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篱笆小院子，零碎不堪

　　出了家门，别忘记了回家的路！

　　（一）

　　午后，秋阳偏西了，阳光依然还是灿烂般的明亮，照耀着色彩斑斓的群山，也照耀着金川波光粼粼的河水，河水像一条彩色的玉带围腰的系在了金川小镇玲珑的身子上，玲珑的金川小镇显得如此的娇小纤细，金川小镇好似镶嵌在一片金黄色波浪之中，近处是金黄的玉米地，远处是金黄的一片稻田，山坡处还有一大片金黄色的豆地，这里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也是金川小镇人们呈现笑容的时刻。

　　秋天美丽的色彩本来停留在金川小镇的日子是不多的，人们趁着这几天不错的天气，在抓紧抢收辛苦了一年期盼的丰收，往家里收获着粮食，这是一年辛勤的守望，这也是一家人，一年的生活的依靠，他们要颗颗粒粒的收拾到家中。金川小镇这里此时是无闲人的，无论男女老少都在田地里，在山坡上收获着，拖拉机，老牛车，毛驴车，甚至，还有大汽车满载着金黄色的稻谷，玉米，黄豆不停地穿梭在田地里，山坡上，在金川小镇的大街小道上，一车车拉着收割的庄稼走进各处的农家的小院子里，在农家小院子里玉米垛，稻谷垛，黄豆垛堆的小山似地，喜悦的人们眯眯眼睛看着，这个时候在这里，不但秋色是美丽，金川小镇的人们更是喜笑颜开的乐！不一会儿的功夫干活麻溜的七嫂，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子，七嫂把筷子递给了胖胖说：

　　“胖小子，过来吃饭，饿了吧？七大娘家没有啥好吃的，不像你们城里有大鱼有大肉的。”

　　胖胖接过七大娘递过来的筷子，伸着小鼻子闻了闻桌子上的香气乐了，这个时候坐在炕沿边上的林然笑着说：

　　“七嫂，这大煎饼卷着炒鸡蛋，我和儿子是第一次吃到的，看着这鸡蛋焦黄油汪汪的，我们在城里是吃不到的。”

　　还没等林然说完，胖胖塞满了鸡蛋的嘴巴说：

　　“七大娘，这鸡蛋香喷喷的。”

　　七嫂拍一拍胖胖的头笑着说：

　　“香！你就多吃一些，看看你这身肉好胖呀！跟七大娘一样浑身都是肉的！”

　　七嫂的一句话逗得他们都笑了，胖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妈妈老是说，胖胖，你要少吃一点肉，要多吃一点蔬菜，小孩子不能太胖了。”

　　七嫂坐在胖胖的身后，抚摸着胖胖的后背说：

　　“你妈妈说得对，七大娘问你今年几岁了？”

　　胖胖放下筷子，按住了小手指头比量出来四个手指头说：

　　“七大娘，我今年四岁半了。”

　　林然看着她们娘两个聊得挺投机，没有插进话来，只顾自己吃着大煎饼，炒鸡蛋，胖胖吃饱了，他是不习惯坐在这土炕上要下地，七嫂连忙把鞋子拿过来说：

　　“来，七大娘给你穿鞋子！”

　　胖胖伸出小胖脚丫说着：

　　“谢谢，七大娘，我自己会穿的。”

　　七嫂一边给胖胖穿鞋子，一边说：

　　“真乖，还是城里的孩子懂礼貌，胖胖，你看俺们这庄稼院破破乱乱的？”

　　胖胖马上地说着；

　　“七大娘，我刚才踩上鸭子屎了。”

　　七嫂又笑着问道：

　　“是吗？臭不臭？”

　　胖胖捏着鼻子说：

　　“臭的，可是它们下的蛋是好香的，七大娘这是为什么呢？”

　　七嫂噗嗤地笑着说：

　　“谁拉屎不是臭的！胖胖来，七大娘给你洗一洗脸，坐了一天的火车，洗一洗精神精神？”

　　还没等七嫂说完，胖胖说了：

　　“七大娘，我和爸爸不是今天来的！”

　　七嫂有些愣住了，她抬起头来问着林然：

　　“怎么？你们是哪天来的？你们是住在哪里的？”

　　林然放下婉和筷子，回答着七嫂子的问话：

　　“七嫂，我们是前天下午到的，当时，天正在下着雨就没有过来，随便的找了汽车站附近一个小旅店住下了，昨天，我又领着儿子去逛了一天的大龙湾了。”

