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默小西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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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雪白的单人床上，一脸恬静地看向窗外，她每天就这么坐在病床边。
环顾四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设施，都是软的。海绵填充的墙，海绵覆盖的地板，海绵包裹的床，杯子是硅胶的，碗也是硅胶的，这里，是一个柔软的世界。
门外的女护士小心翼翼地从门上的小窗往里看了看，一番确认后，推开了门。
护士推着医用小推车走了进来，椅子上正在打瞌睡的护工也瞬间清醒。
护士把早已准备好的药物放在了密封袋里，又把密封袋轻轻地放在病床的小桌板上。
“叶秋，吃药了。”
叶秋缓缓转过头，那乌黑的长发从前胸晃到了后背。她对护士笑了笑，她的笑容就像这十月里的太阳，可能是因为长得好看吧，这张脸，是公认的艺术品。
叶秋拿过小桌板上的药，又接过护工手里刚到好的热水，一吞而下。接着，又是静谧地望向窗外。
护士随着叶秋的目光望去，与那名护工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这间房间，根本就没有窗户，那不过是叶秋借了范医生的油性笔来画的一个窗户。
“叶秋，下午范医生就会给你进行新型治疗，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所谓重症区就是关押极度高危的精神病患者，他们往往有暴力倾向，伤害他人或是伤害自己，所以整个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尖锐、坚硬的东西。
首次出演，凭借言情剧《深蓝与月光》中米乔一角，一炮而红，米乔温文尔雅的角色设定配上叶秋倾人倾国的美貌，所有人都说，米乔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叶秋量身定做的。
之后叶秋便接了不少电视剧，偶像剧女主的形象在大众心里生根发芽。前年年初，叶秋开始转型，连续接下了不少悬疑、恐怖类的剧本。
评分最高的两部当属《异瞳》和《杀人游戏》，也因为这两部高分悬疑剧，叶秋两度入围金鸡奖的最佳女演员，并且夺得了金鸡奖的影后。
就在这当红时期，叶秋却以蓄意谋杀罪被捕，震惊了各大媒体。
两个月前，晚上九点半，警方接到报案，报案人是香山公寓1122房的住户，他声称隔壁1123房一直发出打斗声和女人的尖叫声。起初报案人以为是发生了家暴，所以打电话向民警求助。
可待警方到达1123门外时，门内却毫无动静。警方不断的敲门却一直无人回应，随后警方破门而入，房内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整个客厅，鲜红一片，沙发上，茶几上，墙上都是喷溅状的血渍，一名女性倒在了电视机前的血泊中，叶秋拿着刀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带着渗人的微笑“欣赏”着她的杰作。
1123正是叶秋的所居住的公寓，死者是叶秋的服装师兼助理。经过警方的调查，叶秋的助理在晚上九点左右就来到了叶秋的住所，给叶秋送第二天拍摄的服装。
根据隔壁邻居的口供，尖叫声在九点多一点就开始了，加上此前一直有传言叶秋和其助理一直在闹矛盾，警方因此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事件。
警方立即逮捕了叶秋，以蓄意谋杀罪把叶秋告上了法庭。瞬时间，媒体争相报道，叶秋的名字在微博热搜榜待了整整一周都没下来过。
在法庭上，叶秋的律师坚称她患有被迫害妄想症，精神失常让叶秋失心疯才杀了人，所以叶秋该属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于是，叶秋被送到了博雅精神康复中心接受诊断治疗。
叶秋刚来到康复中心的时候，被安排在了一件单独的普通病房。 刚到病房里的她似乎非常害怕，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几乎是所有的医护人员，甚至还有少许病人，都来围观，把叶秋的病房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来都看看这个漂亮的女演员到底疯成了什么样。
一进门，他就看见叶秋颤抖地蹲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膝盖弯曲着，双手不断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不停地在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范洛缓缓地蹲在了她面前，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尽管已经没有余地让她再往后退。
