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苦坐夜车，追寻一场梦想
出了家门，别忘记了回家的路！
（四）
穿过集市上的人群，林然看到了街道两旁的杨树长的高低一样，粗壮相同，可是，在街道两边杨树后面的房子，是新旧不一，有的甚至是解放以前盖得茅草老房子，这些老房子高低不齐的，有的已经倾斜了，它们的房龄有几十年的，甚至还有百八十年历史的茅草泥土老房子，那些厚厚的茅草压盖在了黄土垒起的泥墙上，像一个负重许久的老者蹲在那里，这里还是很穷，这里真的能是林然发家致富的地方吗？
春天的阳光把金川小镇的砂石土路上的残冰碎雪逐渐的融化了，来到这里众多赶集人们的脚步以及行走的车辆，已经把融化的冰水与泥土，调合成稀溜溜的混合体了，陷在泥水中的鞋子已经不堪入目了，泥水也溅在了人们的裤腿上，可是为了逛集人们也就不在乎了这些泥水了，还说别人哪，林然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腿上，皮鞋上也是溅了许多的泥水脏点子，林然觉得自己初来咋到的就弄了满裤腿皮鞋上都是泥水，这里以后的道路肯定是不好走的。
七哥家的茅草老房子，它太老了，也太破了，难怪七哥他这样子着急的催促着林然快来这里饲养牛羊呢，现在，他是需要很多的钱，来改造茅草老房子的，快走到了茅草老房子，林然问着赶着牛车的七哥：
“七哥，啥时候，你能把新房子盖起来呢？”
七哥拍着林然的肩膀说：
“林然弟弟，这就看你怎么样的支持七哥俺的啦！”
七哥反问一句话，弄得林然措手不及，林然没有法子回答，只是对着七哥苦笑了笑，再也就不跟七哥聊起这些话了。七哥赶着牛车第一个走进了茅草老房子的大院子里，随后林然七嫂也跟着走进了进来，本来是静悄悄的篱笆院子，突然地听见了一阵阵的狗叫声，林然看到了拴在苞米仓子底下一条黑色的很消瘦的大狗，挣扎着链子瞪着眼睛，冲着林然就是汪汪的哄叫起来，林然虽然也是个养狗的人，可是，眼前这是一条自己不了解习性的狗，他是不能冒蒙的走过去的，还是身边的七嫂大喝一声的吆喝，黑狗停住了省不叫唤了，狗耷拉着头摇了几下尾巴，又趴在原来的地上，眯起了眼睛一直瞧着林然走过去了。大狗是不叫了，可是，院子里依然还没有清静的，林然又看到几只大白鹅抻长了脖子，扇忽着翅膀大叫了起来，林然倒是不怕这些大白鹅的，但是，林然怎么的都镇不住大白鹅，它们依然还是叫个不停的，弄得鸡鸭四处的逃散去了，满院子里留下了一地的鸡屎鸭屎什么的，林然躲着寻找着干净的地方落脚，才跟着七嫂走进屋里，屋里是没有鸡屎鸭屎的，可是屋里的味道也有些难闻，过了好一会林然的鼻子才算适应了这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收拾的倒是很干净的。
稍微地一会儿，林然问着：
“七嫂，车上的东西放在哪里？”
七嫂说：
“都放在西屋吧！”
七哥，七嫂还有林然，他们三个人走了几趟，把牛车上的东西搬进了七哥家的西屋里，七哥说：
“林然，以后你就住在这西屋里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听到七哥这么说着，林然的心里还是没有什么亲切的感觉，仿佛的还溅起了一种寄人篱下的味道了，因为这里什么都是陌生的，不熟悉的，林然坐在炕沿上，他看到了妻子秋艳早就给七嫂准备好的一个包伏，他木然的说：
“七嫂，这个包伏是给你的。”
听到林然的说话，七嫂开始是楞着的，可是马上她又笑着问道：
“这个包袱是给俺的吗？”
七嫂眼睛眯眯的看着林然笑着说：
“林然心里还是有着七嫂的。”
七哥抽了一袋烟，他说：
“俺去喂牛了，老婆一会你给林然简单的热点煎饼先吃上一口，喂完牛俺去集上买一些肉菜，晚上俺和林然好好的喝一顿！”
“知道了。”
七嫂答应着，她拿着包袱回到东屋里去了，坐在炕沿上的林然感觉自己的脸上紧紧巴巴的，他走到厨房问着七嫂：
“七嫂，哪个是洗脸的盆？”
听林然这么问道，七嫂来到了厨房，她蒯了一盆水说：
“你看看，七嫂光顾着自己高兴了，你先洗一洗脸，我马上就做饭，你饿了吧？”
说完，她抱了一捆柴火，弯下腰去点火做饭了，林然洗完了脸和七嫂打个招呼，便倒在东屋的热炕上，不一会自己竟然地睡着了。
