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手机版
实录:半夜12点,我妈喘着气说,她有一个50岁男P友。
日期:2020-05-20 11:30:13 作者:暖叔的生活观 来源:暖叔的生活观 阅读:

实录:半夜12点,我妈喘着气说,她有一个50岁男P友。

  文/小猫

  阿喜是我们村子里的一个老婆婆

  

  小时候,为了讨颗糖吃

  

  一遍一遍的听她讲自己往事

  

  冗长而且遥远,好像怎么都讲不完

  阿喜也记不清怎么到的养母,养母家有十几个女孩

  刚进养母家门时,阿喜的一只手被紧紧的绑上三根毛竹筷,是最原生的那种,浑身小刺。扎到肉里,用不了几天,开始化脓,然后筷子血肉长在一起。

  养母算准时间,到了拔筷子的时候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顺着河流跑向没有尽头的远方。

  十几个姑娘整天呆在一起,难免吵闹,养母心情好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偏往枪口上撞,自是要惩罚,养母也不打也不骂,只叫在河里站上个一天一夜。

  等人上来的时候,湿气爬上了腰,整个人膨胀了一大圈。

  阿喜尝过那滋味,躺在床上三天。

  阿喜屋子里有一个破旧的掉了皮的箱子,里面满满当放着她的照片

  她总有事没事拿出来让我们一帮孩子,那时候只瞧个稀罕,因为在我们村里除了阿喜,再找不出来有照片的人了。

  阿喜把那拥挤在一起的照片当做宝贝,如今想来,那是她一生回忆

  照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自己知道,留给大家看的唯有那满地狼藉黑白的瓜子壳。

  阿喜的一生,挨过饿,受过打,戴过金,穿过银,跟了三个男人

  已无从讨论她幸与不幸,在那个年代,谁不是在头破血流 中为自己谋一条退路

  阿喜十四岁那年,养母领着她到了一家药铺

  药铺老板是一个死了老婆中年男人头顶头发像冬天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小草

  他斜眼看了阿喜一眼,一脸挑剔,“有疤的我可不要,不吉利”

  阿喜呆楞的站在那里,低着头,抄着手。

  养母一把拉过阿喜往前凑近两步“您瞧,瞧仔细了,姑娘浑身白净的很”她扯了袖口,扯裤管,又扯胸口衣服

  卖力的向人展示推销着她的货。

  阿喜眼珠子里裹着泪水

  药铺老板用五十块钱把阿喜买了下来,安置阁楼里。

  药铺不大,只一位抓药先生和一个打杂跑腿小伙

  阿喜想来,不管怎样,终于不愁吃喝,还做起了老板娘

  只是大伙不那么称呼她,大伙不得不提起她时,就指着她住的房间说“楼上的”

  街坊四邻背后议论更是直白的称她“买来的那个姑娘”

  阿喜每次听到,里就像塞满了棉花透不过气。两只脚走路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一切都是虚幻的。

  阿喜想,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名分扶正。

  眼瞅着时机到了,阿喜怀孕了。

  鼓不动不响,话不说不明,阿喜觉得,看在孩子的份上自己怎么样也能成为半个老板娘。

  不用再是“楼上的”或者“买来的姑娘”

  阿喜安置好一大桶洗澡水,伺候男人沐浴,一双纤手揉按着男人的肩膀,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温柔贤惠揉到男人的心窝里。

  男人反手板着阿喜的脸,扭头在她脸颊啄了一口。

  阿喜却突然撂摊了,突然呜呜咽咽抽泣起来。

  “我尽心尽力伺候你,不求别的,只要有我口吃的就行,只是如今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可怜了孩子,出生连个说法都没有,叫外面的人笑话去”

  阿喜哭的一阵紧似一阵,好不伤心。

  男人精明的双眼一转,“你瞧你,好端端的哭了起来,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你放心,忙过这阵子,药铺生意壮大了,绝不会亏待你和孩子”

  听这么一番话,阿喜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再说,生怕逼的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阿喜生了,生了个女娃,男人的脸却像结了一层霜一样,冻的阿喜浑身僵硬。