“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姓范。”
叶秋没有回应，她还是在不停的重复着口里的那句话，脸部和嘴唇都在颤抖，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
“可以告诉我是谁要杀你吗？或许，我可以救你？”范洛尝试以病人的角度去沟通。
叶秋突然停下了口里的碎碎念，抬头看着范洛，满眼都是惊恐，似乎还带着点惊喜。
“你…真的能救我吗？”
叶秋抬起头的那一刻，的确是惊艳到了范洛。这个原本只在电视机前能看到的脸庞，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惊恐的样子，不禁让他产生了一种保护欲。
他微微甩了下头，回了回神：“恩，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要杀你吗？”
“是…是沈秋…”
“沈秋？”
范洛不禁一惊，沈秋不是叶秋主演的《杀人游戏》中饰演的角色吗？难道入戏太深，导致叶秋产生了多重人格？
“对，就是沈秋，她要杀我…她要杀我…”蹲在角落的叶秋越发的激动，声音渐渐从低吼变成了尖叫。
范洛紧皱着眉，看着面前慌张不安的叶秋，耳边不断回响着‘沈秋’这个名字，一种奇怪的猜想在他脑海里越扩越大。
“给她打一针镇定剂，让她好好休息。”范洛起身，对身后的护士说道。
两个护士费了一番蛮劲，才把一直挣扎的叶秋挪上了病床，强行打入了一针镇定剂。
范洛回到办公室，看着叶秋的病例和网页上的新闻，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怀疑，电脑屏幕的光亮反射到他的眼镜片上，像极了动漫里的柯南。
“叶秋这个状况，应该是被迫害妄想症没错了吧。”对面实习生小陈的询问打断了范洛的思考。
“不好说…”
范洛合上病历本，把面前的电脑屏幕往右边移了移：“你过来看看这个。”
小陈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范洛的桌前。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叶秋的这部电影《异瞳》，电影中叶秋饰演的苏照，是个能看见恶鬼的一个疯女人，剧中的苏照，和刚刚我们在病房看到的叶秋简直一模一样。”
范洛点开了《异瞳》的节选片段给陈医生看：视频中的苏照独自坐在卧室的一角，脸上表露出慌张、害怕的表情，嘴里同样不停的念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影片结束后，范洛不等小陈说出心里的疑惑，又打开了另一个网页。
“还有这部《杀人游戏》，叶秋饰演的正是一个叫沈秋的变态女杀手，我猜想，这就是她刚刚口里所说的要杀她的沈秋。而根据警方的证词，在警方踢开叶秋的家门时，他们正好看见叶秋拿着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在这部电影中，叶秋最经典的一个画面，就是她杀完人笑的时候。”
范洛随即又点开了《杀人游戏》的片段视频，叶秋的演技，着实让人佩服，那本是美到令人窒息的一张脸，硬是演出了让人汗毛耸立的感觉，尤其是片尾那张阴冷的笑脸。
“所以，你判定叶秋是属于人格分裂而不是被迫害妄想症吗？”小陈目瞪口呆地看着范洛。
“有这个可能。但如果…”范洛犹豫了下，他不敢肯定自己心中的疑惑，甚至不敢在没下定论前就说出来。
“我们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叶秋是真的蓄意谋杀她的助理，那么有没有可能，她是在演戏？演出多种人格，让警方，法官，甚至我们主治医生，给她下一个精神失常的凭证，由此来摆脱蓄意谋杀人的罪名？”
小陈皱着的眉间又加深了几道褶子，他微张着嘴巴没有说话，初来乍到的他确实难以接受这个结论。
“你刚来，没什么经验，我们院确实出现过几例为了逃脱罪名假装精神病的杀人犯，这很正常。”范洛继续补充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是给她治疗还是不治疗啊？”
“治，当然得治。这几天先给她开点安神静心的药，观察几天，如果真是装的，她自然会露出狐狸尾巴的，毕竟现在也无法下结论。”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似乎这是一场很有趣的推理游戏。
下午六点，范洛下了班回到家里，疲惫的双眼已经干得发涩。
一进门，雪球就在他脚边不停地喵喵叫着，范洛蹲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宝贝宠物，又在猫盆中填了一勺猫粮，看着雪球大口大口的吃饭，疲惫感瞬间烟消云散。
