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灯下香草
爸爸妈妈一直把我保护的很好，从来不让我一个人单独出门，无论我去干什么都会有一个人陪着。
爸爸曾经高高地把我举在头顶上说：“闺女，你是爸爸最最珍贵的宝贝。”
小区里有个独身老头，平时看起来很慈祥，我喊他爷爷，爸爸妈妈喊他大爷。
我家里如果置办个什么东西，我爸妈往楼上搬的时候，老爷爷还会过来帮忙。
我不知道老爷爷以前是干嘛的，自从我记事以来，他已经退休了，经常坐在楼下的长凳上，看着这栋楼里的居民过过往往。
那位爷爷每次看到我，都会特别高兴地和我打招呼：“巧巧，上学啊？”“巧巧今天穿的衣服真漂亮。”“巧巧，真乖啊。”“巧巧越长越好看。”……
那天妈妈上班先走了，爸爸要负责把我送到学校，然后爸爸顺便上班。
我们下楼以后，先在楼下的小储藏室里推出了电动自行车，我爬到电动车的后座上，那位爷爷正在旁边的长椅上坐着，看到我们后还跟我爸爸打招呼：“送孩子上学啊。” “早啊，大爷。” “爷爷好！”我和爸爸一前一后和那个老头打招呼。
就在我们刚要启动的时候，爸爸一把捏住了车闸，说：“巧巧，爸爸有东西忘记拿了。你等爸爸两分钟。”
“好。”
“大爷，您帮我看一下，我上楼取一下东西。马上就下来。”爸爸和那个老头招呼了一下，顺便把车支好了。
“巧巧你下来等爸爸，不要摔倒。”
“没事没事，我给看着扶着点，你快上去拿东西吧。”老头说着话已经到了跟前。
我们家在五楼，取个东西，来来去去就是爬楼梯的那点时间，爸爸的步子大，他说让我等两分钟，应该差不多。
那个老头一手扶着车子，一手扶着我的肩膀说：“巧巧，你头上真香，是不是每天妈妈都给你洗头啊？”
“是啊，每天晚上妈妈都帮我洗澡洗头，给我抹香香。”
他把鼻子又往我脸上凑了凑：“嗯，真香，爷爷都想咬一口。”说着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当时他亲我，我内心是很反感的，感觉他的口水黏黏腻腻的，都脏死了。
但是我没敢怎么样，只是往一边躲了一下头，尴尬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那老头，又把嘴巴凑了过来，这次他先用舌头舔了一下我的嘴唇，我当时就愣住了，就是我愣神的那一刹那，他把舌头往我嘴里伸。
此时我已经上三年级了，在学校里我们学过类似的安全课，比方自己秘密的地方不能被别人碰，不能被别人亲，如果遇到类似的事情一定要想办法摆脱，要告诉老师和家长。
当时我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老头在对我做不好的事情。
于是我就用手推他，由于我坐在电动车上活动有限，根本就推不开，他的舌头趁机在我嘴里扫了两下，我挣扎着从自行车上下来。
老头看我挣扎，然后从我的嘴上离开了，还按住我的肩膀说：“巧巧不动，当心摔了。”
我不听，一下子从电动车上溜了下来。
然后背着书包就往楼上跑，跑到二楼和三楼的接口处，爸爸正好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
“怎么上来了，不是说让你在楼下等着爸爸吗？”说着爸爸拉着我的手往楼下赶。
我闷闷不乐地不说话。
下去的时候老头还没离开，爸爸跟他了说一声：“谢谢您了大爷。”
老头笑着打着哈哈：“没事没事，赶紧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巧巧，跟爷爷说再见。”
我撅着嘴坐到电动车后座上没吱声。
老头笑着冲我们挥挥手，说：“再见，再见，注意安全。”然后就离开了。
爸爸骑出了有十来米远，然后停下了，问我：“巧巧，你为什么不高兴？刚刚爸爸上楼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告诉爸爸。”
我沉默了一下，但是看着爸爸着急的样子，我还是说了：“那个爷爷亲我。”
“他怎么亲你？”
“他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把舌头伸到了我嘴里，我所以跑开了上去找爸爸……”
听了我的话，爸爸先是一愣，然后一脸愤怒，迅速地调转车头向老头离去的方向追去。
就那一刻，爸爸愤怒的样子让我害怕了，我感觉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
“站住！”爸爸追上老头愤怒地喊。
爸爸将车停下的同时我从车上爬了下了，爸爸看我下来了，连车都没来得及支好，就一下子冲到老头的面前质问：“你欺负我闺女！？”
老头看着爸爸愤怒的样子，一下子慌了，爸爸的样子像要吃人一样。