　　七嫂有些愣神地说：

　　“哦，俺头几天前，就听你七哥说过，你们这些日子要来家里，这不是吗，俺这几天都收拾好了屋里屋外的。”

　　林然认真地说：

　　“七嫂，这几天里，咱们钱家还有许多的亲人，要来到金川小镇给爷爷奶奶立碑的，这回你就要受累了！”

　　给胖胖洗完了脸，七嫂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

　　“林然，俺不怕累，你们回来了，俺是特别的高兴着呢！这回可好了，咱们钱家回来这么多的人，真是热闹的，看以后谁还再敢小瞧咱们钱家人了，谁还再敢欺负咱们钱家了！林然，这次能回来多少人？”

　　林然想了一会说：

　　“大约，全国各地能回来二三十人吧！”

　　七嫂笑着说：

　　“咱们钱家，能回来那么多的人，林然，你们是真的厉害的。”

　　吃过饭，林然的眼皮有些发硬了，七嫂看到了说：

　　“林然，你累了吧？”

　　说着七嫂从炕柜子里拿出来干净的被褥，铺在热乎乎的炕上说着：

　　“你先睡一觉吧，解一解困乏。”

　　几天来的旅途加上昨天一整天逛大龙湾，晚上又熬着那么久的夜，今天又逛了一阵子集市，林然真的想美美的睡上一觉，此刻，看到了被褥这困意更加的浓重了，他也没有推让脱掉外衣笑着对七嫂说：

　　“七嫂，我就不客气了！”

　　七嫂也投来一笑的说：

　　“林然，你说哪去了，到这里，就是到家了，怎么能让你去住店呢？胖胖，你睡觉不？”

　　在屋里地上转悠的胖胖说：

　　“七大娘，我不睡觉的！”

　　七嫂拉着胖胖的手说：

　　“那好，跟着七大娘去外面，让你爸爸好好的睡一觉！”

　　倒在温暖的被窝里，林然不一会就睡着了，朦胧之中林然的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云雾，而且，在云雾中腾空的走来一位鹤发童颜一身白装的老人，林然揉一揉眼睛看的这位老人，好似自己日夜思念的爷爷，只见爷爷拄着拐杖来到了林然的跟前，微笑的颤动着胡须轻轻的说着：

　　“八儿，爷爷想你啦！今天，你能来给爷爷奶奶立碑，爷爷奶奶是特别的高兴，想当年爷爷没有白疼你的呀，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爷爷奶奶在天上会福佑你一生幸福平安的！”

　　林然望着曾经熟悉而又陌生了许久的爷爷，又听着爷爷这一番的话后，林然的泪水涌了出来，仿佛林然依然的还是趴在爷爷的后背上，颠簸在金川小镇的土路上，听得爷爷那阵阵的心跳，感受爷爷那慈爱的温暖，这是林然一辈子都忘记不掉的事情，林然刚要伸手去搀扶爷爷，想要和爷爷说一说话，此时，爷爷一转身不见了，林然只觉得眼眶中湿润着冰凉，惊魂未定的林然，猛然的被一阵子的吵闹声给惊醒了，他坐了起来顺着传递声音的方向，向窗户的外面望去，一辆牛车拉着一车稻谷随着吆喝声一起的走进了院子里来了，牛车停下来后院子里吆喝牛车的声音还在喊叫着，赶车的是七哥，他看着七嫂身旁跟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子惊奇的问道：

　　`“这是谁家的胖小子？跟谁来的？”

　　七嫂还没有说话，站在门口看着牛车稀奇的胖胖回答着：

　　“我是爸爸家的！跟爸爸一起来的。”

　　胖胖的这一句回答，弄得七哥好懵懂，心眼来得快的七嫂捏着胖胖的手，对着七哥嚷着喇叭一样的声音回着：

　　“你猜一猜吧？老七，这是谁家的胖小子？”

　　七哥虽然知道，这个小胖男孩子是新来的，可是自己猜不到他是谁家的孩子，他拿着烟袋装上一袋烟叶子，抽着烟袋摇了摇头说：

　　“俺是猜不出来的！”

　　七嫂真的看着七哥，是猜不出来了就说：

　　“告诉你吧，这是林然的儿子，老七，林然来了！”

　　听到这里七哥三口两口的抽完了嘴巴上的烟袋锅子，他喊着一进院子里就跑去茅房的柱子大声说道：

　　“柱子，撒完尿后，把牛套卸了，再给牛喂上一些草啊！”

　　七哥刚刚交代完了，就要往屋里走去，七嫂一把拽住说：

　　“林然，还在睡觉呢！你先别进屋了。”

