为《罗斯玛丽的婴儿》一片拍摄的。

  正如理查德·西伯尔特所说,“我不是在拍什么五金家什的影片。我拍的是关于人和人相互间关系的影片。我感兴趣的是你如何结构时间和空间,我使用的是和声与反复。我关心设计的总设想,也就是说,它是由各部分构成整体的一整套关系。”

  影片《弗兰西斯》是一个好的范例,其视觉形象结构的设计对影片作出了卓有成效的贡献。然而这一因素观众们通常是不会自觉地意识到的。它就像兰登说的“就在那儿,它丰富了环境,增强了影片的感情冲击力。

  《弗兰西斯》影评(六):悲剧的诞生

  弗朗西丝.法默在1913年出生在美国的西雅图,演员生涯也是从西雅图开始的,到好莱坞后主演了一些电影,成为明星。可她个性独特,敢于指出一些社会中不公正的行为,追求真理。在二三十年代美国“麦卡锡运动”(麦卡锡反共狂潮)中,被坏人陷害,送进了精神病院,而理由竟是由于她在14岁时写过一首《上帝死了》的诗。她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监狱和精神病院中度过。

  在这场运动中,独立行为被认为是共产主义行为,许多人都被无情地送进了精神病院(这场运动很像中国的文革,但它在被人们忽视与曲解),接受身心的折磨,右翼分子诬蔑法默是共产主义者,将她带入精神病院,他们每晚都要对她进行轮奸,让他吃粪便,被老鼠咬,曾无数次对她使用电击,给他吃有毒的食物(那些畜牲根本他妈的不是人),但她一直坚持不合作的态度,最终她被做了残忍的脑白质切除手术。

  法默在1970年去世。

  《弗兰西斯》影评(七):《弗兰西丝》电影剧本

  《弗兰西丝》电影剧本

  文/〔美国〕埃里克·伯格伦、克里斯托弗·德沃尔、尼古拉斯·卡赞

  译/干健美

  编辑前言

  这个剧本写的是真人真事——它让我们看到,在美国一个好莱坞的大明星是如何生活的。

  剧本语言流畅,情节生功,故事完整,蓄意深刻,对人寻味。结尾处的巧妙处理,给读者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序幕

  本片根据弗兰西丝·法默的真实生平拍摄而成。

  西雅图。

  与繁华的都市纽约相比,西雅图这个城市显然不怎么起眼。也许是比较僻静的缘故,当地的人们都是些思想保守、规规矩矩的市民。然而这一年,就在这个城市里,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中学生,由于在全国中学生论文竞赛里直言不讳地阐述了她对上帝的一些看法,而使得那些平时安分守己的市民一下子哗然了。

  法默住宅,卧室。

  绿树成荫的大街旁,矗立着一幢白砖红瓦的两层楼建筑物,院子里有一只邮箱,上面写着两个字——法默。

  一间不大的卧室,东西放得十分零乱,看来主人还没有养成有条不紊的生活习惯。

  弗兰西丝——一个身材颀长、美貌出众、聪明伶俐的姑娘——正倦曲着身子坐在床上,专心致志地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弗兰西丝(画外音):“……从来也没有人来到我的跟前对我说,‘你真是个傻瓜,上帝根本就不存在,他完全是一些人硬塞进你头脑里的东西。’这不是什么谋杀,因为我觉得上帝的死亡是因为他太老的缘故,所以,每当我意识到上帝已不复存在的时候,我丝毫也没有因此而感到震惊。

  “这种事情是那么地自然和正常。也许,我这么认为是由于我本人从未被任何宗教所彻底打动的缘故。

  “我喜欢那些关于耶稣和圣诞星辰的故事。它们是美丽的,但我并不相信它们。

  “宗教是非常含糊不清的东西,但上帝和它不一样。他是一种真实的东西,是我能够感觉到的一种东西。但我的这种感觉只是在某种时候才有。

  “晚上,当我洗完澡,擦净了手指、指甲和牙齿以后,我就躺进了凉爽、干净的床单里,对上帝说,我现在是干净的,我过去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将来也不会比现在更加干净。这种干净的感觉就是上帝。当时我不敢贸然断定它就是上帝,只是感到它是那么的凉爽、暗淡和干净。可是,这种感觉并不是什么宗教。

  “从物质上来说,对上帝的这种感觉就更多了。然而,用不了多少时间,哪怕是在晚上,这种感觉就会悄然逝去。神父说:‘慈父上帝能够洞察一切,即便是一只最小的麻雀跌落在地也逃脱不了他的眼睛。他无时无刻地都在注视着他所有的孩子。’我开始对神父这番话的真正含意表示怀疑,因为它使我的头脑更加糊涂了。

  “如果说上帝是孩子们的慈父的话,那么,我所感到的干净就不是上帝。因而,当我晚上上床的时候,我就会感到,‘我是干净的,我想睡觉了。’当我进入梦乡以后,我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了这种‘干净’的快感,而只是知道上帝并没有来到我的梦里……。”

  起居室。

  夜晚,柔和的灯光下,莉莲正在缝着衣服。她是个固执、好强的爱面子的女人。只是由于环境和条件的限制,她才委曲地默默地干着现在的营养师的工作。为此,她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女儿弗兰西丝的身上,希望从她的将来能看到自己梦寐以求而始终未能实现的理想。

  此时此刻,弗兰西丝正躺在长沙发上,大声地朗读着刚刚写完的竞赛论文:“……有的时候,我发现记住上帝还是有用的,尤其是当我失去了一些珍贵的东西的时候,更是如此。有一次,我在家里到处寻找那顶绣着蓝色花边的红帽子。正当我累得喘不过气来、心里发怵的时候,我……”

  弗兰西丝的父亲厄纳斯特拿着公文包走来,疼爱地端详着聚精会神的女儿,轻声地:“晚安,公主。”

  弗兰西丝停了下来,朝父亲嫣妩一笑:“下周末再见,爸爸。”

  厄纳斯特点点头,又朝妻子:“莉莲,再见。”接着,他穿好衣服,朝门口走去。

  莉蓬朝他点点头,看着他从门口走出去,又继续干着她手里的针线活。

  弗兰西丝继续地:“……我就站在屋子的中央,闭上眼晴默默地说,‘上帝,请你让我把那顶绣着蓝色花边的红帽子找出来吧。’在一般倩況下,我的这种做法还真能奏效……”

  礼堂。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坐无虚席。

  主席台上方,悬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1931年全国中学论文竞赛》。

  讲台上,弗兰西丝正在念着她的论文:“……我对此十分满意,直到我开始弄明白上帝是否公正地疼爱他所有的孩子时为止。如果上帝的确公正地疼爱孩子们,那么他为什么要干涉我的红帽子呢?为什么总是使一些孩子失去他们的父亲和母亲呢?我开始明白了,他和人们的生死关系并不很大,和帽子,甚至其它东西都无多大关系。无伦他喜欢与否,事情照样发生。可是他却呆在天堂里,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听众席里,人们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弗兰西丝的演讲。他们一动不动地坐着,神态显得那样的严肃、认真,仿佛正在教堂做礼拜似的。

  弗兰西丝:“……我不禁感到有点奇怪;为什么上帝会这样的无能呢?……”

  随着弗兰西丝对上帝的质问,人们的脸部表情发生了戏剧般的变化。

  鸦雀无声的大厅骚动起来了。

  “简直太放肆了!”一个妇女轻声地咒骂道。

  莉莲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她慢慢地转过脸,狠狠地朝那个妇女瞪了一眼。

  弗兰西丝:“……看来,认为上帝的存在纯属浪费时间,我感到十分骄傲的是,我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帮助,自己发现了这一真理。同时,我感到纳闷的是,仍然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发现这一真理。上帝已经不存在了,他们为什么还没有看到这一点呢?我现在仍然在纳闷……”

  听众席上,莉莲不动声色地倾听着弗兰西丝的演讲。

  讲台上,弗兰西丝不慌不忙地念着论文。

  莉莲看着女儿平静的神情,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弗兰西丝合上论文本子,抬起头慢慢地环视着面前的听众。

  听众席上,人们如同刚刚出土的古代泥塑木雕一样,呆如木鸡般地僵直在座位上。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笼罩了整个大厅。

  莉莲看着左右毫无反应的人们,忽然意识到什么似地鼓起掌来。

  弗兰西丝的脸上泛起了一阵高兴的微笑。

  莉莲继续使劲地鼓掌。

  大厅里响起了并不十分热烈的掌声。

  莉莲自我得意地朝女儿笑了起来。

  突然,希利尔夫人——当地享有一定声望的希利尔法官的妻子——从座位上站起,冲着弗兰西丝歇嘶底里地怒吼道:“滚开!……”

  弗兰西丝的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了。

  希利尔夫人继续地:“……见你的鬼去吧,弗兰西丝·法默!”

  大厅里,本来就稀稀拉拉的掌声一下子消失了,人们面面相觑。

  莉莲看着一旁喋喋不休地咒骂弗兰西丝的希利尔夫人,竭力地抑制着内心的愤怒。

  那些上帝的虔诚信徒趁机为希利尔夫人助威,嚷叫了起来:

  “异教徒!”

  “亵渎者!”

  “……!”