他取下眼镜，轻轻地闭了闭眼睛，酸涩得发肿。他在沙发上坐下后，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眼药水。
清凉的药水进入了眼球，瞬间的刺激感分泌出了不少热热的液体，舒爽的同时，也让他难以睁眼。索性，他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昏昏欲睡。
良久，他被一阵猫叫和物品摔落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眼前却一片黑，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自己回来的时候忘记开灯了。
“雪球，你又打翻了什么了？”范洛起身，往客厅门口的开关摸索过去。
身旁不时发出滴水的声音，是打翻了水杯吗？还好早就把玻璃杯换成了塑料的，之前雪球打翻的玻璃物品实在是太多了。
“你再给我打翻任何东西，你这周就没有零食吃了，知道吗？”
黑暗中，他继续自言自语，明明知道不会有任何回应，这是每个铲屎官的通病吧。
他一路摸黑走到门前，摸着墙壁上的开关，啪嗒——打开了客厅的大灯。他正准备转身，想看看雪球到底打翻了什么。
“啊——”转过身的瞬间，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医院的吗？”
眼前的叶秋微低着头，眼球向上看着自己，嘴角勾勒出一丝沁人心脾的阴笑，她的右手，是一把沾满了血的刀，左手，是已经断了气的雪球，纯白的毛发被染上了鲜红的色彩，血滴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滴答声。
范洛害怕地背靠着墙，右手悄悄伸出，摸索到门把上，他想逃，但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叶秋丢过手里的雪球，拿着滴着鲜血的水果刀，一步步靠近范洛。范洛一边使劲的掰着门把，焦急的情绪使他满头大汗。
杀手已然走到了自己面前，她的笑容还是那么阴冷。她举起刀，用力地朝范洛挥去。
他猛然从沙发上坐起，额头上冒着汗，惊魂未定。窗外天色还未暗，雪球正在自己的脚边趴着睡觉。还好，只是一场梦。
“嗡——”
“喂？”
“范医生，快回医院吧，32号房的病人发疯了。”
刚到医院门口，范洛就看见小陈在门口等着自己。
“叶秋在7点左右突然开始发狂，我们之前都没有见过她如此的状况，所以非常措手不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了医院的手术刀的，她准备用刀刺向自己的时候，被两名护工阻拦，不料两名护工也被刺伤。”
范洛跟着小陈迅速的走到32号病房，病房外一片狼藉，满地的血渍，两名护工被其它护士抬走，嘴里不断地发出呻吟声。
房间里的叶秋被几个护工驯服在床上，叶秋的腹部被缠上了纱布，估计是试图自杀时造成的伤口。她正露出沈秋那般阴森的冷笑看着门口的范洛，和他梦里的笑容，一模一样。
护士强行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瞬间，叶秋的笑容渐渐收起，眼神不再冰冷，而是流露出一丝悲凉。
“医生…救我…”叶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范洛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她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范医生，这不会也是演的吧？”小陈问道。
范洛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一般用精神失常来逃避法律责任的人，基本上是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的，叶秋今天自杀的行为，几乎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测。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把叶秋转移到重症区，明天给警方那边交一份详细的确诊报告，剩下的交给你了。”
“好。”
范洛拖着再度疲惫的身躯上了车，叶秋着实是个难办的病人，这是医院好几年都难得接诊的一个病人。
多重人格，到底是几重？他又该如何治疗这个多重人格的病患？一顿抓狂过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一个非常冒险的方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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