　　被拽住的七哥问道：

　　“林然，啥时候到的？”

　　七嫂又小声地说：

　　“林然，是前天下午到的。”

　　七嫂说着拉过来胖胖继续的说着：

　　“老七你看，这是林然的儿子，胖胖呼呼的多招人喜欢哪！”

　　七哥又装上一袋烟叶子问道：

　　“他们是前天到的，怎么，今天才看见的呢？”

　　七嫂回答着：

　　“是前天到的，就是下着雨的那一天，他们爷俩儿下了汽车就在西头的旅店住下了。”

　　七哥抽着烟袋说：

　　“这几天咱们钱家人，会陆续地回来不少的，咱们钱家这一回可真的是热闹起来了。”

　　七哥正说着，他看见了正要迈出门槛的林然，他赶紧的走上前去刚要握着手，七嫂说话了：

　　“老七，看你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稻草絮满是灰尘的，林然，你别跟他拉手，他的手上太脏。”

　　七嫂这么一说，七哥看看自己的手笑着说：

　　“俺才从地里回来，手上净是些泥土的。”

　　林然还没有说话，七嫂马上又接着说：

　　“老七，看看你弄的像个老母猪打圈似的，换一下衣服，洗过手脸你们再聊吧！”

　　说着七嫂领着胖胖与七哥，三个人一同走进了厨房，七嫂打了一盆水放在了凳子上冲着七哥说：

　　“老七，你洗一洗满是灰尘的脸，俺去给你拿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七嫂说完她走去了西屋子里，不一会儿，她从柜子里拿出来干净的衣服裤子，递给了洗完脸的七哥，林然站在一旁看着说：

　　“七哥，七嫂对你真的是好哇！”

　　七哥换着衣服笑着说：

　　“林然，是你来了，你七嫂是装相呗！”

　　拿着衣服的七嫂，她打了七哥肩膀一拳说道：

　　“谁干活像你一样，弄得你这样子的埋汰，胖胖，你看一看，是你爸埋汰，还是你七大伯埋汰？”

　　胖胖没有说话，小手指着七哥，林然拍打了一下胖胖的小手说：

　　“儿子，不能那样的，那是你的七大伯。”

　　胖胖不好意思的跑进了屋里，逗得大家好个笑声，穿完衣服的七哥，又拿起了小烟袋走到房子门口，他又一次大声的向着柱子喊道：

　　“柱子，给牛饮一点水，然后再添一筐草！”

　　院里牛棚那边传来了柱子的回答声：

　　“爹，俺听到了！”

　　七嫂出去倒掉七哥的洗过脸的脏水，七哥和林然两个人一同的走进了东屋里，林然看到刚才自己睡觉还没有叠起来的被子，伸手来叠被子时，又被麻利走进屋里的七嫂抢了过去，七嫂笑着说：

　　“叠被子，这不是老爷们干的活计。”

　　林然把被子让给了七嫂说：

　　“七嫂，你辛苦了。”

　　七嫂看着林然说：

　　“林然，又跟七嫂客气上啦！”

　　走进东屋的七哥手里还是提着那杆旱烟袋，乐呵呵的坐在了北炕的炕沿上，慢条斯理的问着林然：

　　“啥时到金川的？”

　　林然坐在了南炕的炕沿边上回答着：

　　“前天的下午就到了！”

　　七哥装着烟叶子问着：

　　“咋，没有回家来住？”

　　林然说：

　　“当时正下着雨，我们顺便就找了个旅店住下来了。”

　　七哥点着了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几口黄烟吐出来，顿时就弄得屋里烟气蒙蒙的，林然是不抽烟的人，他被七哥吐出来的烟雾，呛得有些受不了了，然而，七哥却没有察觉到，他依然嘴巴里冒烟不止，这个时候饮完牛的柱子领着胖胖也走进了屋子里来，七哥看到胖胖笑着问：

　　“林然，你的胖儿子几岁了？”

　　林然拉过来胖胖说：

　　“胖胖告诉七大伯，你几岁了？

　　胖胖说：

　　“七大伯，我四周岁半，爸爸，这个？”

　　胖胖指着站在身边的柱子问道：

　　“爸爸，我怎么叫他的？”

　　林然又指了指柱子说：

　　“这个是你七大伯的儿子，他的名字叫柱子，你的叫他大哥哥。”

　　胖胖小嘴乐地说：

　　“爸爸，我知道了，刚才大哥哥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大哥哥，带我去看大黄牛吧？！”

　　七哥磕了磕烟袋锅子说道：

　　“柱子，带胖胖去看看吧，小心可别让牛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