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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大槐树
日期:2016-09-01 作者:沙海铁迪 来源:文章吧 阅读:

  那棵大槐树是父亲无意栽下的。

  父亲是木匠,常常要把整棵大树的木材揭成木板。正好有棵粗细合适的槐树伐倒不久,他觉得槐树木头结实,就把那棵槐树身子栽在了我家屋旁,想以后用来捆绑要揭板的大木头。

小院大槐树

  栽的时候树还没有干,而且根部还保留一部分,没几天那棵槐树又在顶部长出了新枝叶。后来,父亲就把多余的枝子砍去,只留下一枝茁壮的枝子让其生长。由于槐树正好挨着房屋,它的上部新生的部分弯向小院,然后形成一个园园的树冠,不几年就把小院南半部房顶以上的半空遮住了,像一把撑开的伞。

  我们兄妹都还小的时候,母亲就在那里和父亲拉大锯揭木板。拉大锯不是个轻松活计。但是,那时他们不会觉得累。因为,见风就长的孩子们给了他们无限的希望。记得父亲说母亲年轻的时候梳着大辫子,眼睛大大的,很是好看。他们拉大锯,不仅是干活,更有可能——是一种浪漫,亦或者是一种游戏——老家的一种儿歌唱到:“拉锯扯锯,姥娘门啊(外婆街上)唱大戏,请闺女叫女婿,外甥妮子布睐(捎带着)去。”

  我记事那棵槐树就是那样粗细,好像从来没有随岁月的脚步变化过。小时候,我们在它的树荫里玩耍,做小孩子的各种游戏。什么玩石子、泥巴、布球、纸片等等,各式各样,现在想来都还非常有趣。

  暑假的时候,伏天也就到了。我们小的时候,农村还时兴纳鞋底。纳鞋底用的是麻绳,麻绳要人工用麻来搓。伏天的时候,天气比较潮湿,适合搓麻绳,妹妹常常和几个邻居的小女孩比赛搓麻绳。她们搓麻绳的时候,一般是在早饭后西房顶的东房檐边,那样就正好在槐树荫里,搓好的麻绳也正好甩在院子的半空散劲。她们比赛的时候,个个麻利地发着狠劲在自己腿上搓,只看见她们抽麻续麻,麻绳不停转动和甩动,话都顾不上说。(感人故事 www.wenzhangba.com)

  下午的时候,槐树荫转到了东房顶上。母亲她们纳鞋底的“战场”也就由门洞转移到了东房顶。因为正好那时门洞也就没了阴凉。母亲边纳鞋底边给一旁的我们讲她以往的经历。它们从遥远的过去走来,对于我们完全就是身临其境的故事。尤其她讲那年鸟儿吃甜瓜,她们还没有走到田里,很远就闻到了甜瓜的香味,那个香啊,似乎隔了那么多年她还能闻到,我们也能闻到,只是咽口水。可惜好好的甜瓜被鸟儿啄去大半。

  暮春的时候,整个大槐树完全被白色的花朵遮住了,浓香袭人,中午要做饭了,母亲把菜篮子递给我,说去房上捋些槐花来给我们蒸库垒(老家的一种食品。就是槐花或者其它东西掺和了玉米面或者白面在箅子上蒸熟)吃。我高兴地跑去按母亲吩咐的做。然后回来用蒜臼捣蒜,再倒上醋,点上几滴香油。因为这些是一会儿吃库垒的常用搭配。

  秋天还没有到,大槐树偶尔也会掉下一两片发黄的叶子。可能是槐树太老了吧?树下的小鸡们可不管这些,它们争抢着掉下的叶子,叽叽地叫着,或者不甘心,或者不罢休。那时候家里还喂着兔子,母亲偶尔也会图个省事,站起身伸手在头顶捋几把槐树叶子喂兔子。

  傍晚估摸父亲该回来了,母亲做饭时就先烧水给父亲沏上一壶茶,然后教我们在大槐树下给父亲摆放好竹躺椅、小圆桌和茶壶茶杯。那时父亲在八里外的镇上开木厂,也有了一把年纪。

  晚上还经常听到猫儿们在树上嚎叫,或者抓挠,大槐树成了它们约会的地点。有月亮的时候,月光透过大槐树照过来,在地上形成一幅墨写的图画来,参差陆离,斑斑驳驳。

  冬天下了雪,我们也会用小木棍支起筛子撒一把粮食捕麻雀,常常因为心太急捕不到麻雀。受了惊吓的麻雀,轰地一声飞到了高高的大槐树上。我们便没了办法,只是互相埋怨、叹气。

  如今,栽树的人已经去了,那些往事也如同年代久远而泛黄的老照片,只有念旧的人偶尔翻出它们来看看,大槐树像一把撑开的伞立在那里。微风轻吹,树叶沙沙,是父亲还有什么话对我们说吗?我突然想,如果把躺椅摆在大槐树下,旁边的小圆桌上沏好茶冒着热气,放上茶杯,父亲或许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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