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们一个问题:能令闺蜜反目成仇的是什么?情敌?不不不,今天故事主人公,要告诉你们另一个答案。
01
2019年6月的一天,我正在和几位老师讨论暑假期间的课程安排,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那头是爸爸惊慌失措的声音:“苹苹,你于阿姨在擦玻璃时突然晕倒了,你快回来。”
我赶紧挂断电话,撇下培训机构的一摊事,开车往父亲家赶。路上我又打了几个电话,分别告知在外出差的丈夫吴怀廷和于阿姨的儿子周晓刚。可是于阿姨的女儿,也是我的闺蜜周晓惠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途中,爸爸又打来电话,告诉我第二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已经来了,我又迅速调转车头,往医院赶去。
我叫兰采苹,生于1991年,咸阳人,是西安一家培训机构的负责人。小时候,晓惠住在我家隔壁,和我同岁又同班,关系好到上厕所都要拉着手一起去。和生性腼腆的我不同,晓惠有着利落的短发和灵光四射的大眼睛,在学校里,总是她罩着我。
晓惠早年丧父,她的母亲于阿姨改嫁后,继父刚开始对她还好,可是后来于阿姨生了弟弟周晓刚后,就不一样了。好吃好玩的都归弟弟,活儿都是她的,动不动还会被继父打,生性懦弱的于阿姨只会默默流泪。
初中毕业,晓惠被继父逼着上了省城的一所护士学校。晓惠去了省城后,我也上了高中。在她上到最后一年,继父因为车祸死亡。晓惠想辍学回家帮忙,硬是被于阿姨劝回了学校。我妈妈见母女俩可怜,经常帮忙照看于阿姨。
一年后,晓惠护校毕业,在渭南市一家医院当了护士,而我也考上了西安一所985大学。我劝晓惠参加成人自考,她皱着眉头说哪来的学费。我说:“我有呀,我做家教赚钱给你用,我的就是你的。”晓惠看着我,笑出了眼泪。
和懂事的晓惠比起来,小她两岁的弟弟周晓刚却是被惯坏的孩子,整天惹是生非,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了,于阿姨根本拿他没办法。
2014年,我即将大学毕业,晓惠也通过了成人本科考试,跳槽到深圳市一家私立医院。虽然这些年,她要交学费,还要补贴弟弟,几乎没有积蓄,却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未来。
可周晓刚偏偏在这时候出了事,他让一个女孩子怀孕了,女孩父亲找上门要他拿着彩礼娶女孩进门,不然就要告周晓刚强奸。于阿姨向我母亲哭诉,母亲又借了一些钱给于阿姨。
这件事,他们一直瞒着周晓惠,怕刚到深圳的她,还没站稳脚跟又要为弟弟操心。
大学毕业,我和同学吴怀廷走到一起。结婚后,我们在家人资助下,开办了一家少儿培训机构,盈利不错。前两年,我在西安给父母专门买了房子,可他们还是更喜欢回老家住。
2019年3月,母亲因突发心脏病去世,晓慧在上海参加为期一年的进修,没能回来参加我母亲的葬礼。我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后,想把父亲接到西安常住,他却死活不愿意。
父亲这辈子,从没做过饭,洗过衣服,严重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我不放心他一个老头自己在家,就有意给他找个保姆一起来西安。
于阿姨听说后,主动找到我,说是她和儿子儿媳处不来,想到我家做保姆。考虑到这是伺候人的活,我说:“阿姨,要不我征求一下晓慧的意见?”于阿姨摇摇头,坚持说自己能做主,还嘱咐我不跟晓惠说。在她的再三恳求之下,我只得答应。
我本想按照平均工资每个月支付她四千元,但于阿姨说我们都对她好,坚持只收2500元。我怕工作忙忘了给于阿姨工资,就交代财务每个月把钱打到她的卡上。
父亲为人随和,按理说于阿姨的工作很轻松。可是在我去看父亲时,总觉得于阿姨神色疲惫,脸色也不好。我说带她去医院看看,她总是摇头,说自己还不太适应西安的生活。
我也私下问父亲,是不是于阿姨不习惯做保姆。父亲说于阿姨一直为周晓刚两口子担心,还操心晓惠没有结婚,寻思着要给她准备一份嫁妆。
我暗想着,有空了和她谈谈,给她把工资涨上去。
谁知,还没等到我说,于阿姨就晕倒了。我后悔地咬紧嘴唇,努力在车流中穿梭。
02
赶到医院,父亲无措地抓住我的手,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于姨……”
一边的大夫简单向我说明了情况,于阿姨突发脑溢血,需要立刻手术。“手术的话需要马上签字,你是家属吗?”