  希利尔法官赶紧站起身来,悄悄地用手拉扯着怒气冲冲的妻子。

  一个男人看着周围骚动的人们,慌恐不安地自语道:“难道这就是我们学校里教的东西吗?”他伸手抓住身旁儿子的手,匆匆地:“咱们走吧,孩子,不必再听下去了。”

  人们变得坐立不安,一些胆小怕事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去。

  猛地,大厅里响起了干脆有力的掌声,一下子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莉莲挑衅般地站在座位前面,不停地朝讲台上的弗兰西丝鼓掌致意。

  一些听众下意识地鼓掌附和着。

  希利尔夫人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莉莲。

  莉莲越加起劲地鼓掌。

  掌声中,弗兰西丝微笑着离开了讲台……

  影院。

  场内座无虚席,观众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部纪录片。

  银幕上出现片名:大萧条继续蔓延!

  观众席上,弗兰西丝和父亲厄纳斯特在看电影。

  银幕上出现西雅图、华盛顿等地的工人群众与警察搏斗的场面。

  纪录片旁白:“随着失业者和排队领面包的队伍的增多,全国各地发生了暴力冲突,左翼政治家因此而更加得势……”

  银幕上出现街头演讲场面……

  纪录片旁白:“……在西雅图,众议员候选人马托尼·卡明斯基正在煽动群众……”

  银幕上出现卡明斯基的特写。他的竞选工作人员之一哈里·约克紧紧地站在他的身旁。

  卡明斯基演讲:“……要求把国家的财富归还给建设这个国家的人们,这难道过分了吗?”

  群众:“不!”

  卡明斯基看着群情激愤的听众,继续煽动地:“对!因为那些人们正是你们……!”

  纪录片旁白:“从群众的反应来看,美国众议院是属于卡明斯基这样的人……。”

  银幕上出现群众欢呼的场面……。

  群众齐声大喊:“我们选卡明斯基!我们选卡明斯基!”

  银幕镜头变换,出现字幕:西雅图姑娘否认上帝赢得100美元奖金。

  纪录片旁白:“西雅图又一新闻:一个中学三年级学生在全国比赛中获胜,她的一篇反上帝的论文赢得了100美元的奖励……”

  银幕上出现西雅图法院外景。

  法院门口,一群记者朝刚刚走出来的希利尔法官围拢上去。

  希利尔法官:“这种事情正是西雅图所不需要的。尽管现在我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应对此事负责,但我觉得上帝已经死去的观点是非常罪恶的……。”

  观众席上,弗兰西丝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了。

  希利尔法官:“……而且一个充其量只不过是个中学生的小女孩是绝不可能产生如此深奥微妙的观点的。这是不可能的!假如这篇论文果真是什么无政府主义者或者煽动者写的,我也决不会因此而感到丝毫震惊。”

  银幕镜头转换,出现莉莲与记者谈话场面……

  莉莲:“你们知道,弗兰西丝并不是在和上帝对阵……”

  纪录片旁白:“弗兰西丝·法默小姐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可是她的母亲莉莲·法默——当地的一名著名营荞师——主动地站出来为她的女儿辩护。”

  观众席上,弗兰西丝专心致志地看着母亲与记者谈话的镜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厄纳斯特扭头看着高兴的女儿,会意地笑了。

  弗兰西丝不好意思地将头偎依在父亲的肩头。

  银幕上,莉莲颇为得意地继续道:“……和东方那些黑暗的国家不一样的是美国享有言论自由,我们家也不例外……”

  大街。白天。

  弗兰西丝顺着人行道朝家的方向走去。前面不远处,三个小女孩正在玩“造房子”的游戏。她们玩得那样高兴,不时发出充满稚气的“咯咯”笑声,弗兰西丝走到她们的面前,一边看着她们尽情嬉戏的热烈场面,一边朝她们友好地微笑着。而后,她又转过头来,继续向前走去。

  大街对面的工会大厦前面,几个工人打扮的年轻人正注视着匆匆赶路的弗兰西丝。

  年轻人甲好象发现了新大陆似地朝伙伴们招呼道:“喂,瞧那个新闻报道中出现的姑娘。”

  年轻人乙却显得十分无所谓地:“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阵沉寂。

  忽地,其中一个名叫哈里·约克的年轻人撒腿朝远去的弗兰西丝追了过去。

  大伙儿一下子愣住了。

  年轻人甲大声地:“嗨!你上哪去?”

  年轻人乙着急地:“喂,约克?”

  哈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他们的喊叫声似地,继续朝弗兰西丝奔去。

  年轻人丙不无俏皮地:“嘿,追情人去了!”

  年轻人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这是怎么回事呀?”

  年轻人丙扯开嗓门朝约克嘲弄地:“你觉得能够对付她吗?”

  哈里头也不回地继续快跑着。

  弗兰西丝惊恐不已,赶紧加快脚步走上山路。

  哈里一边追赶着,一边朝弗兰西丝:“喂,你过来,我想和你谈谈。”

  弗兰西丝根本不予理会,低着头继续问前走去。

  哈里笑了:“哦,你母亲吿诉你不要和生人识话,对不?”说着,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弗兰西丝用力将他的手甩开,十分生气地:“别碰我!”

  哈思喑自一怔,连忙收起笑容,既严肃又诚恳地:“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弗兰西丝转过脸,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稍稍犹像了一下,说:“那好吧。”

  哈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朝她缓缓地:“你知道,你制造了不少麻烦。”

  弗兰西丝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忿忿地:“我制造麻烦?你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地:“自从我赢了那个倒霉的竞赛以后,你们这些新闻记者就象一群猎狗一样没完没了地纠缠着我和我家里的人。我才十六岁!我想些什么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呢?”说罢,她扭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哈里看着满腹委屈的弗兰西丝,十分平静地:“和我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和某些人却大有关系。”

  弗兰西丝被激怒了:“要不是你们在报上无休无止地——。”

  猛地,哈里恍然大悟了:“且慢,亲爱的,你看我象一个老追着你猎取新闻的记者吗?”

  弗兰西丝止住脚步,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禁不住“噗哧”地笑了:“不象。但你看上去更象是警察。”

  哈里解开上衣的钮扣,一边让她看着里面的口袋,一边开玩笑地:“唔,你的想象力真不错。如果我真是警察的话,我应该随身带枪,是不是?你看见枪了没有呢?”

  弗兰西丝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笑着。

  哈里十分认真地:“来呀,你过来搜我呀,把我上上下下好好地搜查一下。”

  弗兰西丝好不容易止住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我相信你的话。可是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哈里脱口而出:“我叫哈里·约克,为马托尼·卡明斯基工作。他正在竞选众议员。”

  弗兰西丝一下子醒悟了:“对了,我在新闻记录片里见过你。”

  哈里点点头:“嗯,不错。”

  弗兰西丝兴致勃勃地:“你知道吗,我父亲曾经给卡明斯基做过一些事情。”

  哈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现在你算是和我说到一起来了。我知道,你是不会希望你父亲遇到什么麻烦的,对吗?”

  弗兰西丝警觉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里直言不讳地:“是这么回事,一些报纸一直在试图把我们说成是左倾分子,你明白吗?它们又开始说你是我们友好的无神主义者邻居。”

  弗兰西丝连忙声明道:“不,我不是,这完全是报纸——”

  “是啊,是啊,这我知道。”哈里迫不及待地把她的话打断:“说你是什么无神主义者也好,说我的卡明斯基是什么赤色分子也好,这都是一码事儿。但是,”他提高了嗓门强调地:“正如报纸用他们的观点来解释我们的思想一样,他们现在又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到你的思想中去了。这种做法显然是对你的父亲大为不利的。”

  弗兰西丝看着他那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由反唇相讥地:“我想这对你和卡明斯基是不利的吧?”

  哈里一下子怔住了。他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普通,说话时并不显得十分拘谨的女中学生,不由地感叹道:“你这个十六岁的姑娘真够聪明的。”

  弗兰西丝莞尔一笑,又不无狡诈地:“你是个专为女人献殷勤的男人。我想现在你大概又想让我告诉你我家的电话号码了吧?”

  哈里被逗笑了,他一边摇头,一边连声说道:“不,不,我不想问你这个。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的是,如果你能闭上嘴不说话的话,那么,这对我们大家来说都将是有利无害的。”

  弗兰西丝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便答应道:“我试试看吧,约克先生。”

  哈里满意地点点头:“我叫哈里。”

  弗兰西丝学着他的模样点点头:“哈里。”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哈里用手碰了一下帽沿,客气地:“那好吧,再见。”

  弗兰西丝点点头,接着转过身,大步朝家走去。

  哈里站在原地,看着她那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是啊,看她走路的姿势也不象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子啊。”

  剧院,夜。

  五光十色的剧院门口贴着一幅巨大的海报,上面醒目地写着:

  制片厂剧院

  戏剧部1934年春季节目

  万亚大叔

  海报前面,哈里独自一人徘徊着。不一会儿,他转过身来,果断地走进了剧院。

  以上画面为背景,传出哈里的画外音:“在以后的几年里,我和她时常保持着联系。不久,我听说她当上了演员,于是我也开始看戏了。在她的心目中有着三件大事情:苏联戏院,百老汇以及我……”

  剧院内。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舞台上,弗兰西丝和男女演员们站成一排,微笑着向观众频频鞠躬致谢。

  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弗兰西丝和演员们一起向观众招手致意。

  观众席上,厄纳斯特和莉莲陶醉在欢乐之中。他们和观众一起不住地为演员的成功演出鼓掌致意,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女儿弗兰西丝庆贺。

  哈里(画外音):“……而后,她又突如其来地从一家具有共产主义色彩的报纸那里赢得了去莫斯科旅行的一等奖。这一下子可把她高兴坏了,因为旅行回来以后,她可以到纽约市去了。你对这个姑娘的敬慕之情一定会油然而生的……”

