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14章：操蛋的生活
文| 沐儿
李迹本没什么心情度周末。公司的麻烦才解决一半，损失的资金数额太大，伤了元气，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
但在我的劝说下，他还是收拾了随身物品，同意跟我去过个周末。可能是为了表达对我的感激，也为了不拂孩子的好意。
两天时间，走不了太远，我定了天津郊区的一个五星级宾馆，那附近，是天然温泉疗养中心。我和李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都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李迹最近，话越来越少。
一路上他开车，只简单问了我吴卫东他们公司的情况，其他再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你怎么不说话？”我想疏解一下他的情绪。
“说什么呢？”
“......随便说点什么。你跟我就没话说吗？”
我心里一阵悲哀。如果是10年前，我去了上海那么久才回到家，我们可以聊上三天三夜。
难道婚姻，真的是杀死爱情的坟墓？琐碎的鸡毛蒜皮确实磨掉许多激情，但共同的责任，却能让夫妻之间结下过命的交情。如果不是为了李迹，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怎么舍得辞职。
“你说吧，我听着呢。”他说。
我心头火起，但努力克制着，不想破坏了我们的周末。
我把手放在他腿上：“晚上去吃牛排吧。” 我本来想吃四川菜，但想到李迹喜欢吃牛排，决定牺牲一下。
“好啊。”他答，听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
“过一段时间，我陪你去玩帆板。”李迹一直梦想着，能去玩一次帆板，他在英国的时候学过。回国以后，他说过好几次，但我很抵触。我怕水，还晕得厉害。
“你真的愿意？”李迹看了我一眼。
其实我想说，等公司恢复正常，等我妈妈情况好转，但我活生生把这些话咽了回去。好不容易度个周末，就将这些烦心事都忘了吧。
宾馆设施齐全。一个超大的按摩浴缸，看着十分诱人。我把浴缸灌满，缓缓地坐进去。闭上眼睛。就这一会儿时间，彻底放松。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必做，什么也不需要解决。
我听到李迹钻进浴缸，站在我对面。
“妈呀，这么烫！你怎么受得了这么烫的水！”
我睁开眼睛，把他拽进来：“知道吗？我还受得了更多呢。”
一会儿之后，当李迹喘着气躺在我身边时，我还是没有睡意。
第二天的安排很紧凑：泡温泉，按摩，针灸，然后做个美容。
做美容时，手机“叮”一声，一条消息进来。我吓了一跳，怕是妈妈那边有什么问题。
我伸手够着手机，是陈阳的信息：“我想你。”我赶紧收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傍晚，我们开车回家，又回到了现实中。
栾木承认，照顾外婆比她想象地要难。我们一到家，两个孩子兔子一样溜了，说是要去学校，有功课要写。
屋子里一片安静。以前，我总希望，能不用照顾孩子，能和李迹有二人世界的可能。现在，从照顾孩子到照顾妈妈，担子好像更重了。
如果有一天，这个屋子里，就真的只剩下我跟李迹，会不会安静得可怕？
我觉得好累。
小心翼翼哄妈妈，让她别生气；想尽办法安慰李迹，以便他能开心一点。可是，谁照顾我的情绪？
只有陈阳偶尔的信息，给我一丝安慰。让我感觉，这个世界，除了一团糟的现实，还有些浪漫和期待。
“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陈阳的信息，他在为昨天给我发信息道歉。
我没忍住，颤抖着手给他回复了一条：“没关系”，后面加了个亲亲的表情。
陈阳好像受到了那个表情的鼓励，一条条信息纷至沓来。手机在我口袋里震动，麻酥酥的，我心里也一样。
我很想跟陈阳聊一会儿，就像缺氧的人，想要一口新鲜口气。可是李迹等着我，我们要一起去给朋友挑选一个生日礼物。
“买什么礼物呢？”李迹扬起眉毛问我。
“你说吧，我都行。”我心不在焉。
“那就随便逛逛看看。”
“好。”
李迹在挑选礼物，我又拿出了手机。
“我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栾雅，我想见你。”“当然，我尊重你的意见。”“你说，如果我们结婚了，有两个孩子，现在生活怎么样呢？”
“也不会十全十美的。生活很操蛋，你想象不出来它会给你出什么难题。”我回复。
“哈哈，栾雅，你也会说这么粗鲁的话！”
在陈阳心里，我大概还是那个18岁的少女。她不知道李迹公司的事，大概也不懂照顾一个痴呆老人有多不容易。
没必要让他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要跟他聊天？就是因为跟他，我可以忘却现实的粗粝，心里只有年少时的欢喜和温情。
逃避。对，就是逃避。对操蛋的生活的逃避。
“栾雅，我们没能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跟李迹选定了一条围巾作为给朋友的生日礼物，他倚在柜台上等售货员打包，我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不遗憾。我只是偶尔会想，如果生活像电影一样，可以有平行空间。如果我和你，在另一个空间里，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呢？”
“......我多想，能有这个B空间......”陈阳说。
他的话让我感动。
“栾雅......”
“嗯，你说。”
“我是不是影响了你的生活？”
“没有。只是我没你那么自由。我有家要照顾。”
“我知道，你比我更难。但我就是忍不住想你。如果你真想让这一切结束，我会配合你。”
“不要......我也想你。”鬼使神差，我发了这么暧昧的一条。
“我经常想起高中毕业的那个傍晚，我用了几个小时，才攒起勇气拉起你的手。我把你推到墙上吻你时，做好了挨你耳光的打算。”
“我们约一次见面，好吗？”
李迹突然伸过头来：“跟谁聊呢，这么起劲？”
我吓了一跳，赶紧按了一下边键，把黑了屏的手机塞进裤兜里。
【未完待续】
沐儿
专栏作者
十点读书签约作者
旅居欧洲的汉语教师
喜欢瑜伽和徒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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