我又给周晓刚打电话,可他们还在从咸阳来的路上,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我只能对他说:“晓刚,大夫要马上手术,你又赶不过来,我要签字了。”放下电话,我对医生说:“我签。”
在与病人关系栏上,我迟疑了一下,问道:“她是我家请的阿姨,怎么填呢?”医生犹豫着说:“写雇主吧?”我依言签好。
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于阿姨被推进手术室。
大概两个小时后,周晓刚和他妻子来了,一见我们就嚷嚷:“兰采苹,你给我说清楚,我妈妈好端端地来你家,这才几个月就病了,说,你们把我妈怎样了!”
我本来对晓惠这个飞扬跋扈的弟弟没什么好感,听爸爸说,于阿姨来了后,周晓刚从没有关心过她,一打电话就是要钱。可现在,我不得不耐着性子向他说明于阿姨的病情。
他不依不饶:“我告诉你,我妈要是有什么事,我和你们没完。”
一个小时候,大夫阴沉着脸出来了:“于若芸的家属,过来一下。”我们慌忙涌上前,大夫说:“病人脑溢血,又有高血压,心脏大面积梗塞,我们尽力了……家属,节哀顺变吧。”
“啊?”我和爸爸惊呆了。
周晓刚上前一把揪住大夫的领口,吼道:“我妈身体一向好得很,怎么会又是这病又是那病?”大夫一边躲闪一边说:“病人这个年纪,如果长期劳累的话,是会突发此类病情的。”
周晓刚微微一愣,马上把火力转向了我:“兰采苹,你们让我妈都干什么活了,医生说了,她是累死的。”
父亲颤巍巍上前,急急说道:“我没让你妈妈干什么啊,就是做做饭,打扫打扫房子……”话音未落,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晓惠。
“苹苹,怎么打那么多电话,我今天要跟一台手术……”没容我说话,周晓刚抢过电话,喊道:“姐,你快回来,咱妈死了,是给兰采苹家当保姆累死的!”短暂的沉默后,那边爆发了一声尖叫,“妈啊……”
这惨烈如同濒死动物发出的叫声,让我和爸爸都忍不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03
晓惠乘坐最近一班的航班回到西安,等她到达医院时,已经快到晚上了。
当时,我把心力交瘁的爸爸送回家,接到她的电话后,我又驱车赶往医院。
见到晓惠时,她满面泪痕,嘴里喃喃诉说着:“妈,你怎么就走了啊,说好了,我在深圳站稳了就把你接过去玩,带你去看大海,教你用智能手机,领你去喝早茶……”
我鼻子一阵发酸,上前抚着她的背说:“晓惠,别太难过了。”话音未落,周晓刚上前一巴掌扇过来,“兰采苹,你少在这儿假惺惺装好人。”
这一巴掌扇得我头晕眼花,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晓惠在一边静静看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捂着脸后退几步:“周晓刚,你别乱说话。”
周晓刚冷笑道:“怎么,心虚了?不就欠了你一些钱,你至于让我妈侍候你爹来抵债吗?”说着又要一巴掌扇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丈夫赶到医院,看到这情景,火冒三丈,上前就和周晓刚扭打在一起。
医院的人报了警,我们全都被带到了派出所。录口供的时候,我又接到爸爸的电话,说他胸口闷。我和丈夫都慌了神,赶快给警察说明情况,好在双方伤势都不重,民警说了我们几句,就让走了。
临走时,丈夫拿出两万块钱交给周晓刚,说让先办于阿姨的丧事。周晓刚瞪着眼说:“你以为这点钱,够买我妈一条命?”丈夫很生气,摔下钱就走。
于阿姨早上还好好的,周晓刚又口口声声说于阿姨是因为给我们做保姆才会造成这样,这对爸爸的刺激很大,血压飙升。我和丈夫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要他输几天液。
我忙着爸爸的事,又操心着周晓惠那边,可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发微信她也不回。丈夫找到医院的熟人打听,得知他们早已把于阿姨送回老家了。
当时暑假在即,培训机构的事情也一大堆,我实在抽不开身回老家,丈夫安慰我,等爸爸好了,他再陪我回去看看。
没想到,没等回去,我就接到了法院的传票。
周晓刚以工伤为由,要求我为于阿姨的死支付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赔偿金共计40万元,让我不相信的是,周晓惠竟然和周晓刚一起被列为原告。
我急忙给周晓惠打电话,这次电话终于通了。“晓惠,你何必这样呢?咱们俩有什么话不好说,要闹到法院?”