  观众席上,厄纳斯特正在和邻座的一位观众闲聊,他用手指着舞台上的弗兰西丝,眉飞色舞地:“她是我的女儿。”

  舞台上,弗兰西丝接过一位姑娘献上的一朵鲜花,将花高高举起,向观众致谢。

  观众席后排,哈里默默地注视着台上欣喜万分的弗兰西丝。他将手里的一束鲜花递给剧场的女招待员,示意她上前去给弗兰西丝献花。

  女招待员走到弗兰西丝面前,将手里的鲜花递给她。

  弗兰西丝接过鲜花,高兴地将它捧在胸前。

  哈里(画外音):“她有着无穷无尽的勇气,她向你报以微笑,足以使你感到她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能干的人……”

  河畔。

  夜深了,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响,仿佛一切生物都巳进入了梦乡。

  河上,一盏盏灯塔不肘地闪烁着光芒。

  一辆小汽车静静地停在河畔。弗兰西丝和哈里坐在车厢内,海阔天空地闲聊着。

  哈里:“是啊,它是奉献给你的礼物,你必须抓住时机,好好地干些事情。”

  弗兰西丝动了一下躺在后座上的身体和高高地跷在前座背上的双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如果我真的贏了这次旅行的话,妈妈准会杀了我的。”

  哈里不由地一怔。

  “因为她恨俄国人。”弗兰西丝解释说,说罢,止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哈里恍然大悟,跟着也笑了起来。

  弗兰西丝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将烟雾吐了出来。她伸手抹去粘在嘴唇上的烟丝,十分认真地:“不管怎么说,我的确非常想去,尤其是去纽约。不过,我只是想悄悄地去做这件事情。”

  哈里扭头看着沉静在遐想之中的弗兰西丝,坦率地:“可是你不是干悄悄事的人,对不?”

  弗兰西丝抽了一口烟,会意地:“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去?”

  哈里:“是的,我是这么想的。你应该好好地演戏,知道吗?你能在演戏上挣大钱呢。”

  弗兰西丝没有说话。她拿起酒瓶呷了一口酒,默默地思忖着哈里的话。

  哈里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便悄悄地拿出一只纸盒,从里面取出一双长筒丝袜,大声地:“瞧,我给你一样东西,是为苏联的寒夜准备的。”

  弗兰西丝一见,不由地笑了。她一把抓过丝袜,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一边高兴地:“哈里,丝袜!”

  哈里笑着点了点头:“是呀,还是真丝的呢。”

  弗兰西丝诧异地:“哈里·约克,你是从哪儿捣到这双丝袜的?”

  哈里眨眨眼睛,故作神秘地:“我有一个朋友……”

  弗兰西丝见状不由地“咯咯”笑出声来:“是啊,我相信。”说着,她的身体往下一沉,拿着丝祙就往脚上套去。

  哈里疑惑地:“你这是干吗?”

  弗兰西丝一边往脚上套着丝袜,一边顽皮地:“干吗?你说呢?我要穿上试试。”

  哈里无可奈何地捶了捶头。

  弗兰西丝:“我还从未穿过丝袜呢。”

  哈里心里一动,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她那穿上丝袜后更加显得匀称和富有弹性的腿:“这丝袜上有一条缝……”

  弗兰西丝将头一歪:“我知道……”

  哈里:“在背面。”说着,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慢慢地将嘴对准她的嘴唇,热烈地吻了起来。

  静静的河畔传出了一阵阵甜蜜的笑声。

  法默住宅,厨房。

  弗兰西丝站在厨房一角,手里不住地摆弄着一只苹果,两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正在忙碌的莉莲。从她那没有微笑的脸上可以察觉到,她此时心里很不好受。

  终于,莉莲转过了身子。她看着面前倔强的女儿,不由地恼火了:“我的女儿就是不准去共产党俄国!”

  弗兰西丝失望之极,用几乎是哀求一的口吻:“妈,这只不过是一次旅行。”

  莉莲挺了挺身子,不无嘲弄地:“旅行?做母亲的到最后才知道?”

  弗兰西丝十分委屈地:“我,我这不是回来……”

  猛地,莉莲的脸沉了下来,教训地:“我要你听我的话,好好地听。”

  弗兰西丝识相地闭上了嘴。

  莉莲:“你难道还不明白,那些报界的赤色分子在利用你。”

  弗兰西丝哭笑不得地:“噢,妈妈,他们不是利用我。”

  弗兰西丝竭力地辩白道:“我的上帝,这是我离开西淮图的车票,我是去旅行,开眼界。我是说,我想去看看莫斯科艺术剧院!”

  莉莲气得不知如何才好,干巴巴地看着女儿。

  弗兰西丝继续地:“为什么你这么不理解我呢?!再说,这是我去纽约的一条途径呀。”

  莉莲再也忍耐不住了,她声嘶力竭地:“我能送你去纽约,我能够办到!我有工作,能节约足够的钱!”

  弗兰西丝看着固执己见的母亲,不由地光火了:“妈,我不需要您的钱!我自己有足够的钱。我的上帝,我有三份工作呢。”

  莉莲一下子傻了眼。

  弗兰西丝激动地:“您难道看不见我自有主张吗?您知道,我继承了您的性格,做事情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行了,让其他人都见鬼去吧。”

  莉莲被女儿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仍无一丝让步的意思。她厉声吼道:“我的女儿,你最好还是放明白点,这件事我得管!”

  弗兰西丝努力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毫不退让地:“这件事您管不了,妈妈,这就是我的命运。”

  莉莲一听,更加气急败坏地:“弗兰西丝,有地位的人对这件事很关注!”

  弗兰西丝嗤之以鼻地:“我才不在乎呢!”

  莉莲警告地,“希利尔律师和他的朋友们!”

  弗兰西丝倔强地:“我不在乎!”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厨房,“砰”地一声用力把门关上。

  莉莲仍然喋喋不休地:“你必须在乎!”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弗兰西丝远去的脚步声。

  住宅门廊。

  弗兰西丝走出门口,在门廊的木栏板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闷头抽了起来。

  厄纳斯特看着心事重重的女儿,慢慢地走到她的身旁坐下,关注地看着她。

  弗兰西丝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将它吐了出来,两眼直瞪瞪地看着缭绕上升的烟雾,问,“我该怎么办呢?”

  厄纳斯特试探地:“你真想去吗?”

  弗兰西丝毫不犹豫地:“当然。”

  厄纳斯特:“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弗兰西丝用手指抹去沾在嘴唇上的烟丝:“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问您了。”

  厄纳斯特疼爱地看着烦恼的女儿,不慌不忙地:“那么,我觉得你应该去。”

  西雅图汽车站。

  一辆大型旅行车内,弗兰西丝安详地坐着,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父母亲。

  前来送行的人群里,莉莲和厄纳斯特一动不动地看着女儿。

  旅行车开动了。

  弗兰西丝向父母亲挥手告别。

  厄纳斯特默默地点点头。

  莉莲的心一酸,眼睛变得模糊了起来。

  旅行车载着弗兰西丝向前驶去。

  哈里(画外音):“就这样,弗兰西丝在生活中第一次反叛了她的母亲,并且又一次成了新闻人物,弄得西雅图满城风雨。现在,她除了无神论者以外,头上又多了一顶左倾分子同情者的帽子。尽管如此,我觉得她还是在苏联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然而,当她到了纽约以后,事情的发展就不象她原来想象的那样顺利了。最后,她到一家电影制片厂当了合同演员。这就是说,她到了好莱坞,开始了她的艺术生涯,但是她在那儿的所作所为,从来也没有疔合那些人的口味。”

  好莱坞,派拉蒙电影制片公司。

  闻名世界的派拉蒙电影制片公司的门庭如同它在人们心目中的不凡地位一样赫然矗立在好莱坞中心。一条条宽敞的马路神秘地向前延伸着,引诱着一群又一群慕名前来的青年男女走进它的大门,又把他们送向充满了浪漫离奇色彩的未来……

  摄影棚内,一派繁忙的晕象。人们不停地来回搬移着各种布景和道具,为马上就要开拍的电影作好准备工作。

  弗兰西丝身穿雪白的裙子,席地坐在一幅点缀着大朵白花的黑色帷幕面前,和一个广告员交谈着。

  广告员:“现在,你的抱负已经如愿以偿了。”

  弗兰西丝却不以为然地:“不,还没有。”

  广告员疑惑地:“哦?”

  弗兰西丝微微一笑:“我是说,好莱坞在我的眼里只是一块跳板。我真正的愿望是去百老汇。”

  广告员似懂非懂地看着她,还想继续问下去,不料摄影师打断了他的话。

  摄影师朝弗兰西丝:“准备好了没有?”

  弗兰西丝:“是的。”

  摄影师朝众人:“好了,准备拍摄她的大腿艺术。”

  弗兰西丝一愣:“什么大腿艺术?”

  摄影师:“大腿艺术,游泳衣,小姐。”

  弗兰西丝不愿意了:“不,不。我不拍游泳衣的镜头。”

  摄影师:“不,你要拍的。”

  弗兰西丝被逗笑了:“不,你听着,我穿游泳衣不好看。说实话,我不是那种卖弄风骚的姑娘。再说,这和表演有什么关系呢?”

  弗兰西丝的话引起了旁边一位大腹便便的先生的注意。正当他向前走来的时侯,一个名叫克莱尔的人忙迎了上去。

  克莱尔:“您好,贝比先生。”

  贝比点点头,两眼仍然看着弗兰西丝:“她是谁?”