  阿喜知道,他盼的是男娃。

  药铺生意一天天的像东方的旭日,蒸蒸日上,家里新添置了做饭的老妈子,伺候的小姑娘。

  药铺也添了几个腿脚麻利的小伙计。

  阿喜知道男人和于家姑娘打的火热的事,是从爱嚼舌根的老妈子那里听到的。

  她有冲动想上去抽那老妈子一嘴巴,好像就能把事实打散一样。

  一瞬间,许许多多冷酷的思想像新织的蛛丝网一般的粘在她的脸上。

  霜浓月薄的银蓝的夜里,阿喜逮到了正在亲热的两个人,不,旁边还有一个熟睡的娃娃。

  阿喜以为她会劈头盖脸把那个女人脸抓烂,没想到她却一把掀开孩子身上的被子,看到那个带把儿的玩意,阿喜觉得那是一把利刃,戳的她心骤疼。

  男人说,他要娶的是清人家的姑娘,而阿喜只是他花五十块钱买来的。

  而且人家已经为他生下了延续香火的种,如今家业颇为丰厚,总要有人继承。

  男人再次强调。

  阿喜离开那天,她也记不清是自己主动的还是被赶的,只是那种骑虎难下,如鲠在喉的感觉却极为深刻。

  阿喜想把孩子带走,一是舍不得,二是幻想着男人会因为孩子而求她留下。

  “你自己走的话我每个月给你五十元生活费,带孩子走的话一个月二十”男人说出条件。

  又是五十元,可耻的五十元。

  “你怎的生意人糊涂了,竟是两个人生活费比一个人少”

  阿喜一个人走了,心里竟没有留恋孩子,可能感到自己的狠心,她打了个哆嗦。

  她无法忍受,从吃穿不愁到食不果腹,何况还要拖累个孩子,阿喜做不到。

  阿喜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小时候受了太多的折磨,初来几年还觉得面容憔悴,个子也瘦小,渐渐的越发出落的长大美丽,脸上的颜色,红的红,黄的黄,像掺了宝石粉似的,分外鲜艳。

  阿喜觉得自己拥有的美貌就该穿金戴银的。

  她想起来了阿亨,药铺男人的表弟。

  从前每每到药铺时,偷偷的盯着阿喜,被她撞见过几次。

  那眼神阿喜明白。

  她记得阿亨是做珠宝生意的,近两年在广东那里做的风生水起。

  她伸直了两条胳膊,无限制的伸下去,两条肉黄色的满溢的河,汤汤流进未来的年岁里。

  打定了主意,阿喜当天就南下广东了。

  两年不见,阿亨发福了,肚子翩翩然,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大的晃眼。

  阿喜登的扑过去,趴在他的脚边,像一朵被人遗弃的鲜花。

  哀诉着自己如何被无情抛弃,如今连个温饱处都没有。

  阿亨扶起哭到浑身柔软的阿喜,他是个心软的人,听到这些,心里不免为之心痛。

  阿喜抬起头,一双沉甸甸的大黑眼睛,碾碎了太阳光,黑里面揉了金。

  阿亨望着她,一瞬间的血往头上涌。

  阿喜住进了一个别院里,里面有五六个使唤的人,她褪去粗布褴褛的旧衣,着上时髦的丝质长裙,脖子上挂一条毛茸茸的披肩,摸着是真皮毛,阿喜的嘴角爬上一丝得意。

  一时间,她好像成了出入上流社会的太太。

  只是阿亨已有正妻,叮嘱她不可到正院去。

  阿喜心里愤愤然,这面前的富贵仍然有可能会被一阵风吹散。

  阿喜不甘心。

  她隔三差五的扭到珠宝店里,对着一堆花红柳绿的宝石暗自流口水,表面却端着一副正主的威严,对着一帮伙计呼来喝去。

  大伙心里明镜一样,这位太太无非是不挂名的花瓶,永远撕不掉下贱的出身。

  这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没见过这么使唤人的,心里都暗暗咒骂着阿喜。

  识时务的人总是有的。

  金钟是一个长相颇为秀气的小伙,阿喜每次到铺子里,他总是恭恭敬敬的,有时和阿喜说上几句话,每次哄的阿喜心里吃了蜜一样。

  阿喜更愿意去了。

  大部分坐在后堂,喝个茶,支来金钟陪她说话。

  金钟还有个手艺,会画像,阿喜就嚷着要他给自己画。

  阿喜坐定,摆弄出了最得意的姿势,扬起她骄傲的下巴,好像要蔑视所有人。

  “太太,你的美是流动的美,俯仰万变,难画难描”金钟这样对阿喜说。

  阿喜笑的花枝乱颤。

  阿亨黑着脸警告阿喜“以后铺子里不去为好”

  阿亨向来话很少,阿喜不太琢磨的透这个男人。只知道他心软。

  阿喜就戚戚挨挨起来,一双杏眼布满水汽“我知道我出身下贱,你们都瞧不起我,就连下人们都能给我脸色,我和金钟清清白白的,不过是他看得起我,愿意和我多说两句话”