老头嘴里连说：“误会误会……”然后转身要跑。
爸爸年轻，身手敏捷，两步蹿上去，对着老头就踹了一脚，老头一下子跌在地上。
此时，有路过的人也停了下来。
愤怒地质问：“你为老不尊，竟敢猥亵儿童，我要把你送进监狱。”
老头慌忙失措地摇着头：“不不不，我错了，别报警别报警……”
此时老头已经完全慌乱了，他满头冷汗，惊慌得说不出话来，随后捂住胸口，浑身颤抖，突然就一头栽了下去。
我吓坏了。
爸爸也懵了。
爸爸听了以后，赶紧把老头放平，然后在老头的身上翻找，希望找到可以治疗突发心脏病的药，可是什么也没有。
然后爸爸就拍老头的脸，边拍边喊：“你怎么了？醒醒。”
老头没有反应。
爸爸对旁边的人喊：“赶紧打120。”
然后爸爸又不断地按压老头的心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爸爸一直不停按压老头的心脏。
我爸爸真的没想让那个老头死。
120来的时候，那个老头已经没救了，他们先是像爸爸那样在老头的心脏上按压了几下，然后说突发性心脏病，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停止了，人已经没了，通知殡仪馆吧。
爸爸在停顿了一会儿以后，就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让妈妈赶紧回来。
然后爸爸搂着我坐在地上。
我怕极了。
我抱住爸爸的腿哇哇大哭。
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好多人都是我们同一栋楼上的居民。
爸爸摸摸我的头：“巧巧乖，一会儿妈妈就回来了，以后好好听妈妈的话。”
我哇哇哭着不松手，对着警察喊：“你们别抓我爸爸，是那个爷爷坏，他把舌头伸进我嘴里亲我，我爸爸才打他的。我爸爸就打了他一拳，是他自己死掉的，不是我爸爸打死的，你们不能抓我爸爸。”
妈妈也赶回来了，爸爸对满脸泪水的妈妈嘱咐了几句，然后就上了警察的车，被警察带走了。
后来的日子，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我知道了，那个老头的侄子赶来为老头办理了丧事，很冷清。
半年后，爸爸因为过失致人死亡，被判了五年徒刑。
我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
没有人跟我玩，他们都知道我有个坐牢的爸爸。
好吧，那我就一个人玩好了，我可以孤独、倔强、安静地长大，等着爸爸出来，我依然有完整的家。
可是就是有人不放过我，小区里有个男孩子没次看到我，都会喊：“嗨，孙巧巧，又有老头亲你没？”
看着他阴阳怪气的样子，我每次都把拳头攥的紧紧的，我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头，可是爸爸妈妈都叮嘱过我，不让我打架。好，我听话，为了让爸爸在监狱里安心，也为了让辛劳的妈妈少为我操点心，我忍着，不理他。
每次那个男孩这样问候我的时候，旁边的小孩脸上都会有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他们好像在看怪物，其中有的小伙伴以前跟我很好，后来不跟我玩了。一是我变了，孤僻了，不好玩了；二是，他们感觉我跟他们已经不同了，我是特殊家庭的孩子。不玩就玩吧，没关系，我小小的心灵接受了这种所谓的世态炎凉。
就这样我熬到了上初中。
不幸的是，我和那个经常问候我的男孩分到了同一个班。
他在班里把我爸爸坐牢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好吧，宣扬就宣扬吧，就算他不说，同学们迟早也会知道的，早知道和晚知道没什么区别。
别人都疏远我没关系，我依然可以独来独往，慢慢地长大，等着我爸爸出来。
林林总总，他对我所有的嘲讽我都极力地忍耐着，但是，他不该侮辱我妈妈，取笑我没关系，我忍着，侮辱我妈妈我就没法再忍下去了。
那天放了学，他和几个同学一直跟在我后面。
他说：“你们说被老头咬舌头是什么感觉？”
我听见其他同学嗤嗤地笑。
他又说：“你们想知道的话可以问问前面那一个。”
他还说：“你们说她爸爸进去那么多年她妈能憋住吗？会不会也找老头来弄？”
他说完以后发出淫荡的笑声，是的，淫荡的笑声，尽管他跟我同龄，只有14岁。
14岁之前我就知道他有多可恶了。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我看到他因为笑的夸张而涨成紫色的脸，他长满青春痘的脸跟他的笑声一样恶心。