  克莱尔:“弗兰西丝·法默,合同演员,试用期六个月。”

  贝比没有说话,但他的眉头依然紧锁着,显然是为这个新来的女演员所吸引了。

  摄影师:“把你的左肩膀转过去。”

  弗兰西丝:“这衣服真要把我逼疯了。”

  贝比情不自禁地:“好姑娘。”

  摄影师:“看着你的大腿,好,别动。”

  弗兰西丝如同木偶似地,不时地摆出一副副魅力十足的姿态让摄影师摄入镜头。

  放映室。

  座位上只坐着两个人。他们正在看样片。

  银幕上出现一个武士模样的英俊男子,正和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含情脉脉地交谈着。

  两个观众开始交谈。

  甲:“喂,那个女孩是谁?”

  乙:“弗兰西丝·法默,合同演员。”

  甲:“她表演得不错。”

  乙:“是呀。”

  放映室门旁,一个姑娘偷偷地抿嘴笑了起来。她,就是弗兰西丝·法默。

  摄影棚内。

  强烈的灯光将摄影棚照得如同白昼。工作人员正在布置着场景。

  弗兰西丝匆匆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女化妆师,便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弗兰西丝指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认真地:“我觉得我的衣服应该更皱一些。我是说我在电影里是躲藏在车厢里,又在地板上睡觉。可是这衣服却是这么整洁。”

  女化妆师毫无表情地:“这是我们为你定做的衣服,法默小姐。”

  弗兰西丝连声地:“噢,这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我可以更加现实一些。”

  女化妆师勉勉强强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衣服,支支吾吾地:“这样就行了。没有人会注意的。”

  弗兰西丝着急了,她大声地:“不,我已经注意到了。”

  女化妆师正想说什么,猛地发现贝比先生正注视着她们的谈话,便赶紧招呼道:“哦,贝比先生,早晨好。”

  贝比先生没有答理,却朝弗兰西丝:“跟我来,弗兰妮。”

  弗兰西丝一边跟在他身后朝外面走去,一边抗议似地:“我叫弗兰西丝。你知道,我不是一本菜谱。”

  贝比先生不慌不忙地:“我们必须替你改那个名字,你懂吗?”

  摄影棚外。

  弗兰西丝跟着贝比先生,沿着通向大门口的道路向前走去。

  贝比先生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弗兰西丝,意味深长地:“我准备从你身上赚一大笔钱。既然我和你签订了一个七年的合同,我做事就得从长计议了。我打算把你租赁给山姆·戈尔德温,他马上就要拍摄一部名为《前来取之》的电影。”

  弗兰西丝十分惊喜地:“那是一本了不起的小说,它可以成为一部相当……”还没等她来得及把话说完,贝比先生就插话说:

  “先不管这些。我只是对你很关注,尤其是你的态度。”

  弗兰西丝沉默了。她如同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贝比先生那张始终显得胸有成竹的胖脸,一时捉摸不透他今天和她谈话的用意究竟何在。

  贝比先生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朝弗兰西丝努努嘴,示意她往前看。

  道路的尽头是一扇沉重的大铁门。透过门上的粗铁栏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他们愤怒地用手捶着紧闭着的大门,不时齐声地叫减着“我们要工作!”的口号。

  贝比先生压低嗓音,循循善诱地:“社会变得分裂了,法默小姐,人们必须勒紧腰带干他们的工作。你不知道吧,我觉得我自己就是电影制片行业的亨利·福特。”

  弗兰西丝低头不语。

  贝比先生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建筑物,继续地:“这儿是我的制片厂,我不能容忍一个人固执己见地与另一个决定计划的人争执不休。”

  弗兰西丝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涨红着脸,竭力地辩解道:“可是,我对一切事情都很关注,贝比先生。”

  贝比先生摇摇头,依旧慢条斯里地:“不,我才是对一切事情都很关注的人。”

  弗兰西丝不服气地:“但是银幕上出现的是我呀。”

  贝比先生不慌不忙地:“说得对。”他一字一句地强调道:“你是一个女演员,法默小姐,你的工作是表演。”

  弗兰西丝哑然了。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神情严肃的贝比先生,猛然发现他那双细小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随即又迅速地逝去。

  贝比先生拉起弗兰西丝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宝贝儿。”接着,便转过身大步地离去了。

  弗兰西丝看着他那飞快摆动的短腿和肥胖的身躯,惊讶得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西雅图影剧院。

  镶有“派拉蒙”字样的霓虹灯在影剧院的夜空闪耀着光怪陆离的色彩,影剧院正门上面的巨型广告牌上张贴着《前来取之》的电影海报,下面的一福横标醒目地写着:“欢迎弗兰西丝归来。”

  哈里(画外音):“就这样,弗兰西丝还是违心地当了电影明星。他们在她的家乡举行了规模盛大的首映式。当地的头面人物兴师动众地欢迎她的归来,然而,恰恰是这些愚蠢的家伙两年前在这儿把她轰了出去。我想事情都是这么发展的吧。我觉得弗兰西丝也会这么认为的。我是多么地想再见她一面,只要说上几句话就行了。幸运得很,我总算挤过了那些衣冠楚楚的人群。”

  大街。

  一辆轿车载着莉莲、厄纳斯特以及弗兰西丝的丈夫迪克正朝着影剧院的方向驶去。同车而行的新闻记者正抓紧时机进行采访。

  莉莲满面春风,回答着记者的问题:“我觉得我的确很自豪,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我想弗兰西丝从我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她煞有介事地:“我也曾经有过当演员的愿望,你们知道吗?”

  坐在莉莲和厄纳斯特中间的迪克不相信地:“你不是在骗人吧?”

  莉莲得意地笑了起来:“是啊……”她一边看着双手搂着她和厄纳斯特肩膀的迪克,一边心满意足地继续道:“弗兰西丝回来了,她不仅仅成了一个明星,而且还给我带回来了这么一个傻小女婿。”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记者又问厄纳斯特:“法默先生,当弗兰西丝告诉您她和迪克结婚的事以后,您是怎么想的?”

  厄纳斯特:“我,我当然很高兴,理查得……”

  迪克微笑着纠正道:“德威思。德威恩·斯蒂尔。”

  厄纳斯特抱歉地:“是,是的。德威恩是一个真正的绅士。”

  迪克看着左右的岳丈和岳母,甜甜地:“在我看来,早在几年前我和您们两位就认识了。”

  莉莲一听,不由乐得喜上眉梢:“噢,瞧你说得象童话一样。”

  记者赶紧按动照相机決门,摄下了这一欢快的镜头。

  影剧院门口。

  人行道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慕名前来的人们伸长脖子看着前方,急切地等待着弗兰西丝的到来。

  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恭侯多时的人群如同开了锅的热水一样,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轿车费劲地穿过人群,在影剧院门口停下,人群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轿车门打开,记者和迪克先后下车。接着,他们又搀扶着莉莲和厄纳斯特走上人行道。

  一个激动的声音在人们的耳边响了起来:“现在,弗兰西丝的父母亲厄纳斯特·法默夫妇来到了我们这里,陪同他们光临的是弗兰西丝的英俊丈夫德威恩·斯蒂尔先生……”

  又一辆轿车驶来停住。一个记者抢前一步将车门打开,弗兰西丝微笑着走了下来。

  激动的声音几乎发狂似地向人们报告道:“现在她来了,《前来取之》的姑娘来了,弗兰西丝·法默小姐亲自来了……”

  人群开始混乱了,欢呼声、喊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了西雅图的夜空。

  弗丝西丝高兴地举起手向热情的人们挥舞致意。不知在什么时侯,迪克来到了她的身旁,轻轻地挽住了她的手臂,陪同着她和一起前来的制片人步入大厅。

  记者们蜂拥而上,紧紧地跟随在弗兰西丝的左右,不停地向她提出问题。

  “您回到西雅图有何感想,弗兰西丝?”

  “电影怎么样,弗兰西丝?”

  影剧院大厅。

  富丽堂皇的大厅铺盖着大红地毯,巨型枝形吊灯散发出柔和舒适的光芒。身穿夜礼服的本地社会名流和他们的夫人们正在等待着贵宾的到来。

  弗兰西丝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大厅。

  大厅里响起了欢迎的掌声。

  弗兰西丝问众人微笑着,迪克使劲地向他们挥着手。

  希利尔法官和夫人快步迎上前去。

  弗兰西丝止住了脚步。

  希利尔夫人亲妮地吻了一下弗兰西丝的脸颊,激动而又多情地:“噢,法默小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见到您我是多么地自豪啊!”她停顿了一下,一边将扎着红丝绸带子的礼物递上,一边十分正经地:“我代表‘西雅图妇女俱乐部’,把我们对您无比敬慕的象征……”

  猛地,弗兰西丝打断了她的话:“请原谅。”

  希利尔夫人一怔,不解地:“怎么?”

  弗兰西丝故作亲热地:“我们以前见过面吧?”

  希利尔夫人茫然地看着她:“没有,没有。”

  弗兰西丝微笑地看着她那双惊疑的眼睛,故意询问似地:“您不就是那位诅咒我,让我见鬼去的人吗?”

  顿时,希利尔夫人如同被蝎子蜇了一下似地,但仍竭力地掩饰道:“不是,不是。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弗兰西丝猛地收回笑容,十分厌恶地:“胡说!”

  希利尔夫人不由地怒形于色,正欲发作。然而,老于事故的希利尔法官却抢前一步,朝弗兰西丝彬彬有礼地:“您说什么?”