  阿亨对她的泪水向来招架不住,东哄西哄送了两对红宝石耳坠,阿喜才算抹干了眼泪。

  阿亨这点很好,出手阔绰,对阿喜丝毫不吝啬。

  阿喜好几次把这些珠宝偷偷贴补给了金钟。

  金钟是头一个不用她看脸色的男人,而且会哄她开心。

  她在金钟面前可以是一个骄傲的美丽的女王。

  从金钟那里得知,阿亨的老婆得的是痨病,常年卧床调养,身子骨弱得很。

  阿亨之所以不离不弃,还不是因为娘家人人多势众,大户人家得罪不起。

  阿喜打起了小算盘,窃喜着自己扶正指日可待。

  她到底还是溜到正院去了,趁着阿亨北上去选货的时候。

  院子里很安静素雅,没有争奇斗艳的鲜花,只有一颗颗阿喜叫不上来名字的盆栽,也没见使唤丫头,安静的好像踩到落叶都有声音。

  阿喜径自推开门, 听到有妇人一下一下的咳嗽,好像要把嗓子震出来的那种。

  阿喜轻轻的唤一声姐姐,对面的女人勉强撑死上半身探了一眼。

  “姐姐,冒昧了,我早该过来瞧瞧,但是阿亨说你身体不舒服,叫我不要来打扰”阿喜一副古代妾室见了正房的温顺样子。

  她这么一说,不傻的人都听出来意思了。

  床上的女人没有做任何反应,重新躺好闭上眼睛,好像没看到阿喜一样。

  阿喜讪讪的杵了一会,离开了。

  阿亨提前回来了,接到妻子去世的消息。

  阿喜知道的时候无比震惊,前两天见到她时,看着是虚弱,但怎么想也不会这么突然。

  丧礼办的很是隆重,毕竟娘家人势力在那摆着。

  阿喜心里长舒一口气,吸进去的是她心里的美好蓝图,吐出去的是贫穷下贱。

  当娘家人冲进她的房间时,心里有什么破碎了一下。

  他们把阿喜的院子洗劫一空,所有的值钱玩意通通的收了起来,两个伙计架住大喊大叫的阿喜,顺手塞她嘴里一块破抹布。

  为首的一个中年妇人,用力的一下一下掌掴阿喜,从头到尾,她们没有问过一句话,没有给过阿喜辩解的机会。

  阿喜知道因为她不配和他们说话。

  她被扫地出门了,她自然不愿意走,跑到阿亨的面前一顿梨花带雨的哭诉。

  阿亨这次神情淡漠,坐在威严的老板椅子上,不曾多抬一下眼皮。

  “你必须要离开,我这里也容不下你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推她面前一沓钱“拿着这钱自己谋个生路吧”

  这一刻,阿喜觉得自己打扮的再精致,穿的再花哨,终究是个下贱女人,一个花钱召来,用钱甩掉的下贱女人。

  阿喜带着钱当晚摸黑敲开金钟的房门,金钟看到是她,“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阿喜想,只有金钟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尊贵的人。

  阿喜想,自己依然美貌。

  这么多年下来,撩拨男人的功夫她觉得自己能算的上炉火纯青。

  她抚摸着金钟的手背,嘴里呼出的热气有意无意的拂过他的耳朵。

  一个风韵犹存百般挑逗的女人,一个血气方刚孑然一身的男人,接下来的事自然而然。

  阿喜让金钟带自己离开,她说这几年攒下来的财务都存在钱庄里。

  她晃着钥匙让金钟看。

  “这些钱我可以给你做个买卖,你做老板,我做老板娘”

  金钟听到,把阿喜抱的更紧了,眼珠却随着摇摆的钥匙转动着。

  阿喜再一次被抛弃,彻彻底底一干二净。

  金钟拿着包袱说去买船票,阿喜呆在不远处等着。

  等啊等,等到了太阳西沉还没看到金钟的影子。

  包袱里装着阿喜放在钱庄的所有财物。

  她知道,金钟一定是跑了。

  她站起身来,膝盖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在里面。

  阿喜总幻想着她能依靠一个男人改变自己下贱的身份,她一直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显然她的愿望一次次破灭了,她终究就是个下贱女人,从她被卖那天起,不,从她到养母家那天起。

  后来阿喜怎么样,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怎么到的我们村子,我不知道是她没一遍一遍的讲过还是我当时年龄小忘记了。

  我们有时听到精彩处也嚷着她往下讲,阿喜却摇摇头说“老了,老了,记不清了”

  只是二十年过去了,我脑海里依然是阿喜混浊眼睛里蓄着泪水的样子。

  阿喜每次讲完她的故事,总是摸着我们几个女娃娃的头, 一遍一遍的说。

  你们生在了好时代,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挨饿受打,真好,真好啊。

  

评价:中立好评差评
【已有2位读者发表了评论】

┃ 实录:半夜12点,我妈喘着气说,她有一个50岁男P友。的相关文章

┃ 每日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