她半天才开口:“过年的时候,我带我妈妈在县城体检过,说什么都好好的,在你家待了几个月,这么快就没了,你让我怎么接受,你为什么要我妈来你家当保姆,侍候你爹……”
我急忙解释:“晓惠,是于阿姨她自己……”晓慧不等我说完,就摞下一句:“啥也别说了,法院见。”电话断了,我再打过去,关机了。
我叹了口气,隐隐觉得我和周晓惠之间已有了隔膜。
我找到培训机构的法律顾问周律师,他告诉我,私人请保姆是劳动服务关系,不是雇佣关系,不属于劳动法的范畴。
而我对于阿姨的病积极救治,没有任何过错,并且我已经支付了她的全部医药费,又给了补偿,可以说是仁至义尽,我这才安下心来。
然而开庭那天,却是我没想到的剑拔弩张。周晓刚一口咬定于阿姨是为了偿还欠我们家的钱,才违心地来给父亲做保姆,我们让她从早累到晚,所以她才会疲劳过度早早去世。
晓惠则反复陈述母亲辛苦大半辈子,因为我们,让她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说到伤心处,她痛哭流涕,让法官也有些动容。
我在被告席上呆呆看着晓惠,我理解她此刻的悲痛欲绝,可是扪心自问,我并没有半点对不起她和于阿姨的地方啊!这些年我和她的情谊,到头来却成为一场官司的原告、被告。
暂时休庭时,我不顾周律师的劝阻,上前试图和她沟通,可她却冷冷地转过头去。我寒心了,再也不想说什么。
在调解不成的情况下,法官认为我和于姨之间的关系属于劳动服务关系,于阿姨的死我并没有过错,在医院我虽然签了字,但这属于以救人为目的权宜行为,当庭驳回了他们的诉讼请求。
休庭后,周晓刚面色铁青,恶狠狠撂下一句:“走着瞧,我妈一条命,不会这么算了的。”说完,拉着晓惠就走。
04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开完庭的第二天,我刚把父亲从医院接回小区,就又遇上了周晓刚。
他捧着于阿姨的灵位在我们门口大叫大闹,一口咬定我们父女俩害死了于阿姨,甚至说到我爸爸对于阿姨图谋不轨,街坊邻居上前劝解也无济于事。
刚从医院回来的爸爸被气得面色惨白,幸亏小区的保安闻声前来,才把他“请”了出去。
我扶着爸爸上楼,爸爸突然说:“要不,你给他们赔些钱吧,你于阿姨一辈子清清白白的,我不愿意她死了也被这么糟蹋。”我忍住眼泪,说声“好”。
我给晓惠打电话,告诉她我愿意给他们10万。她却冷冷地说:“我还会再告的。这事儿我要给我妈一个说法。”我实在气不过,喊道:“我们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们,你到底是要说法还是就想要钱?”她又把电话挂断了。
果然,没多久,我又接到了法院的传票,他们姐弟两人提起了上诉。这一次,在法庭上,晓惠甩出了杀手锏,她提交了于阿姨过年期间的体检报告,证明于阿姨在来我家工作前身体一切正常。
更重要的是,她提交了于阿姨银行卡的转账记录,因为工资都是我让公司会计从公司账户转出的,她据此提出,于阿姨和我的公司间存在雇佣关系,所以于阿姨的死我们必须赔偿。
晓惠突然抛出的证据让我们乱了阵脚,虽然我们再三申辩,我请于阿姨做保姆的行为属于个人而不是公司行为,然而,法院最终采信了晓惠的证据,判决我们限期内向他们支付30万元的赔偿。
心灰意冷的我回到家,对着父亲大哭,父亲叹着气拿出了他的15万元积蓄,劝我说,不管怎样,于阿姨人都没了,赔就赔吧。
丈夫替我出面,凑了30万给了周晓刚。
一场案子下来,我深受内伤,闺蜜情就这样破裂,让我有苦难言。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我打官司这件事,不知是培训机构的什么人泄露了出去。
像我们这样的培训机构注重名声,最怕的就是惹上官司又败诉,何况又是涉及劳务类的。
正值暑假期间,流言以讹传讹,众口铄金,很多不明真相的学员向我们提出退款,公司的流动资金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得已,我只能扣减任课老师的部分奖金。竞争对手趁机用高出我们的薪资水平公然挖角,几个骨干老师纷纷离开,我和丈夫忙得焦头烂额。