  弗兰西丝看着面前这位玩世不恭的法官先生,直言不讳地:“我就是那个写论文的姑娘,也是去苏联的那个姑娘。你们大家见到我一定很不高兴吧。”

  大厅里一下子哗然了。人们好奇地看着显得十分尴尬的希利尔法官夫妇。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更是抓紧时机,飞快地将这一新闻记录了下来。

  希利尔夫人再也忍受不注了。她没好气地把扎着红丝绸带子的礼品朝弗兰西丝的手里一塞,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弗兰西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影剧院门口。

  停满了各色各样的轿车。人们正在影剧院内观看着弗兰西丝主演的影片《前来取之》。

  哈里独自一人来到门口。

  影剧院内。

  弗兰西丝推开门,沿着走廊迅速地朝外面走去。

  海滩。

  夜色中的大海,庄重、神秘、深不可测。奔腾不息的波浪,一个接着一个地扑击着海岸,发出阵阵轰鸣声。

  弗兰西丝独自一人在海滩上徘徊。她的脚步是那样的缓慢和沉重,仿佛正在向大海倾诉着她内心的话语。

  猛地,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这儿干吗?”

  “哈里!”她脱口喊道。

  哈里神奇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弗兰西丝惊喜地:“你回到西雅图干什么,约克?”

  哈里眨眨眼,狡诈地:“为了亲眼目睹一下你那个盛大的首映式,你可是真把这儿的人弄得神魂颠倒了。”

  弗兰西丝却叹了一口气:“都是些伪君子。”接着又问:“你见到我妈妈了没有?”

  哈里点点头。

  弗兰西丝:“你一定会觉得好象这些无聊事儿全都是为她似的。”她顿了顿,又问:“你见到迪克了吗?”

  哈里:“见到了。”

  两人在海滩上坐下。哈里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从中取出一支。哈里说:“你和男人睡觉是一回事,可是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呢?”

  弗兰西丝从哈里的烟盒里取过一支烟:“是啊,制片厂不让我结婚,可我还是结了婚。”

  哈里一边替弗兰西丝点燃香烟,一边问:“这就是为什么你要结婚的原因?”

  弗兰西丝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随即又吐了出来:“谁能料到他们这次算是说对了呢。”她习惯地伸手抹去沾在嘴唇上的烟丝,继续地:“你知道,这并不是一部什么了不起的电影。我毫不为它感到骄傲。我只是按他们的吩咐表演一下罢了。这也是他们所允许我做的事情。”

  哈里:“是啊。”

  弗兰西丝又不无讥讽地:“可是现在我所有的朋友们却不约而同地对我大讲他们是如何地喜欢这部影片。还有,……”

  哈里见她心里不甚愉快,便安慰道:“也许他们说的是真话,说假话的人毕竟是少数。”

  弗兰西丝的脸上流露出怀疑的神情。

  哈里好言相劝道:“你知道,你现在是电影明星了。如果你能够满足他们的要求,你将会得到一切。”

  弗兰西丝无力地摇摇头,苦笑地:“哈里,我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我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

  哈里不由地疑惑了。他睁大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神情痛苦的弗兰西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弗兰西丝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当人们正在受冻挨饿的时候,我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拍电影呢?”

  哈里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反唇相讥地:“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参加救世军?我说,你还是算了吧。与其是这样的话,倒不如好好地利用一下你自己的才能干些事情。”

  弗兰西丝见他俨然一副教训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里却仍然固执己见地:“这都是你能办到的事情。”

  弗兰西丝点点头:“是的,只要我自己不做大傻瓜。”说罢,她转过脸,朝哈里笑着做了一个鬼脸。

  哈里一把抓住她的手,好言相劝地:“我们回去吧。我用我那辆旧车送你回到那铺满大红地毯的地方去,你看怎么样?”

  弗兰西丝使劲地摇着头,竭力想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来:“不,不,约克,我不想回去。”

  哈里:“走吧,走吧。”接着,他一使劲,把她拉了起来。

  两人并肩向停车的地方走去。猛地,弗兰西丝用力甩掉了脚上的皮鞋,尖声叫了起来:“约克,我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哈里停住了脚步,莫名其妙地看着神情兴奋的弗兰面丝,期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弗兰西丝迅速地脱下外衣扔在地上,撒腿就向海边跑去。

  哈里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赶紧跟在她后面奔跑了起来,嘴里不住地说道:“我不会游泳,这你知道,快回来吧。”

  弗兰西丝一边继续奔跑着,一边开玩笑地:“《前来取之》吧,哈里。”

  哈里使劲赶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弗兰西丝。

  弗兰西丝笑着,挣扎着。

  两人摔倒在海滩上。

  夜总会。

  灯红酒绿的夜总会坐满了人。舞台上,一个青年歌手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着流行歌曲。随着节奏明快的音乐声,一对对舞伴兴致勃勃地跳了起来。

  围坐着弗兰西丝一家。他们一边开怀畅饮,一边愉快地闲聊着。

  莉莲:“……好莱坞,我是很喜欢那地方的。我真不敢相信,我今天居然见到了杰克·奥基。他本人要比银幕上帅多了。这家伙,他对我说了些什么……”

  厄纳所特看着妻子得意忘形的样子,嘲弄地:“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莉莲。”

  莉莲瞪了他一眼,愈加大声地:“看在上帝的份上,是这么回事呀!”说罢,她将头一仰,“咯咯”地大笑起来。

  莉莲好不容易止住笑,朝身旁的迪克:“他从来也不会开玩笑……”

  迪克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看着舞池里尽情欢舞的情侣,忍不住朝弗兰西丝:“我们俩到那边去玩一下,怎么样?”

  弗兰西丝摇摇头,心不在焉地:“不,不。我太累了,迪克。”

  迪克:“走吧,走吧,就跳一圈,亲爱的,走吧。”

  弗兰西丝依然摇着头:“我得走了。我明天一早起来还有事呢。”

  迪克大失所望,只得转向莉莲:“我请你跳舞怎么样,莉尔?”

  莉莲将头一甩,欣然答应道:“我警告你,我在舞厅里可不饶人。”

  迪克一边扶着她从座位站起,一边满不在乎地:“那没关系,我长着飞毛腿呢。”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向舞池。

  厄纳斯特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看坐在椅子上独自出神的弗兰西丝,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知道吗,我觉得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

  弗兰西丝转过脸,看着父亲愁怅的脸,故作轻松地:“不,这没什么,爸爸。”

  厄纳斯特朝她挪近了一些,问:“理查……不,德威恩——”

  弗兰西丝笑着提醒道:“迪克。”

  厄纳斯特点点头:“对,迪克。他好象老有时间陪着我们到处转。”

  弗兰西丝歪着头,微笑着听他议论着自己的丈夫。

  “他的事业怎么样?”

  “和他自己期望的不一样。”

  “今后也许会好起来的,对不?”

  “爸爸,”弗兰西丝突然问道,“你难道从来没生过气吗?”

  厄纳斯特不由地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弗兰西丝看着舞池内主在跳舞的莉莲,轻声地:“比如象妈妈,我是说,难道你从来就没想过要把她一把拖过来,对准她的下颚狠狼地揍一下子?”

  厄纳斯特忍不住笑了起来。

  弗兰西丝惊疑地:“没有过?”

  厄纳斯特看着女儿,面有难色地:“我曾经试过一次。”

  弗兰西丝不相信地:“真的?”

  厄纳斯特点点头:“真的。换来的却是她那无休无止的眼泪,歇斯底里地谩骂和诅咒。”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女儿认真倾听的样子,意味深长地,“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找到一种更加体面的方法去做事情。”

  弗兰西丝没有说话。她的心里开始思索起父亲这话的含意。

  法默住宅。

  “我们到家了,”莉莲打开灯,朝跟在她后面进屋的丈夫、女儿和女婿招呼道。“家,家……”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会客室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弗兰西丝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告诉丈夫:“迪克,如果是我的电话,请你告诉他们我不在这里。你说什么都行,就对他们说我已去柏林、海地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行。”

  莉莲看着女儿的背影,诧异地:“她上哪去?”

  迪克:“她累了。”说着,他走进会客室接电话去了。

  卧室。

  昏暗的灯光中,弗兰西丝坐在梳妆台前面脱下袜子,随手扔在地上。接着,她对着镜子,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面容。

  迪克走到她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弗兰西丝:“是你那位代理人来的电话。他说夏季戏剧节目已经谈妥了。”

  弗兰西丝开始松散着自己的头发。

  迪克迟疑地:“这么说你打算回东部去了?”

  弗兰西丝犹豫了一下,接着用商量的口吻:“迪克,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迪克顿时变得不悦起来:“是呀,可是我并不完全是个傻瓜。”他停顿了一下,看看弗兰西丝仍旧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头发,语气变得生硬了起来:“我知道你开始对我感到讨厌了,但我每次都竭尽全力想改变这种局面。可是你呢?你却一下子转过身用背对着我,你就……”

  弗兰西丝打断了他的话:“迪克,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这儿简直都不能呼吸吗?”

  不料,迪克却一下子变得火冒三丈起来,他涨红着脸,冲着她十分粗暴地:“德威恩!我现在的名字叫德威恩!你叫我德威恩!”