七嫂，她的名字叫张桂荣，是金川小镇土生土长的人，林然早在一九七二年来金川小镇串门的时候就认识她了，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正在和七哥谈着恋，那个时候她没有现在这么的胖，长得还算是可以的，哪像现在胖呼呼的像一口大缸似的，也难怪吗，现在她都快是五十岁的女人了，在就成了四个孩子的老妈子了，林然几次回到金川小镇，都是住在七哥家的，一来二去林然和七嫂是混的挺熟悉了，唠嗑可以说也是很合得来的。
七哥虽然生来就是体弱矮小又有点小儿麻癖的毛病，该然，七哥还是命运好的，他找了一个能干，又有心计的老婆，这些年来，他们精打细算持家勤劳，家中生活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些年里没有攒下钱来翻盖这茅草老房子，但是他们的心里常常的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盖一座新房子的，林然今天的到来，好像要点亮了七哥发家盖新房子的希望，可是林然就是不爱听着七个嘴里老是喊着家里穷没有钱的话。
现在，别小瞧这几间毛草老房子，这老宅子的院落可是足够大的，在金川小镇这里现在再也找不到这么大的宅基地了，这个院落分两部分，靠近房子跟前的是一个小院子，围着着五间毛草老房子，贴着老房子的西山墙是那一条进出牛车的过道，对着过道的正南角盖了一个牛棚，牛棚的后面是厕所，在往东一点就是猪圈和鸡窝，最东边便是一座玉米仓子，在牛棚猪圈的南面是一圈木棒子围起来的大菜园子，大菜园子少说也得有四五亩地的样子，大哥家，七哥家他们就靠着这块大菜地，每年种一些蔬菜，除了自己家吃以外，剩余的就拿到集上出卖，赚的一些零花钱。然而，同样的院子里，大哥家过得是一败涂地，而七哥家就截然的不同了。七哥家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嫁给邻县的人家了，二女儿是金川小镇中学的老师，三女儿正在读中学。他们平淡的生活中，不愁吃，不愁穿的，可是，七哥七嫂整天的也跟着儿子操心，今年，儿子都快二十五岁了，还没有成家，他的小名字叫柱子，不爱说不爱笑的，挺能干活，也挺能喝酒的，是一个粗壮典型的山里的小伙子，可是，还没有结婚成家，七嫂嘟囔着七哥，七哥也纳了闷，俺家里也不是那么十分的困难，儿子长得又可以，咋就没有媳妇可娶呢，到底差在哪儿呢？为了找媳妇的事情，柱子和他的爹娘是没少吵过架的，老两口子干着急也没有办法，然而，柱子是一点也不着急，不过这些日子里柱子还是有一些变化了，七嫂曾经问过：
“儿子，这些日子，你咋这么的高兴？”
柱子趴在他娘的耳朵前说：
“娘，俺盼着，林然叔叔快一点来的。”
听到是这样的话，气得七嫂笑着骂道：
“一个大老爷们来了，看把你乐的，早一点把媳妇领家来，那才算是你有能耐！”
七嫂想到这里自己噗嗤的笑了，别说儿子高兴，林然的到来，自己不也是盼着林然来家里吗，究竟为什么高兴，七嫂一时说不出来的个一二的，看着冒大气饭锅，七嫂喊了起来：
“林然，吃饭了！”
东屋里没有答应着的声音，七嫂走进屋里来看见了，炕上的林然打着呼噜睡的正香呢，她知道林然这一路走来是够辛苦的，不忍心马上叫醒他，她站在林然的头前，轻轻地抚摸着林然散乱的头发，眼睛一直落在林然睡觉的脸上，七嫂脸红的看着林然的睡样，她的心里楚楚的跳动欲到了嗓子眼，她把叫醒林然吃饭的话立马的咽回了肚子里。其实林然这个人走进七嫂的心里不单单是在今天，而是早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已经走了进来，那个时候她还年轻，春心欲动的豆蔻年华，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名花有主了，不允许她轻易妄动的，只能暗地里默默的思想着，虽然，过了这么久了，七嫂依然还是没有忘记林然这个爱说笑小伙子的，至今还是那么的痴情，那么的动感，她亲佩着林然长得帅气，亲佩着林然长在城里，亲佩着林然豪爽的性格。这次林然来到金川小镇，七嫂是真的高兴，如同久梦成真似的，她希望林然能够永久的住下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动着那该是多好呀！这样就有机会好好的和林然相处了，感受钦佩常常的在自己的心中荡漾，这样能给自己的生活添加点乐趣了，她是一个女人，虽然已经徐娘半老了，依然还是有骚动的奢望，女人的心永远不会老的，这个奢望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伸手可得了，想到这儿，七嫂她的眼泪汪汪，过了一会七嫂才拍了拍林然的头小声的喊道：