我像个发疯的小豹子一样冲上去把他推倒，然后骑在他身上，抡起拳头一下下地砸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我爆发了，我忍了几年，忍着他对我的冷嘲热讽，我以为忍一时真的会换来风平浪静，我错了，我的忍耐除了让他得寸进尺，除了让自己的胸腔憋得生疼，别无其他。
人的愤怒在达到一定极限的时候，脸一定是扭曲和恐怖的，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
和他一起走的那个几个同学上来拉我，可是他们拉不开，我像一个机器人一样骑在他的身上，拳起拳落，好像可以永不停歇。
那个时候我们走出学校不太远，路过的人群里有我们学校的老师，其中一个就是我们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也上来拉架，还是拉不开。
教导主任说：“你再不住手，我明天就开除你。”
“好。”我低低地应着，手依然不停下来。
那个男孩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迹，但是我不怕，我继续打。
我依然当做听不见，那个男孩的头已经快要变成了烂猪头。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一起死死地抱住我的胳膊，还有几个人帮忙，一起把我拉开。
后来我才发现，我用来打人的那只拳头，已经有两个指甲脱落了，但是我没感觉到疼。
学校对这次恶劣的打架事件做了详细的调查和了解，那几个亲眼目睹那个男孩对我冷嘲热讽的同学都没有做任何隐瞒，跟老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盘托而出。
老师没有找我，什么都没问我，更没有开除我。
但是，我知道他们叫我妈妈去了学校，我妈妈也没有责备我，而是带我去医院仔细地包扎了手指。
具体我妈妈赔没赔那个男生钱，赔了多少钱，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没问，妈妈也没说。
那个男同学从那以后没来上课，过了几天，听说他转学了。
是他怕了吧，估计他父母也怕了。
好多人说我当时的样子可以杀人。
在好多年间我偶尔能在小区里碰到那个男孩，他每次都躲着我，他父母也尽量躲着我，我装作不知道。
那次事情过去没多久，学校里专门请教育专家来给我们全校师生讲课，关于青少年心理健康方面的讲座，内容关于尊重、关于隐私等，各个方面都有涉及。
应该跟我那次恶劣的打人事件有关，多多少少还是引起了校内外对学生心理健康的重视吧。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取笑过我。
我打人事件过去的第二年，我爸爸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团圆了。
而此时，我已经不需要人保护了。
也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架，后来所有在成长中发生的不快，对我来说都不值得一提，我已经可以做到云淡风轻。
人活一生不易，到处充满的变数，宠辱悲欢在花开花落间幻灭，是非成败在云卷云舒中并行。
人生就是一场苦役，热爱之心切，罪恶之无奈，人性既可以贪婪自私，又可以霸道蛮横，所有的对与错浑然天成。
——完——
作者简介：灯下香草，一个用心写作的安静女子。作品以纪实文学和短篇小说为主。她的文字直面人生、揭露人性！她不博流量，不灌鸡汤，不沾黄，不涉污，更不会哗众取宠。她都是把自己经历过的、看到过的、听到过的人和事，以小说的形式写进公众号——静心写人生，所有的故事都是娓娓道来。在这个嘈杂的人间，静下心来阅读，你会发现香草的文字里有现代人的灵魂所需。
香草说一下关于投稿的事情：
来稿请直接发邮箱：862553288@qq.com 文章要以人物故事、情感故事为主，必须故事性强，有一定的文学性，静心写人生本身就是情感故事号，散文随笔诗歌之类的不要发，不适合。文章字数不要低于三千字，一旦采用，七天内会有回复，定付丰厚稿酬，从2018年6月18日起，暂定稿酬为500元起步，1000元封顶，稿费数额由文章字数、文采、故事的精彩程度等，多方面考量而定，在稿件发表的当天，发放稿酬。来稿请在文末注明微信号，如果被采用，我会主动联系您，并在微信上给您转稿费，不要加我微信，人太多了，加不上，就算加上了也没用，我多数时间不在线。若七天内未收到回复，请自行处理或另做他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