  弗兰西丝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迪克继续怒气冲冲地:“你想过没有——也许我也想离开这儿,去东部,去演夏季戏剧节目,去演戏?不,你没有想过!”他用手在空中猛力地挥舞着,以泄自己的满腹怨恨:“你从未这么想过,这完全是因为你不想要我跟着你的缘故。是的,你不想要我跟着你!然而,你执意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却和夏季戏剧节目亳无任何关系。”他顿了一下,看着闭口不言的弗兰西丝,一字一字地:“这些都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

  弗兰西丝一怔:“哪天晚上?”

  迪克冷笑着:“首映式那晚。”他耿耿于怀地:“我从来没有逼着你讲过那晚的事。可是,你现在必须当着我的面在这儿给我讲清楚:那晚你上什么地方去了?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弗兰西丝猛地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事情,但她丝毫也没有因此而害怕。相反,她倒更感觉到他们之间终止关系的时间已经到了,于是,她十分坦然地:“你想做什么?想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弗兰西丝如此大胆的回答使迪克大为吃惊。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人面对面地僵持着,屋内的空气紧张得快要爆炸了。

  “你,”迪克猛然咆哮起来,“你这个婊子!”

  弗兰西丝再也忍受不了他的侮辱,愤怒地:“你难道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吗?”

  迪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自己不已经那么做了吗?”

  “你这个狗杂种。”弗兰西丝狠狠地骂了他一句。

  “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婊子!”迪克喋喋不休地破口大骂道。“你把我们的一切全都毁了!”他猛地跳到她的面前,一把抓起梳妆台上的照片镜框,对准她砸去。

  镜框在椅子上砸得粉碎。

  弗兰西丝双手紧紧地护住脑袋,痛苦的眼泪无声地从脸上住下淌着。

  迪克一不作二不休,一边疯狂地摔着屋里的东西,一边继续咒骂着。

  眨眼间,整个房间如同遭到洗劫一样。

  剧院。

  广告栏上贴着一幅海报,上面醍目地写着:

  基斯科山剧院

  1937年夏季上演

  《丧失活力的树林》

  主演:《前来取之》女主角

  弗兰西丝·法默

  剧院内。

  帷幕徐徐降落,场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化妆室。

  一场气氛融洽的讨论正在进行着。

  剧团负责人哈罗德·克勒曼慷慨激昂地:“我们的节目不仅是为了娱乐观众,而且也是为了启蒙观众,向他们挑战,为改变他们的生活而生存。我们要改变人们对生活的理解方式,改变他们的责任感。”

  弗兰西丝一边抽着烟,一边频频点着头:“我明白。”

  克勒曼继续地:“如果我们要改变社会,使世界变成一个好地方,我们必须首先改变人民!”

  弗兰西丝伸手抹去沾在嘴角的烟丝,认真地烦听着。

  然而,编剧克利福德·奥德茨似乎从她那平静的表情里察觉到了什么,便提醒克勒曼:“这些她都明白。”

  克勒曼不解地:“唔?”

  奥德茨用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她明白,哈罗德。”

  克勒曼恍然醒悟地:“噢。”

  弗兰西丝微笑着:“您不必对我宣传集团剧院,克勒曼先生。”

  克勒曼抱歉地:“请原谅我的溺爱,看来我们似乎老找错宣传对象。但我们所想说明的关键是关于奥德茨先生所写的那个精彩的话剧。尽管我们已经物色到了大部分演员,但我们至今仍未找到女主角。”

  弗兰西丝不由感兴趣地:“什么角色?”

  奥德茨:“洛纳·穆恩。她是一个来自纽瓦克的流浪乞丐。”

  克勒曼期望地:“我认为由您来演她最合适。”

  弗兰西丝莞尔一笑,转向奥德茨:“您说呢,奥德茨先生?”

  奥德茨心平气和地:“我觉得您很漂亮,法默小姐。哈罗德确信您那电影明星的背景能够吸引大批观众,我本人当然十分希望这个话剧能大获成功。”

  弗兰西丝听着他那模棱两可的言论,坦率地:“但是您并不认为我能演好这个角色?”

  奥德茨不慌不忙地:“法默小姐,对我来说,它不仅仅是一部话剧,而且是一种抨击,争取和赢得理解的形式。我认为我们正处在一个必须把新艺术作品作为子弹射击的时代,而你正是具有相当吸引力的弹药。”

  弗兰西丝完全被吸引住了:“你这个争取、抨击的剧目是什么呢?”

  奥德茨缓慢而有力地:“《金色的男孩》。”

  纽约,贝拉斯科剧院。

  大街上,车来车往,人群熙攘。

  剧院门口张贴着海报《金色的男孩》。

  后台边门。

  彩排刚刚结束,演员们换好衣服淮备冋家。

  弗兰西丝走到正在向众人告别的克勒曼面前:“哈罗德。”

  克勒曼:“大家晚上好好休息。”接着问:“什么事,亲爱的?”

  弗兰西丝:“我想和您商量一下那段对白。”

  克勒曼:“哪一段对白?”

  弗兰西丝:“第二幕中的那一段。”

  克勒曼不以为然地:“放心吧。”

  两人边说边向外走去。

  边门临街处,一个流浪女正在向行人乞讨。不远处,奥德茨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流浪女。

  弗兰西丝和克勒曼走了出来。

  克勒曼:“我们会研究的,你放心吧。”他一眼看到了奥德茨,便招呼道:“克利福德,别让她搞得太晚。”

  弗兰西丝一边朝奥德茨走去,一边朝克勒曼:“一会儿再见。”

  流浪女拉扯着行人的衣服:“请给一点吧,什么都行。”

  弗兰西丝走到奥德茨面前,看着他那茫然的神情,关切地:“怎么啦?”

  奥德茨没有回答。

  弗兰西丝在他的身边坐下,继续地:“你为什么在彩排中途退场,克利福德?”

  奥德茨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不远处苦苦乞讨的流浪女身上:“你看那女孩。”

  弗兰西丝随着向前看去。

  流浪女向行人哀求着:“我要养家糊口啊。给一些吧。我妈妈马上就要动手术了……”

  奥德茨:“你看见什么了?”

  弗兰西丝不解地:“我看见什么?”

  奥德茨重复地:“你看看她,看见什么没有?”

  弗兰西丝仍然疑惑地:“你都在说些什么呀?”

  奥德茨固执地:“你看见什么了没有?”

  一个行人粗暴地将流浪女推开:“走开!”

  弗兰西丝不由地脱口而出:“一片绝望。”

  奥德茨看着可怜的流浪女:“她身上穿的毛衣是谁的?”

  弗兰西丝:“她拣到的呗。”

  流浪女扯着嗓子,凄惨地:“我爸爸失业了……”

  奧德茨:“不对,那是她哥哥的衣服,她穿着太大。”接着,又问:“那么她的鞋呢?新的还是旧的?”

  弗兰西丝:“旧的。”

  奥德茨摇摇头:“不是鞋子,是卧室用的拖鞋。”

  弗兰西丝不由地认真端详了起来。

  奥德茨大失所望地:“你看,你每天都从她的身边走过,可却从来没有注意到她。”

  弗兰西丝不由地沉思了起来。

  奥德茨:“如果你想成为一个艺术家,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你必须看到一些其他人所看不到的东西。你可以把你所看到的东西向他们展示,让他们也能看到,他们就会把它们记在心里。他们可以通过你,和你一起感受到这些东西。我不愿强迫自己坐在剧院里,反来复去地看你那样绝望的表演,我希望你本身能变得绝望。这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我的话剧也就名存实亡了。”

  酒吧,夜。

  弗兰西丝和奥德茨坐在柜台旁,一边喝着饮枓,一边继续探讨着。

  奥德茨:“其实,这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你必须忘记你的私生活,忘记你的问题,你的母亲,你的情人,忘记你的这个和那个,忘记赚钱,忘记理智,忘记生儿育女,忘记一切,把你自己奉献给它。只有这样,艺术才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弗兰西丝,你必须全心全意地献身于艺术。你不是一个在舞台上供人们欣赏羡慕的漂亮娃娃。感谢上帝,我们这儿不是好莱坞。”

  弗兰西丝的心被打动了。她看着奥德茨那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奥德茨的表情舒展了。他将话题一转,温情地:“再要一杯吗?”

  弗兰西丝点点头:“是的。”

  奥德茨住处,夜。

  奥德茨走到桌前,拿起一幅镶在镜框里尚女人照片,朝弗兰西丝:“有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可是我的妻子——一个被人们誉为大演员的她,却从未有过此种感觉。”他放下照片,呷了一口酒,继续地:“我不仅仅希望能让人们娱乐。我所希望的是能够改变他们的生活。我希望他们在半夜醒来时猛然意识到,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弗兰西丝一边喝着酒,一边静静地听着他讲。

  奥德茨走到她的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推心置腹地:“你知道吗,我从来在剧院净钱糊口。好莱坞是我挣钱的地方,可也是使我倒胃口的地方。我现在的处境就是如此。”他叹了一口气,真诚地:“有时,我想如果世界上没有什么电影剧本可写的话,也许我的生活倒会比现年更好些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从这顶大帐篷里钻出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找活干,就可以在荒无人烟的野地里支上一顶小帐篷。而这恰恰也正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我这辈子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弗兰西丝,可是你是可能做到的,因为你有着一颗探索者的心。我多么地希望我能够告诉你怎么做一个聪敏机灵的人,但我办不到,因为它必须来自你本身,来自于你的信仰,来自于你的气质。”

  剧院后台。

  集团剧院的全体人员一致通过决议,向西班牙领事转交一千美元,以表示他们对该国人民正义斗争事业的支持。

  克勒曼代表大家首先发言:“……我们仍必须尽可能地捐献。作为一个艺术家,他首先应当是一名战士……”

