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很讨厌吃面条,尤其是老妈做的面条--白水煮面。我时常在想,是谁发明了这种吃食,借老妈的手来折磨我的胃?
老妈煮面,从来都是用白水把面煮熟,再在面条盛到碗里,端上桌前往里面加些酱油,醋,盐巴,香油之类的调料,用大勺子搅和几下,招呼我们:“饭熟了,快来盛。”
不过再不喜欢吃面条,我还是无权抗议的,老妈可不像别人的老妈那样你不吃饭就给你开小灶。于是我们姐妹几个端着碗,排着队盛面条。
有时锅底会藏着几个荷包蛋,老妈会准确无误的给我们每人捞到一个荷包蛋,放到面条最上面。那白玉般的荷包蛋顿时会为这碗白水煮面增色不少。
当然,等老妈端着她那碗清汤寡水的面条上桌时,我们会不约而同的把荷包蛋夹到她碗里。她会给我们夹回来,然后夹来夹去的,还没凝固住的蛋黄散落一桌子。
小时候经常吃白水煮面一个原因是老妈需要腾出时间照顾年少无知的我们,另一个原因就是家里穷。
后来我们长大了,家里的条件也好多了,老妈的主打手艺--白水煮面也升级成西红柿鸡蛋打卤面,肉丝面……老妈开始变着花样给我们煮面,不过我一如小的时候那样不爱吃面。
我对面条产生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依赖感情的时候,是在我的二度婚姻里。
那时再嫁的夫家甚穷,幼子尚且年幼,而且疾病缠身。更多的时间里,我除了抱着他饮泣外,无心别的事情。我的厨艺是属于那种临场发挥型的--时好时坏。再加上囊中羞涩,日子时常捉襟见肘,餐桌上的饭菜可想而知。(心情日志大全 www.wenzhangba.com)
不过就算我再无心别的事情,也得打起精神收拾屋子,涮洗衣物,为下班回来的他准备尚能果腹的饭菜。
做饭时怕孩子烫伤,我会把他夹在腋下,歪着身子烙硬如磐石的饼;炒一些不是糊了,就是咸了淡了的菜;然后就是两碗白水煮面。
我怀疑我有当杀手的资质,把饭做成这样,不仅伤胃,而且难吃得要命。
幸好我耳濡目染过老妈的主打手艺--白水煮面。待锅里的水热情奔放地翻腾时,手拿一缕挂面自锅边缓缓滑下,然后看着它随着滚烫的开水起舞,点上几滴酱油醋,奶白色的汤水立刻成了琥珀色 ……
开始有点儿喜欢煮面的过程,那冒着腾腾热气翻滚的面条给我萧条的生活带来一点儿声色。在这一亩三分地,别的东西都是陌生的 ,而恰恰这碗白水煮面是我儿时的记忆,是我现在的他乡遇故知!
好在那段不堪回首的的往事早已成为过眼云烟,我的厨艺也已随着时间的年轮水涨船高,不过我还是会就着一碗不添加任何辅料的白水煮面缅怀一下过去的时光。
平淡无华的白水煮面贯穿了我的整个人生历程,它赋予了我儿时如流水般潺潺不休的母爱,它陪我走过青春年华里的艰难坎坷,我想以后我还要它见证我晚年生活的欢乐。