一天晚上,我腹痛难忍,下身出血。我想起来月经已经推迟了20多天没来。心慌之下,丈夫带我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胎儿自然流产了。虽然我和丈夫都不知道怀孕这件事,但孩子就这样流掉,还是让一家人悲痛欲绝。
公公婆婆对我诸多抱怨,认为这一切都是我交友不慎,把所谓的闺蜜一家引狼入室。我自然是委屈万分,丈夫要应付公司的事务,又面临我和公婆的不断抱怨,我们两人大吵一顿,我一气之下,搬回了父亲家。
丈夫来接过两次,我都不想回去。从来没有做过饭的父亲笨拙地学着为我煲汤,我看得心酸,提出要再找一个保姆,可父亲却惊恐地连连摆手,让我更加难过。
我想不明白,前半生顺风顺水的我,竟然因为一场官司陷入从没有过的低谷,而对方,竟然是我最亲密的闺蜜一家,于阿姨温柔可亲的脸,晓惠从前亲热的脸和在法庭上冷若冰霜的脸交替在我眼前出现,让我成夜失眠,茶饭不思。
2019年9月的一个下午,爸爸看我老坐着发呆,就催我出去散散心。我换了鞋刚准备下楼,眼前金星乱冒,铺天盖地的黑暗向我袭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05
当我醒来,已经躺在医院。病床前,是爸爸和丈夫憔悴不堪的脸。
他们扑到我面前,“你终于醒来了,吓死我们了。”从爸爸嘴里得知,我本来体质就差,加上流产没休息好,体内电解质紊乱,才会引发十几个小时的昏迷。
丈夫愧疚地说:“都是我不好,以为你和爸爸住一起能好点,苹苹,别说咱只是打官司赔了钱,哪怕公司没了,只要你在,就什么都不怕。”
爸爸也在一边说:“是啊,闺女,你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我点点头,一行眼泪下来了。
第三天,我从加护病房换到了普通病房。就在这一天,丈夫接了一个电话,只听他说:“好,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人急匆匆跑进来,是晓惠。
我吃了一惊,本能地转过身去。她却不管不顾地蹲在我床前,急切地说:“苹苹,我错怪你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信你,你、你听我说……”
眼前的晓惠,和法庭上冷若冰霜的晓惠判若两人,我震惊中任由她解释。
原来晓惠一从深圳回来,周晓刚就对她说,于阿姨因为借了我们家的钱,所以才会来我家做保姆。
“现在在西安做个住家保姆,怎么可能才这么点钱,而且医生也说了,这病是因为劳累引起的,这不是在他们家累的吗?就是他们害死了妈妈。”
沉浸在悲痛和内疚中的晓惠,不由自主地把怨恨转移到了我们身上。
“采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你有疼爱你的爸爸妈妈,长大了,你有呵护你的老公,什么都不缺。而我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妈妈,一个懦弱到后爸打我时只能伏在我身上无声流泪的妈妈!可是连这个妈妈,也因为给你爸爸当保姆没了,今年过年我带她去体检时,她还好好的……”
晓惠泪流满面,我眼睛一酸,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
晓惠抹了一把眼泪,又告诉我,回家安葬母亲那两天,周围邻居议论纷纷,竟然说我妈不在了,于阿姨是想上位填补她的空缺,所以才来我家做保姆。
“老兰又有退休金,女儿家又有钱,说不定,就是上位不成被气死的……”
这谣言传到晓惠耳朵里,她差点被气疯,下定决心怎么也要为妈妈讨个公道,所以才会不顾一切打这场官司。
“我要告诉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我妈妈清清白白,是被你正经请来做保姆的……”
官司赢了后,晓惠在于阿姨坟前大哭一场,就回了深圳。可是没多久,她就从我们熟识的同学那里听说了我流产的事。同学说是因为我和她打官司才会流产。
晓惠这才意识到,可能伤害了我。所以,她赶回西安,想来看看我。