“林然，起来吃饭吧？”
林然睁开眼睛看见七嫂站在跟前眯眯的瞅着自己，他揉了揉眼睛答应着：
“啊！七嫂。”
林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被子，知道这是七嫂给自己盖的，心里暖暖的林然掀起被子准备叠起来，七嫂说了：
“放在那儿吧，你快去吃饭吧，俺来叠被子的！”
林然不好意思地说：
“谢谢，七嫂！”
七嫂早已经把饭菜端上了东屋里的饭桌之上，她的眼睛一直的看着林然说：
“不用谢，以后对七嫂好一点就行了。”
林然感激地说：
“保证没问题的！”
七嫂追问一句：
“是心里的话吗？”
说完七嫂的脸色更红了，她真爱听到林然这么样的说话，竟然不自觉的拦住要下地的林然说：
“俺去盛饭，你早就饿了吧？”
其实一天多的折腾，林然真的早就饿了，见到白米饭还有一盘香喷喷的炒鸡蛋，冒着香气，林然忍不住饿魔与馋虫的折磨，他大口的吃起来了，坐在一旁的七嫂乐得心疼的说：
“慢慢地吃，吃急了胃口会疼的！”
七嫂给林然一个劲的往碗里夹鸡蛋，嘴里不停的说着：
“吃吧，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等晚上你七哥回来，买一些肉和菜，你们哥两个好好的喝一顿！”
林然也不客气的笑着点着头，吃完饭了，林然要下地，找不到自己的皮鞋，
七嫂看到林然在找鞋子，她去外面过了一会儿，七嫂拿来一双拖鞋，亲手给林然穿上，林然纳闷地问着：
“七嫂，穿拖鞋干嘛？”
七嫂拍着林然的脚面笑着说：
“你的皮鞋上踩得全是泥巴，一会七嫂给擦一擦，你看俺这农村里，除了脏水就是泥巴，埋汰透了！”
站起来的七嫂，坐在林然的身边说着：
“林然，你来了，你七哥可高兴了，这些日子，他整天的就磨叨着，林然啥时候来呀！他急得火烧火燎的，呆不住了整天上山溜达检柴火，他一个劲催着俺快一点把西屋收拾出来，林然你看俺把西屋收拾的干干净净就是等着你的到来，今天你真的来了。”
林然饱饱地吃了一顿饭，这是今天吃得最多的一次饭，或许是饿了，或许是又一次吃到七嫂做的饭菜，总之，林然感觉味道好极了。睡足了，吃饱了林然的精神头也来了，看着七嫂收拾碗筷，林然问道：
“七哥买菜还没有回来？”
七嫂洗着碗说：
“快了，快了，林然你自己先溜达溜达，他也快回来了。”
七嫂，林然叫她七嫂，其实她比林然还小一岁呢，以前，林然每次回到金川小镇，都是住在她的家里，可能是年龄仿佛，林然也常常的和七嫂开个玩笑啥的。七嫂的个子比较高，身体圆胖，脸上虽然白净，但是皱纹已经刻满了她的鬓角，她老多喽，七嫂嗓门高，说起话来有着一种山里的女人跑山留下的习惯，为人倒是爽快，干起活来手一份，脚一份，是小镇上有名的泼辣会过日子的好媳妇。
林然来到房门口，这时，七嫂目不转睛的看着林然，林然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着七嫂的面容，真的和她的年纪有些不相符的，这或许是女人早早嫁人生孩子的原因，还是，生活的累赘风霜日晒地侵蚀，她显得比同龄人要老一些的，七嫂此时好像感觉到了林然的目光是在瞅着自己，她连忙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神，低着脸儿说：
“林然，你真的愿意离开老婆一个人呆在这大山沟里，你能呆得住吗？！”
林然苦笑地说：
“七嫂，你别说了。”
林然秃伤的说着：
“谁愿意守着孤独的冷被窝呢！咳！谁难受谁知道的！”
七嫂也凄然的望着林然跟着叹了口气：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