  在场的人员不约而同地:“对,对。”

  克勒曼指着弗兰西丝向领事介绍道:“现在,我们这儿最主要的女演员弗兰西丝·法默小姐将代表我们向您转交我们的弹药——一张支票。”

  大家热烈地鼓掌欢迎。

  弗兰西丝站起身,激动地:“我很高兴地代表我们集团剧院向您转交一张价值一千美元的支票,支持你们的忠诚事业。”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弗兰西丝郑重地将支票递给了西班牙领事。

  派拉蒙,贝比办公室。

  宽敞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好莱坞杂志,上面醒目地刊登了一张弗兰西丝向西班牙领事赠款的新闻照片,旁边是一行粗体字:女演员向法西斯主义战斗。

  贝比坐在椅子上,一边让女化妆师托拉给他修饰头发,一边听着律师向他汇报弗兰西丝的近况。

  律师:“她不肯从纽约回来。她现在除了参与政治活动以外,还请了律师。她要求解除合同,贝比先生。她说她和电影到此为止,一刀两断。”

  贝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拿起笔,恼怒地在弗兰西丝的脸部添上了胡子。“这不是我引起的,”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肯定这不是我引起的。”

  律师不明白地:“请原谅,先生。”

  贝比猛地将笔往桌上一扔,怒声地:“我不知道她现在在那儿和谁鬼混在一起,但我相信这决不是我造成的。”

  律师马上心领神会地咐和道:“我们完全可以甩掉她,教训教训她。这儿有的是对政治不感兴趣的漂亮姑娘。”

  贝比摇摇头,阴险地:“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他叹了一口气,用手敲着桌子,“弗兰西丝·法默在这个制片厂成了名,现在她居然觉得可以象跳华尔兹舞一样从这儿轻松地转出去,连一声感谢的话也不用说了。我觉得现在已经到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他将身体往后一仰,托拉眼明手快地将电话筒递给了他。

  贝比接过电话筒:“给我找一些记者来,尤其是劳埃拉·帕森斯。”

  纽约,贝拉斯科剧院。

  弗兰西丝从后台边门走出,一群崇拜者蜂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把手里的笔记本朝她递去。

  弗兰西丝高兴地为他们一一签名留念。

  弗兰西丝正欲离去,忽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年轻人:“对不起,法默小姐,我以前曾经这么做过,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真了不起。”

  弗兰西丝朝他友好地笑着:“谢谢。”

  两人一起沿街向前走去。

  年轻人似乎很遗憾地:“演出已经结束了,我的心里真不好受。你说以后我星期二晚上干什么事呢?”

  弗兰西丝笑着开玩笑地:“那你为什么不去伦敦看我们演出呢?”

  年轻人:“可以啊,只要你在就行。”他看着弗兰西丝,一本正经地:“你在吗?”

  弗兰西丝将头一仰:“当然在罗。我绝不会错过这种演出的好机会。”

  年轻人:“这太好了。不过我马上要去好莱坞。”

  弗兰西丝关心地:“你是演员吗?”

  年轻人:“是的。尽管我现在还在学校念书,但我毕业后就去加利福尼亚。”

  弗兰西丝:“你真这么想当演员?”

  年轻人:“是的。”

  弗兰西丝告诫地:“那你别去好莱坞。”

  年轻人一怔:“为什么?”

  弗兰西丝:“因为它会毁了你。”

  年轻人:“听起来好象你恨它似的。”

  弗兰西丝:“不,我只是不怎么想回去。”

  年轻人:“那你会使许多人伤透心的。”

  弗兰西差微微一笑:“但他们会恢复原状的。”

  骞地,年轻人转过身:“那你丈夫呢?”

  弗兰西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逝了。她止住种步,不相信地:“你说什么?”

  年轻人毫不理会她的质问,挑衅地:“你们准备重归于好吗?当你离开好莱坞时,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弗兰西丝立即意识到来者确实不善,她怒形于色地:“你搞什么鬼?”

  年轻人狡猾地笑着,十分刻毒地:“你是否真准备离婚?同志?”

  弗兰西丝不由地勃然大怒:“你这个小杂种!”

  年轻人一见不妙,赶紧溜之大吉。

  阴暗的大街上,弗兰西丝孤零零地站着,久久不能离去……

  奥德茨住处,夜。

  幽暗的灯光下,弗兰西丝正躺在床上看报。

  一份报上写着:好莱坞

  弗兰西丝·法默被宠坏了吗?

  另一份报上写着:弗兰西丝·法默将不回好莱坞。

  弗兰西丝忿然将报纸扔在地上:“胡说八道!如果我再继续沉默下去,我就要变疯了。”她转身朝隔壁房间的奥德茨大声地:“克利福德,他们想强迫我回去,但对我又毫无办法。”

  奥德茨:“是啊,因为他们知道你有那么两下子。”

  弗兰西丝:“但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奥德茨不由地笑了:“那你自己呢?”

  弗兰西丝没有回答……

  奥德茨住处,白天。

  弗兰西丝

  《弗兰西斯》影评(八):《弗兰西斯》主创人员工作年表

  科瓦奇的创作年表:

  MARK OF THE GUN 1963

  A MAN CALLED DAGGER 1964

  HELL’S ANGELS ON WHEELS 1967

  TARGETS (BOGDANOVICH) 1967 《目标》

  REBEL ROUSERS 1967

  YCH-OUT 1968

  THE SAVAGE SEVEN 1968

  INGLE ROOM FURNISHED 1968

  LOOD OF THE DRACULA’S CASTLE 1969

  EASY RIDER 1969 《悠闲骑手》

  THAT COLD DAY IN THE PARK 1969《园中寒冷的一日》

  GETTING STRAIGHT 1970

  FIVE EASY PEICES 1970 《三支简易小曲》

  ALEX IN WONDERLAND 1970

  THE LAST MOVIE (BOGDANOVICH) 1971 《最后一场电影》

  MARRIAGE OF A YOUNG STOCKBROKER 1971

  OCKET MONEY 1972 《零用钱》

  WHAT’S UP DOC? (BOGDANOVICH) 1972

  THE KING OF MARVIN GARDENS 1972

  TEELYARD BLUES 1973

  A REFLECTION OF FEAR 1973

  LITHER 1973

  APER MOON (BOGDANOVICH) 1973

  HUCKLEBERRY FINN 1974

  FOR PETE’S SAKE 1974

  FREEBIE AND THE BEAN 1974

  HAMPOO 1975 《洗发膏》

  AT LONG LAST LOVE (BOGDANOVICH) 1975

  ABY BLUE MARINE 1976

  HARRY AND WALTER GO TO NEW YORK 1976

  ICKELODEON (BOGDANOVICH) 1976

  EW YORK NEW YORK 1977 《纽约纽约》

  CLOSE ENCOUNTERS OF THE THIRD KIND 1977

  THE LAST WALTZ 1977 《最后的华尔兹》

  *F.I.S.T. 1978

  ARADISE ALLEY 1978

  UTCH AND SUNDANCE:THE EARLY DAYS 1979

  HEARTBEAT 1979

  THE RUNNER STUMBLES 1980

  INSIDE MOVIES 1980

  THE LEGEND OF THE LONE RANGER 1981

  THE TOY 1982

  *FRANCES 1982 《弗兰西斯》

  CRACKERS 1983

  GHOSTBUSTERS 1983

  MASK 1984

  美工师西尔伯特的创作年表:

  ABY DOLL 1956 《洋娃娃》

  LENDOR IN THE GRASS 1961

  WALK ON THE WILD SIDE 1962

  THE MANCHURIAN CANDIDATE 1962 《满洲候选人》

  HOW TO MURDER YOUR WIFE 1964

  THE PAWNBROKER 1964

  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 1966 《谁害怕沃吉尼亚?》

  THE GRADUATE 1967 《毕业生》

  ROSEMARY’S BABY 1968 《罗丝玛丽的婴儿》

  CATCH 22 1970 《军规第二十二条》

  CARNAL KNOWLEDGE 1971 《肉欲的知识》

  CHINATOWN 1974 《唐人街》

  THE FORTUNE 1975

  LAYERS 1979

  ARTNERS 1982

  *FRANCES 1982 《弗兰西斯》

  导演克雷福德的创作年表:

  THAT COLD DAY IN THE PARK 1968 助导

  *F.I.S.T. 1978 剪辑师

  THE POSTMAN ALWAYS RINGS TWICE      1981 剪辑师

  *FRANCES 《弗兰西丝》 1982 导演

  《弗兰西斯》影评(九):影片实例分析 《弗兰西斯》 关于摄影师拉斯罗·科瓦奇(LASZLO KOVAC)

  科瓦奇是匈牙利人,从1952至1956年他就读于布达佩斯电影学校。他于1956的匈牙利事件期间离开了祖国去到美国。经过一个时期的艰苦生活,他终于得到了人们的承认,成为好莱坞的一名享有国际声誉的电影摄影师。他说1948年在布达佩斯看到《公民凯恩》,感到震惊,后来该片不让在匈牙利公映了。他总是设法找到这部影片来看,他把这部影片当做教科书来研究的。

  科瓦奇在美国是从“没有成本的影片”开始的。他是这样说的:

  在那时(指六十年代初)拍很多低成本的、独立制片、非工会的影片。我参与了其中的一些。我们并不在乎钱,但是我们需要经验。所以那一时期是学习的日子。我曾经拍过一些影片,整个摄制组只有我和维尔墨斯(和他一同来到美国的另外一个布达佩斯电影学校的学生)。我们一向把这种影片叫做‘没有成本的影片’,不是低成本的影片。那是非常激动的时期,因为我们从自己的错误中学到了东西。我们学会了怎样克服我们所面临的局限性。我们试图用自己的才能去克服成本的不足。和今天相比,那时真是有趣而丰富多彩的日子,可那种气氛已一去不返了。说来也很惨,因为现在有不少从电影学校出来的学生,还有从其他方面来的人,想要参与影片制作,可他们就是没有机会进行实践,并从自己的错误从学习。

  科瓦奇从“没有成本的影片”和“低成本的影片”的拍摄工作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他说,阿隆佐、齐格蒙特、罗伊兹曼和威利斯(他们都是著名的国际电影摄影师)都是这样开始的。那些低成本影片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史诗片。那些制片人需要一些能够把影像弄到银幕上,并且是每天按时上班的。而我们却力求超过这些要求,从而使自己更加完善。我们试图雇用好人,我们形成了一个真正投入的群体。我们对影片的制作感到兴奋,激动。所以我们拍的影片一部比一部强。我们的成本是从三万美元到八万美元。我们十天或十二天拍完一部影片,实际上我们连什么设备都没有。如果我们拍一个内景,我们就租一套钨光灯,把它插到电源上。当然,拍任何外景,我们都没有补光,也没有反光板。我有一次拍一部影片时,我只有四个反光板,和一套主光。就这么多。那位制片人有一台带消声罩的阿莱和三个镜头。可我对此已经非常满足了。我记得有一次我们租到了一个变焦镜头,那简直是一个大节日。这是一个永远不断的战斗。今天也是一样,只不过是在另一个水平上。即使你在拍一个八百万和一千万美元的影片,也会遇到同样的混乱。只不过是规模不同而已。

  从“没有成本的影片”到“低成本的影片”的制作有一个过渡时期。我遇到理查德·罗许,他需要找到一个他付得起钱的人,而同时又能拍出高质量的东西来。这就是我和一个特殊的导演的长期合作的关系。我们一起拍出越来越好,越来越大的影片。我们开辟了一个新领域。后来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他就是彼得·鲍格丹诺维奇。他也在寻找一个他能雇得起的人。他也需要一个能够给出非常特殊,非常特殊的电影摄影师。他的钱不多,他请的演员鲍利斯·卡尔洛夫也只能给他有限几天的时间。我们从那部影片获得了难以置信的经验。我们必须用我们的才能来克服成本的问题。美工师波利·布拉特可以在几个小时内把一堂景翻修一新。我们工作的时间很长,有时甚至一天干十八个小时。于是这部影片使我和鲍格丹诺维奇建立了很长的合作关系。

  这是十分重要的。“没有成本的影片”、“低成本的影片”是最好的训练场所。这是至关重要的。其他资历是以后的事。经验的获得需要时间,没有人能把经验教给你。如果你没有经验、知识和完善的艺术,那么没有人会雇用你。可是如果你有了这一切,比如说,我就不需要自己申请加入工会,那些制片人就会设法使我进入工会,因为他们要用我的才能。

  科瓦奇认为,《悠闲骑手》(EASY RIDER, 1969)从根本上改变了影片的制作方法。这一运动早就开始了的,不过它是一个里程碑。在开始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去拍外景,因为我们租不起摄影棚。我们不得不到外面去找到真的东西,然后把它们搬到银幕上去,这就给那戏注入了新鲜感和新的现实。这就是“没有成本的影片”和“低成本影片”的好处,它们迫使你去干不一般的事。现在技术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从技术上来说,那个时期的收获依然影响我今天的工作。那个时代影响了我们的思维和哲学。

  当科瓦奇谈到技术与艺术的关系时,他说,光学透镜、摄影机运动、构图和照明设备都是非常技术的问题,但是它指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艺术问题:你怎样使用你的工具。问题在于你怎样把所有这些因素结合起来把你所要表达的东西实现在银幕上,差别就在这里。光学透镜的选择是极其重要的。因为镜头的选择可以改变现实,可以改变透视,甚至改变人物关系。对光学透镜的选择必须和戏剧内容有着紧密的联系。它不能是随意的选择。就以《纸月亮》为例,它既是黑白片,又是大景深的影片。这意味着,在构图中的一切东西,不论是远的,还是近的,都必须是实焦的。肯萨斯州不是风景如画的,它没有美丽的山和谷。它就像桌面一样平坦。这是影片中的一个因素,我必须让它起作用。在透镜的选择上, 我不可能用广角镜头来拍特写,尤其是一个小姑娘的特写。更何况导演在她的特写后面还安排了背景动作,而且他要求和她的脸一样的实。广角镜头会歪曲她的脸,但是却有纵深。所以透镜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

  而《搞妥当了》正好相反。我们试验长焦,并且使用那棘手的调焦技巧。导演要求非常压缩的空间,浅焦。他要求只有一个演员是实焦的,直到另外一个演员开口说话,才调焦。他不原在这些时刻有太多的视觉干扰。有人批评我们使用那样的技巧。但是如果电影是一种艺术形式,那么作为影片制作者,我们就有义务发掘我们的工具,把它们发挥到极致。我们不是仅仅纪录一个故事。摄影机、光学透镜、构图从本性上就是讲故事的主要成分。

  至于说到判断构图好坏的主要标准就是,看它在情感上是否支撑那场戏。构图就是为此服务的。你可以用一个平衡的、对称的,或不平衡的、不对称的构图来达到此目的。没有构图美这一说。否则你就是在拍另一部影片了。你跟导演搞的不是同一部影片。一个演员必须非常努力地来抓住人物和场面,而你是对他的视觉支撑。

  关于机位的问题,那不是硬性规定的。那是一个合作的问题。演员知道摄影机意味着什么,他与摄影机合作。因此,摄影机位是当你看着演员在场景中表演时,自然而然地决定的。

  我在拍任何片子的时候,黑白片也好,彩色片也好,我总是用黑白片的方法来用光,以求获得纵深和分离。彩色片更容易做到这一点。因为黑白片只有从黑到白的中间灰的层次。有时被摄体就分不开。我们在电影摄影中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控制色彩的问题。

  我不想当导演。当导演对满足自我到是真好。可是当你要做出你生活中这样的决定,你必须十分小心。首先,我太喜爱我现在所做的工作。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决心要当一名电影摄影师;这对我来说像是一个梦,现在梦实现了。我得到了充分的享受,我不想撇开它。其次,更严肃地说,如果你想当一个导演,那就得当一个最棒的导演。仅仅是当一个交通指挥是不够的,谁都会指挥交通。在我们这个行档里,交通指挥多了点儿。如果我要当导演,我就要当最好的导演,但是我觉得我不可能做到。好导演有很大的痛苦,就像生孩子一样。所以你可以帮助他,给他出一些主意,如果那主意起作用,你也会十分满足的。我不会放弃目前的工作,它太可贵了。那些时刻太美妙了。

  《弗兰西斯》影评(十):寻找客串——HC强迫症最佳自测方式 事关凯文科斯特纳

  2007-06-28 22:58

  客串,乐趣在于你必须认真等待这个人的出现,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何时出现,等你喝口水或者眨一下眼睛,或者上趟厕所的功夫,他的镜头已经过了,就需要重新来过,这是一场需要激情和耐心都很强大的体力兼脑力游戏,够种的来玩吧,当然善用暂停键是此游戏通关之必杀技。悲剧在于他闪了一下之后你又不能立刻走开或者关掉电视电脑,因为或许他等下还会再出来闪一下,当然这通常都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最近看Jack Davenport先生在加勒比海盗第三部的戏,真是肝胆具碎,花35元坐在电影院里只为等待他出现的那几刻,忍耐着无聊的裹脚布剧情所受的痛苦,在他出现那时觉得值了,他死的那一刻我发现,我解脱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忍受下去了,只是多虑的我又思考到万一下一部他又复活了,出现在演员表的名单上,那么我将继续心甘情愿接受这有期徒刑了。JD先生于我来说最有趣的场景便是电影宠物凶猛,这是他的电影处女演出,淘来这碟,洗好眼睛认真过滤电影里的路人甲乙丙丁,电光火石间,我发现了他的“芳踪”,那群人中,戴蓝色帽子的那块人肉布景板,不正是未脱稚气的JD么?这真是极大的乐趣所在,看,我是多么容易满足的人。

  印象最深刻的观影悲剧之一纪录如下:

  Kevin Costner大叔当年初登银幕的作品不好找,发现有一部大概是1980年左右的『红伶劫』挺好买到,女主角凭着精湛演出获得多项电影大奖,当年拿到这电影,当真是高兴,择一良辰开始膜拜,主要目的当然是寻找大叔的“芳踪”。这还是个自称为爱看电影的人做的正经事情么?不是,打着看电影的旗号满足自己的HC欲望,真是不好怎么评价自己。这次亏大了,为什么我的火眼金睛没有自动检测到KC?从头到尾绝对没眨眼的。开始怀疑他蒙面演出,或者演一具尸体被压在其他尸体下面?事隔多年,我终于知道了真相,死也可以瞑目了。他演出的片段全被删了,IMDb上介绍得很明了。只怪当年不懂查询,内地的电影资料不详实,造成了我的观影史悲剧之一的发生。直到今天,很多内地电影网站上仍然把KC的名字写在这部电影演员表的第一位。这种不可原谅但是没法找它麻烦的错误,也许还会造成除我之外其他KC爱好者一个接一个地发生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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