找到我的小区后,她又有些犹豫。她在小区楼下徘徊,就在家门口的凉亭,她听到了几位阿姨的议论。
“唉,那个老兰头家里也不知撞了什么邪,这么短的时间里,保姆死了,女儿又流产了,太倒霉了吧。”
“依我说,就不该找保姆,那个保姆白天在他们家干活,晚上还偷偷去后巷那家烧烤店打工呢。我儿子去那看见告诉我的,我还寻思着要不要给老兰头提个醒,谁知这么快她就不在了,听说,她儿子还来闹过,咳,他们家也算是倒霉。”
周晓惠大吃一惊,她不敢相信,妈妈还会去外面打夜市的工。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于阿姨打工的地方,打听清楚后就匆匆赶了过去。
她说完这些,我和爸爸相视一眼,突然明白了过来。爸爸多年养成的生活习惯,早上不到6点起,每天晚上不到8点睡。于阿姨就在他睡了以后,悄悄来到烧烤店打夜工,工资日结。
烧烤店的老板告诉晓惠说,他也曾劝过于阿姨,这么大年纪了,别这么拼。于阿姨跟他说:“这些年来,儿子不争气,处处都要贴补着。也亏待了女儿,等女儿结婚的时候,我怎么也得给女儿准备一份嫁妆,要不然婆家看不起。”
于阿姨每天都要工作到夜市打烊才悄悄回家,她和我爸爸的房间隔着客厅和厨房,爸爸睡得又沉,所以一直没发现。可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很快垮了。
烧烤店老板见她面色不好,就劝她回去休息几天。没想到于阿姨歇了没两天,就出事了。老板以为她不干了,就没在意。
“老板对我说,我妈嘴里一直念叨着我,说是亏待了我,没让我上大学,我的工资也全贴给家里了。她说,你们都对她好,家里没什么活儿,她辛苦个两三年,就够给我嫁妆了,她怕你们不愿意,才一直瞒着你们。苹苹,我妈是为了我呀,都怪我……”
晓惠哭倒在床上,我挣扎着劝她。没想到于阿姨,竟然用瘦弱的身躯打了黑白两份工。她哪里知道,晓惠真正在乎的,是要她健康快乐地活着呀!
06
看着悲痛欲绝的晓惠,我对她的怨恨烟消云散,毕竟,是我把于阿姨带到西安的,又或者,如果我和爸爸能多关心一下她,在发现她气色不好时早早带她去医院检查,也不会这样。
我拉了一下晓惠,低声说:“别哭了,你妈妈一心为了你,一定不愿意看你这样。”晓惠抬起头,看着我:“苹苹,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我叹了口气:“于阿姨都不在了,我还生什么气。”晓惠紧紧抱住了我。
我出院了,晓惠也跟着我回了家。
在于阿姨房间床头柜抽屉的夹层里,我们找到了她打夜工攒下来的6千多块钱,看着这些零碎的钞票,晓惠又一次失声痛哭。
晓惠向晓刚说明了情况,向他要回我们之前赔他的30万,还给了我。爸爸从卡里取出5万块钱,又给了她。
晓惠不肯收,爸爸面露愧色:“孩子,如果我知道你妈妈半夜还出去打工,我肯定会拦着她。也怪我,早上起得早,让你妈跟着受累。她最大的心愿是要给你攒一份嫁妆钱,我替她完成,你就收了吧!”
晓惠摇摇头,又含泪点头答应。
经过这场风波,周晓刚也醒悟过来,他一改过去的游手好闲,在咸阳市找了一份外卖骑手的工作,他说,要让天上的妈妈放心。
2020年4月,我和晓惠专程回了一趟老家扫墓,于阿姨和妈妈的坟离得很近。坟前,我默默祝祷:“妈,于阿姨,您俩都为孩子操心了一辈子,请您俩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一阵风吹来,坟边的树沙沙作响,像是无声的回答。
作者 | 小蕾
编辑 | 茜茜
排版 | 茉茉
校对 | 沐沐
点击联系知音真故编辑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不是查出真相,谁能知道,一天兼两份工的于妈妈,对儿女怀着怎样的深情呢。一对闺蜜破镜重圆,或许稍稍能安慰你的心吧。看了故事,有啥感想?跟茜茜交流吧。
今 日 责 编
茜茜
80后文艺老阿姨,兼具烟火气,浩然气。一生进取,只为变好与等你。我的
更多精彩请戳
在看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